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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倾饶也去过一趟鞋庄,刚好乔盈不在。后想着乔盈清者自清,不怕他查,就也没去她住处去寻。
此刻她也不知道那订单之事到底如何了,便道:“不知大人有何发现?”
“暂时没什么特别发现,等下去问问那乔老板,鞋子是谁人订的,再做打算。”昨日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并未现身查询,待到晚上都没发现异样,这才决定正面出击。
傅倾饶还未来得及开口,咣咣咣的拍门声响了起来。
“大人,大人,有急事,有要事!”
段溪桥找傅倾饶有话要谈,进来时顺手将门带上了。此时听人说得急,就给傅倾饶使了个眼色,让她把门打开了。
来人是王寺正。
他脸色苍白,嘴唇发颤,腿跟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段溪桥看不下去了,指了旁边的椅子说道:“坐下说话。”
“大人,大事不好了!”王寺正仿若未闻,一步也不挪动,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段溪桥,一副死到临头了的模样。
“说。”
王寺正还没来得及开口,腿脚先不听使唤了。傅倾饶忙把椅子放到他身后,在他腿软的时候往前一顶,刚好就坐下了。
他屁股挨到实面上,人也镇定了些许,说话也利索起来。
“今天巡查的军士在城墙根发现了几块断肢,本是送到京兆尹处,结果京兆尹查探了会儿又差人给送到大理寺来了,说那断肢是,是……”
段溪桥和傅倾饶对视一眼,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王寺正狠狠咽了口吐沫,压低了声音,“……是首辅大人的。”
段、傅二人听了这话后,再对视一眼,脑海中闪过的头个念头居然一样一样的。
——这事儿,看来瞒不住了。
……
上次看脚的那个屋内,此刻又多了几个血淋淋之物。两只手,以及分别被砍成三段的两只手臂。
其实说它们血淋淋其实也不恰当,因为上面虽然沾了大量的血,却早已干涸,如今再看没了触目惊心的鲜艳之色,只余已经定局的暗红。但是凶徒这斩人身体如斩断野兽一般残忍的手法,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觉得脊背发麻,没来由地生出一种它们还在流血的错觉。
段溪桥已差人将秦点暮请了来,加上傅倾饶,屋中还是上次的三个人。
“京兆尹是怎么看出来是刘大人的?”秦点暮一贯温和的脸上,此时也带了几分凝肃,“脚我还能猜出几分,毕竟六趾不多见。单让我看手和胳膊的话,我却认不出。会不会弄错了?”
“就他那把命看得比什么都重的性子,没把握敢这么说?我估计是旧伤吧。”段溪桥指着一条手腕上已经断成两半的一指宽的疤痕,“就是这个。”
秦点暮凑上前,拧着眉点点头,“看来是这样了。”
“还有件事,”段溪桥叩了叩他面前的桌子,“若你看到这疤痕,能够知道是刘大人吗?”
“不行。我并不知道他受过伤。”
“你和刘大人相交颇多都不知道……看来京兆尹平日里与首辅大人很是熟稔啊。”
秦点暮听出他话里有话,忍不住回头看他。
段溪桥就笑了,“你我都没听说过刘大人有伤疤之事,京兆尹倒是耳路广阔,不只知道,还晓得那是个什么样子的。”
秦点暮觉得他太过多疑,当即抿紧了唇,嘴角绷起一个生硬的弧度,“许是他们平日一起洗过澡、泡过温泉,也未可知。”
段溪桥不以为然,转而说道:“就眼下情形,这事瞒不下去了。京兆尹堂而皇之地将这事儿丢给了大理寺,别的不说,光刘家那边估计就要闹腾起来。正卿大人不在京,右少卿这些日子被都察院的人搅得脱不开身,这些事都少不得我来应着,去陛下那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他说得在情在理,秦点暮只得应了下来。
两人商议完,才发现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傅倾饶不见了。仔细一瞧,原来她跑到了桌子另一侧,先是歪着头看了看,又半蹲下。身子,稍稍仰视着那几块断肢。
“做什么呢你。”
傅倾饶拨开段溪桥敲她头的手指,紧盯着断肢说道:“你发现了没有,这些,很不寻常啊。”
秦点暮也走了过来,仔细看了下没发现问题,忍不住问道:“哪里不对?”
“你们看这里,还有这里……”
顺着傅倾饶的手指看了片刻,段溪桥的脸色渐渐冷凝起来,平日里满是笑意的桃花眼,此时满满是不可置信。
秦点暮也好不到哪里去。
傅倾饶没注意到他们的反应,还在专注地指着,末了,作了总结,“又不是做艺术品,犯得着让左右两边切口位置一样、完全对称吗?我觉得有问题。”
一抬头看两位大人脸色难看,她忙站起来,说道:“其实也许是我多心了,或者只是凑巧而已?嘿嘿,嘿嘿嘿嘿。”
没人应和的笑声在屋里飘了下,灰扑扑落了地,没惊起一丝的波澜。
秦点暮依然在盯着创口默默地看,段溪桥则转去了里间。
傅倾饶觉得自己的发现其实算不得小事,正思量着怎么让左少卿大人更重视些,就见段溪桥抱着个大匣子过来了。打开来,赫然是那两只脚。
匣子和双脚表面都有细小的水珠,正微微冒出一层薄薄雾气,显然是刚从搁置了冰块的地窖中拿出来的。也不枉费段溪桥大冷天里还这样细心保存着,那双脚和傅倾饶上次见到时几乎毫无差别。
三人凑到一起,将脚上创口也看仔细后,面面相觑。
双脚的创口也是在同样的位置。若不是因为一边是六趾,就也完全对称了。
秦点暮待不住了,“我这就去面见圣上。”说着就要离去。
段溪桥“哎——”了声叫住他,“刚刚发现的这个你先别说啊。”
秦点暮疑惑地看他。
段溪桥不咸不淡地道:“免得打草惊蛇。要知道,那脚可是在摘星台发现的。”摘星台在皇宫里,若是新发现被宫内有心人知晓了,可是麻烦一件。
秦点暮稍一思量就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下头,便离开了。
虽然段大人对着秦大人的时候说得好听,但人一走,他就唤来了个衙役,“去!到都察院去,就说大理寺接了个大案子忙不开,等下刘家的人要来大理寺了,让他们赶紧把右少卿给送回来应付着。”
语毕,唤上傅倾饶,“咱们出去走走。”
傅倾饶来了精神,“去城墙那边?”她现在比较想知道发现断肢的地方现在是什么状况。
“自然不是。”段溪桥嗤了声,问:“你见过刘夫人吗?”
傅倾饶莫名其妙地摇摇头。
段溪桥不知想起了什么,一脸的惨不忍睹,“别去了,你放心吧,刘夫人肯定派了人去那儿。我可不去找不自在,还不如等下让他们把刘家人安顿好了我们再去。”
“到时候会不会有些痕迹看不到了?”傅倾饶有些迟疑。
段溪桥眼睛半眯懒懒一笑,翘起的嘴角带着几分阴冷的邪气,“看不看得到有什么关系?不过是晚上一时半刻而已。爷就不信了,凭着爷的本事,还揪不出一个没了人心的畜。生来!”
☆、第6章 误解
这次出门俩人还是穿的便装。
段大人昨日就跟傅倾饶说了,她往后跟着他,大部分时候都得见机行事,少不得要出门查访,一般穿着便装来大理寺就行了。
可身为官员,少不得有需要正装上阵的时候,到了必须穿官服的时候怎么办?
这简单。
左少卿大人在这里有间单独的屋子,俩人的官服都搁在那儿呢,到了必要时候,进屋一换就成了。
大清早刚收到自己的官服就要交上去……傅倾饶心里头很不是滋味,想着真在段溪桥屋里换衣服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就琢磨着找个借口给拒掉算了。
可段大人不懂她的痛,在她想到理由之前,就很是体谅地把二人的官服锁在了同一个柜子里,接着很体谅地将屋门和柜子钥匙各给了她一把。
得,这回傅倾饶连借口都没得找了,只能暗自腹诽着跟他出了门。
他们这次的目的地依然是乔家鞋庄。
好在段大人还算有谱,知道今天事情多时间紧,到底是选择了骑马,不用再走路。可到了后二人才知晓,乔盈昨天下午就出了城,至少得今天下午才能回来。
傅倾饶真是哭笑不得。此刻她才知晓,昨日她来的时候,伙计们也只是用两句托词就将她打发了,根本没和她说实话。不然今天也不至于白跑一趟了。
一出铺子,段溪桥便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傅倾饶惦记着断肢之事,便问是去大理寺还是城墙那儿,亦或是其他和证据有关的地方。
段溪桥只含糊地说“到了你就知道了”,并不明言。
傅倾饶只得半信半疑地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