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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在上面,两个简单的坟墓,就这麽完成了。
没有深沉的哀祷,也没有鲜花果食和冥奠,惟一点缀这场凄凉的葬礼的,只有江青无言
的惋惜,与默默的悼念。
静默中,一个低微的响声,起自江青身後,显然,这声音是出自一个人类口中,而且,
出声之人必然是身罹疾痛。
江青不必回头知道那是谁,他悄悄转过身来,目光徵瞬,已看到那险死还生的君山独叟
裴炎。正艰辛的坐起身躯,满脸惊疑的向他注视着。
裴炎的面孔上病色未褪,独带青白,他那失去光彩的瞳仁大睁着,嘴唇在微微翕合,好
似要说什麽,又没有力气说出来。
江青洒然抬起脚步,轻轻一跨,便飘至裴炎面前。
“裴大教主,阁下仍是十分奇异,不明白这是怎麽回事,是麽?”江青沉声说道。
裴炎面孔上起了一阵微小的痉挛,他正想努力开口,江青已一摆手道:“阁下目前最好
不要说话,请先以本身真气疏导血脉流转,老实说,阁下已等於自鬼关门前前过一转回来
了。”
江青稍稍一停,见裴炎果然已依言运功调息,他微微点头,又道:“阁下运功之际,且
由在下将眼前之事述说一遍;其实,阁下以为下腹“坚络叁焦”要穴已遭到重创,这却是一
种错觉,阁下所以会受创倒地,其实并非被龙虎追魂之『丹顶脚』踢中,嗯,乃是在下的一
种小小手法,以『离火玄冰真气』中之『玄冰气』反震之力!”
盘膝运功的君山独叟裴炎神色一变,闭住的眼微微动,江青已自一笑道:“裴大教主,
阁下不用如此紧张,若在下对教主你含有恶意,则适才便用不着施展那瞒天过海之计了,阁
下想想,如果龙虎追魂那一记『丹顶脚』蹴实,阁下尚会活到现在麽?”
裴炎没有出声,但由他逐渐放松的面孔肌肉上,可以看出这位灵蛇教教主心中的疑虑已
减轻不少。
江青微微一顿,续道:“龙虎追魂东九山施出的那招『极西神火』,已在阁下迎上的
『大罗一现』中互相抵消,但是,他暗藏於招式中的『丹顶脚』与阁下猝然使出的『定坤
指』,却是二位彼此间不及躲闪的,换句话说,束九山的『丹顶脚』可以使阁下丧命,而阁
下的『定坤指』亦可将他仅在的独目剜出,令其终生残废,这是个两败俱伤,同归於尽的桔
果,裴大教主,在下分析得对麽?”
君山独叟裴炎嘴角微动,仍旧没有出声。
江青长长吸了一口气,又道:“在下为了化解二位这场仇怨,乃於千钧一发之际,以迅
速的手法,用右腕格开阁下使出之『定坤指』,以左掌硬接束九山踢向阁下腹部的『丹顶
脚』,更以偷天换日的手法,将『玄冰真气』聚至手背,在刹那间逼入阁下『坚烙叁焦』之
内,造成阁下受创之状,东九山因为当时紧张过度,心神紊乱,故而未曾察觉,在他想来,
却以为在下仅是单独替他挡过了阁下一指,而不知在下亦在同时为阁下硬接了他那一脚。江
青一望君山独叟已有了转机的面孔,接着道:“束九山又看到阁下受伤倒地,便越发相信在
下为他挡过一指後,他那一记『丹顶脚』已奏奇功,於是,他相信大仇已报,乃於适才返回
关外,隐居不出,这样一来,非但这场仇怨得以化解,而阁下更可以免去日後之忧了,不
过,在下对施用於教主你身上的这条『苦肉计』却感到有些抱歉。”
江青娓娓说完後,君山独叟裴炎也恰好调息完竣,他缓缓睁开双目,然而,目光却并不
像江青想像中那样友善。
江青正自感到有些征愕,裴炎已沙哑的道:“江青,你可知道本教已为今日之战赔上一
条人命了麽?”
江青有些不悦,冷哼一声,道:“何止一条?那位郭大护坛亦魂归极乐了。”
裴炎闻言之下,神色大变,急忙扭首四顾,江青冷笑道:“裴大教主,在下今日之举,
并不用阁下领情,哼哼,不过,贵教虽然赔上两条性命,束九山却也失去一只眼睛,连本带
利,相信也差不多了。”
裴炎好似甚为悲戚,他喃喃的道:“完了,完了……灵蛇教好手尽失,如何再能称雄天
下?”
江青沉声道:“阁下是否尚未忘怀在下於杭州城内,与贵教冲突之事?”
裴炎双目中现出一股深刻的怨毒光芒,他几乎有些疯狂的嘶声喊道:“江青,老夫辛苦
创立的灵蛇教,你可知道全然毁在你的手中麽?”
江青沉静的一笑,淡漠的道:“阁下不要忘记,区区救了阁下一命,又等於使灵蛇教留
下了东山再起的本钱!”
裴炎长叹一声,嗒然无语,是的,江青的话是具有一种力量的,如果他没有及时援救裴
炎一命,则裴炎如今安有命在?又从何去谈重建灵蛇教呢?
江青抓住时机,又道:“所以,这件仇怨,还是化解为妙,阁下想亦深知,区区虽则一
个草莽之辈,却并非省油之灯。”
裴炎突然抬起头来,神情有些古怪的道:“罢了,事到如今,夫复何言?不过,江青,
你如此大费周章,救助老夫,恐怕不会没有原由吧?”
江青洒脱的一笑,道:“难怪曲下能称雄江湖,领袖群伦,果然心计超人一等,不错,
在下的确尚有个心愿,要请教主你代为解决。”
裴炎被江青捧又眨,弄得十分窘迫,他有些喘息的道:“也罢,老夫不该受人之恩,你
有何须要老夫效力之处,但请说明,老夫能之所及,必当尽力为之,不过,这却并非老夫衷
心情愿。”
江背心中窃笑一声,庄容道:“不敢,在下并非示恩相胁,实乃成人之美,此事非他,
请教主你能网开一面,饶恕令媛私奔之罪,并玉成令媛与在下拜兄之事……”
君山独叟裴炎闻言之下,好像被人猝然打了一拳,当即双目怒瞪,嘶哑的吼道:“什
度?要老夫恕饼那忘恩弃亲的贱人?这个女儿老夫早就不想要了,如若她还稍具羞耻之心,
便该自绝以谢老夫!”
江青严肃的道:“裴大教主,阁下舍得杀死亲生骨肉,在下却不愿失去一个如此专惜娴
淑的嫂子,世间之事,往往有多种意义,在阁下来说,自然是认定令媛大逆不道,罔顾亲
恩,但是若以在下及拜兄等人的立场说来,又何尝不认为令媛为情牺牲,廿支磨难,非但是
意坚心专,并且是一段千古佳话?”
裴炎气得面孔微紫,重重的哼了一声,微微仰首上望。
江甘又沉冷的道:“阁下切莫如此固执,要知道,一场悲剧,或是一场喜剧,目前全然
操诸於阁下之手,如阁下不认为江某这救命之恩有何意义的话,那麽,江某亦不愿多说厉
话,只是,等到悲剧发生之时,就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挽回了,那时的痛苦,只怕不是阁下如
今所能想像的。”
“现在,言止於此,如何抉择,尽在阁下一念之中,江某就此告辞了。”
江青的语声,每一句,每一字,都是那麽坚定有力,宛如铁锤一般,沉重的敲击在君山
独叟裴炎的心弦上,而他的心弦亦在激烈的震动了。
俗语说:“虎毒不食子”,裴炎再是如何凶残,也不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此绝情,只
是,他为女见裴敏受的怒气太多,一时愤怒之下,而至恨之切骨,江青的话,有力的震荡着
他的内心,十分奇妙的消弭着他内心的怒气,於是,他在瞬息间想到很多,也在睹息间觉得
他唯一的女儿是可以原谅的。
在裴炎的脑海中,翻涌着老妻临终时弥留榻上的叮嘱,那是千遍一律的:“好生照拂我
的敏儿啊……”,女儿那娇憨的面靥,如花似玉的笑容,渗合着一幕幕往昔父女问亲挚的片
段生活。彷若潮水一般,不停息的,不可抵制的在他心中映浮,而这又是多麽隽永与深刻的
啊!
江青回过头去,一步步的走着,每走一步,他的心便往下沉落一寸,脚步亦宛似万斤动
铁,有些艰难到提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