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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龙罗汉有如深山猿吟般长啸一声,清气盘绕不散,他已在刹那间运出以六十年功力修
为而成之“隐龙”,企图保持丹田一口真气,聚集住翻涌不已的血气及几乎无法把持的禅
杖!
然而,另外一声厉烈刚猛得如穿金裂石般的锐啸破空而起,继之而来的是一声宛似来自
另一个世界的生冷喝声:,“至尊为吾!”,凄冷的冬夜,黝黑的天空,在这喝声始起之
际,好似突然掠过一道耀目生辉的闪电,金红色的光芒剌人眼目,几乎已看不见周遭的景
物,映入眼的全是闪亮得彷佛白昼般的金红色光辉!还是奇迹麽?这是神异麽?这是幻景
麽?不,这只是邪神嫡传之“大尊夺”法最後;也是最为精绝的一招:,“至尊为吾!”
大地像是在刹那间沉沦,万物亦在同一时刻归向寂静,强烈的劲力与金光在黑暗中做出
极度的旋回,扩张,伏龙罗汉的禅杖倏弯又直,“嗡”的一声,弹向虚无,瘦长的身躯也跟
着飞震出寻文之外!
天佛掌的威力是慑人的,而一招比一招更来得恢宏,江青在形势所逼之下,不得不施展
出他自下山以来,首度使用的第五招,更且在这威猛得无以复加的天佛掌法第五招之中,配
合着邪神嫡传的“大尊夺”法,其效果之惊人,自是无庸赘言,即使是名倾武林的昆仑派众
多高手倾慎力抵御,亦竟丝毫无法抗衡。
这是江青蕴於心胸中的绝世武学,首衣作无限制的发挥,而这也证明了昔年邪神的一身
超凡武功,是无与伦比的!
天也昏昏,地也茫茫,此刻,万籁俱寂,没有一丝杀戈之声,和喝叱之声,更没洧悲呼
惨号,平静得好似这里从来便没有发生过一场震惊武林的激战似的。
江青仰首向天,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心中找不出任何欣悦的气息,敌人的败落,,并不
能使他释去胸中的负荷,相反的,在情绪上,却更加郁闷了。
他双目凝注着自已站立的地面,以他的身躯为中心,周为五丈之内,找不到一片积雪,
适才的一番剧战,彼此间出招时所带起的强烈劲力,早已将厚厚的积雪扫刮得一乾二净!
金龙夺龙口之内的锋利舌片,凝聚着一滴殷红的鲜血,血滴又垂落在黑湿的士地上,带
着些残馀的凄凉。
地上的黑影轻轻地蠕动着,终於有六个人站起身来,虽然,他们挺立地上的姿态极为勉
强,但是,他们终於站起来了。
汪青不用细看,已知道那此刻仍然躺在地上的,必是两度负创的伏鹰罗汉。
五伏罗汉中,除了伏龙罗汉之外,每人右手臂上都有一块叁角形的伤痕,青黄双绝亦不
例外,这是江青施展大尊夺法後的杰作。
伏龙罗汉闭目谓息片刻,胸中块垒略轻,他才又无力地缓缓睁开眼睛,赵然出尘的清面
孔上,有一丝解脱的苦笑盈育在苍白里。
於是,他空着的双手当胸合十,低沉的道:“江施主,一山高,更有一山高,老衲今夜
才算见视到了,不过,江施主,你大可趁机下手,永绝後忧,但是,你为何却不这样做
呢?”
江青抽出一条黑色绫带,缓缓将手中的金龙夺包好,他望看伏龙罗汉在黑暗中的双眸,
落寞的道:“汪某不解佛家所谓悲天悯人的道理,更看不破红尘叁千,但是,江某却知道好
生之德的真谛,明白以怨报德的因果,在下衷心所思,谅大师亦必能了悟。”
伏龙罗汉有些惭愧的宣了一声佛号,回头望了望自已站着的,或躺着的师弟师侄昆仑派
这些名斐一时的高手们,现在的情态却是颓丧与狼狈的,但是,这能说不是他们自找的吗?
青黄双绝中的青衫客晨平蹒跚的挪近两步,向江青淡淡的注视了一眼,好似要看透江青
心中的一切一般,半晌,,他才低哑的道:“江青,晨某师兄曾经说过,无论此战胜负,以
往的恩怨,从此一笔勾消,过去的,不再谈了,阁下异日若见到令拜兄战老哥,尚请代为致
歉,展某在道义上,有些愧对於他。”
江膏苦笑道:“在下拜兄生性豁达豪放,决不会将此事置於心上,晨大侠,尊驾日後仍
然是在下拜兄的好友。”
他略为一顿!又道:“若蒙不弃,各位亦将是在下的好友!”
青衫客展平嘴角一阵抽搐,激动的移步向前,伸手与江青紧握,二人四目互注,久不出
声,但是,两双手掌中,已传流了太多的了解与谅宥。
伏龙罗汉又宣了一声佛号,沉声道:“善哉,善哉,凶戾俱渺,瑞气呈祥,江施主,我
佛有灵,必默佑於你,今後昆仑山上,为旅主正门永开。”
江青诚挚的抱拳为谢,又移目向黄袍书生,道:“赵大侠,如果阁下不记今昔之仇,在
下甚愿能与尊驾握手释怨。”
黄袍书生闻言之下,略一迟疑,终於走了过来,与江青双手相握,叹息道:“罢了,罢
了,宫儿与茔儿太不开眼,唉!江大侠,为人若你,又叫老夫能说什麽呢?”
江青眼半垂,悠然道:“眼牙相还,积患终年,波起或伏,总是枉然,黄大侠,不知阁
下以为然否?”
黄袍书生赵叁忌默默颔首,江青又行至正跪在白马冰心司徙宫身侧的金发红绫赵莹之
傍。
赵莹那一头淡黄色的奇异金发,正绚丽的披拂在双肩,而她双肩正微彻耸动,那修长起
伏的金发便闪幌出层层淡金色的光辉,自侧面看去,赵莹那艳丽的面庞,有着一股出奇的
美。
江青停在她身边,注视着躺在地下,双目紧闭的白马冰心司徒宫,於是,赵莹轻轻的仰
起头来,大眼睛中含蕴着泪水,泪水的光影里,映着江青憔悴的面孔。
沉默了片刻,江青低声道:“赵姑娘,人活在世上,难免总有些挫折和苦难,不论是你
或者任何一个,汪某不想再说什麽,但愿日後,姑娘及司徒兄都能看开一步,虚伪的尊严,
往往是害人至极的。”
赵莹知道,江青是指丹阳城客栈之内,自已夫妇咄咄逼人的一幕,但是,她没有说什
麽,自然,在这种气氛之下,你又让她怎麽说呢?
江青悄然离关,向昆仑诸人作了一个罗圈揖,沉声道:“云山不改,细水长流,尔後再
见之日,尚祈各位另赐教诲,江某就此向各位告辞。”昆仑派诸人自伏龙罗汉以下,纷纷还
礼,伏龙罗汉双手合十道:“老衲衷心期冀旅主能至昆仑一游,掌门师兄若能一睹旅主这般
英才,亦必叹为仅遇。”
江青再次抱拳,道:“自为所愿,只待在下日後俗事一了,定当觅暇拜谒宝山,各位,
再会了。”
瘦削的身躯随语声飘向空中,在划出了一个美妙的圆弧後,又如一颗流星般向夜色之
中。
但见一点黑影,飞逝而去,终於连那淡淡的金红色光影也清失得无影无踪。
佛号渗杂在长长的叹息里响起,五伏罗汉一个个神色黯然,青黄双绝仰天无语,青衫云
箭手颓唐的目光注视着躺在雪地上的一虹飞霜身上,而金发红绫的灿烂秀发在黑陪中轻轻闪
烁,不过,却有着深沉的悲怆意味。
雪花飘落得更密了,绵绵不绝,彷佛无意休止,大地是一片莹白,浓厚而深泠的莹白。
一条蜿蜒的小河,已完全冻结成冰,河傍有两株古意盎然的枯树,枝芽斜斜的伸展到河
面之上,对着这冻结的小河,可以看到河那边一条被小雪掩住的小路。
江青瘦削的身影,正寂然独立树下,他嘴中呼出阵阵轻淡的白色雾气,面孔被冻得略呈
紫红,仰首望着满空飞舞的雪花,他喃喃地自语着:“蕙妹已出走多日了,以她一个纤弱的
少女,怎经得起这凄苦的风雪与冷酷的人情?何况,她身土又没有携带银两,唉!这些日来
她怎麽过啊?”
打了一个寒颤,江青不由下意识的紧了紧罩在外面的青色夹袍,於是,瑟人的寒意更重
了,他稍为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双腿,目光迷网的凝注黑暗的天空,雪花飘入他的颈项,
一阵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