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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倾饶方才假装与李长亭不认识,如今被人戳穿,倒也没太纠结,只哂然一笑,便问:“他如今可好?”
“极好。过些时日入京之时,想必能够让人看不出任何异状。”
语毕,秦点暮收起笑,肃容说道:“多亏了傅大人出手相助。”起身竟是要朝她一揖。
傅倾饶哪敢受他的礼?忙把他扶住,连道不用。思量了下,她索性将段溪桥让她来此的用意直说了,又问询道:“如今这样情形,我回去后该怎样同大人言说?总也要对好了托词才行。”
李长亭说道:“不如就说秦大人毫不知情,你什么也问不到。”
“如此不妥。”秦点暮摇了摇头,“他那人最是多疑。若是把话说满了,少不得要多想。若是他深入去查,也是桩麻烦。”
傅倾饶想到段溪桥担忧楚云西时的模样,再听秦点暮如此说,不由有些刺耳,便道:“段大人的担心真心实意,秦大人不必多虑。”
听她如此说,秦点暮颇有些意外。李长亭倒没什么感觉,说道:“既然他是担忧王爷,那你就说秦大人只告诉你王爷如今身体无碍,其他的你再也问不出来,也不知王爷是否回过京。若想知道,让他亲自来问秦大人好了。”
他性子憨直,想出来的主意也是直来直去。在场其余两人心思各异,思量一番后,却是不约而同地赞同了他的说法。
傅倾饶正要告辞离去,却被李长亭出声唤住。
秦点暮正欲阻拦,李长亭已经问出了声:“过几日我们会围堵那些宏岳人,你来是不来?”
他语气不甚柔缓,秦点暮生怕傅倾饶在意,忙歉然一笑。
傅倾饶的父亲是武将,自然知道武将的习性,知晓李长亭不过是和将士说话习惯了粗声粗气,并不是针对她,便装作没看到秦点暮那般,只饶有兴趣地问道:“你们准备如何?”
李长亭生性耿直,虽然刚开始对傅倾饶不以为然,但自从知晓是她救了楚云西后,便对她改观了。后来见楚云西把她当自己人,他便也认准她是自己人,于是很自然地顺口说道:“三日后丑末,城西花香楼后。”
秦点暮知道他们这帮人粗中有细,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对‘敌我界限’划分得十分明确。见他如此,不由暗暗打量傅倾饶。
傅倾饶没注意到他的目光。
她仔细想了下李长亭的话,记起花香楼好似是个窑。子,便道:“那个时辰那处地方人比较多,且大多数都……忙着,未睡着。会不会不太合适?”
“不会,”秦点暮说道:“我们会选一人扮作殿下引蛇出洞。原本是越快越好,无奈那些人武功奇诡,召集江湖异士需费几天功夫,三日已是极限。”
傅倾饶颔首接道:“也是。再过些时间大将军就该‘快马加鞭赶回京城’了,若是他出现的时候此事还未处理好,终究是个隐患。”
“正是如此,”李长亭听她全心为楚云西着想,眼神瞬间晶亮起来,竟是起身朝她抱拳一礼,“所以我想请傅大人前来相助。”
秦点暮不赞同地看他一眼,“刀剑无眼,若是伤到了傅大人,你怎向王爷交代?”
“可他能救回来王爷,功夫肯定不弱啊。”
“那又如何!刀剑无眼,你……”
“没事,不妨事的。”傅倾饶赶紧说道:“我那么大的人了,自保总是行的。”说完促狭一笑,“说起来我轻功还算不错。到时候若是我身不由己逃得太快误了事,大人们别怪我就好。”
秦点暮莞尔,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计划是李长亭和楚云西麾下几名心腹一起定下的。虽然秦点暮参与其中,却因了不会武功无法理会其中的一些安排。故而李长亭出面,将计划讲与傅倾饶听。
傅倾饶悉数记下,总觉得其中有些安排不够妥帖,却一时没想到是在什么点上,只得先行应下,准备回去细思。
她边思量边往前行,回到大理寺时,正碰上段溪桥要出去。可她心中有事,两人错身而过之时,她竟是没有看到对方。
段溪桥本是有些恼了,转眼见她眼神空濛的样子,又有些踌躇,便上前拍了拍她,说道:“想什么呢?快,跟我走一趟。”
刚刚回神的傅倾饶抬眼看了他一眼,茫然地问道:“大人你说的是……”
“有桩命案。”段溪桥一言既完,拖着她就往外走。
傅倾饶还在想方才李长亭说起的那晚的安排,闻言第一反应便是拒绝,“我现在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大人可否唤别人同去?”有些细微处若是隔得时间久了,可能就记不清了。还是留下先想清楚了再说。
段溪桥盯着她,似笑非笑问道:“你当真不与我同去?”
“嗯……不太想……”她试着拽了拽自己的衣袖,竟然抽出来了。
衣袖一离手,段溪桥嗤了声转身就走。
傅倾饶诧异着段溪桥怎么这么轻易就放过了她,正开心了一下下,就听他又远远抛过来一句话。
“忘了和你说了,那人可是死在乔家鞋庄大门前的。”
☆、第25章 拙劣的模仿
乔盈捏着帕子死盯着眼前场景,面上一片平静,心里头早已将银牙咬碎。
真不知她最近倒了什么霉,竟是接二连三的和命案扯上关系。
先是刘大人的案子,今日又是一桩。
原本今日一早她就要去外地进货,谁知刚睁开眼,右眼皮就不住地突突直跳。她思索了许久,才想起来店里还有一事需要自己处理。算了下时间还够,为了不耽误进货之事,大清早的她就往店里赶。
那时街上的粥铺也才刚刚开始供应早餐。
临近鞋庄的时候,一向心态平和的乔盈难得地冒出了心慌的感觉。她隐隐觉得不太对劲,下意识就想掉头往回走。可是右眼皮跳得她心烦意乱,焦躁之下,她也没能顾及直觉,径直往前行去。
这一过去,就后悔了。
一个尸体横在她的店门前,血肉模糊,令人作呕。
乔盈惊了一跳。她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让她感觉不安的,正是这肆意流窜的血腥气……
段溪桥和傅倾饶赶到的时候,乔盈正端坐在大门侧边,冷眼看着周遭的一切,不时地指挥店内伙计配合调查。
傅倾饶扫了眼那些刑部的衙役,来不及多想缘由,看乔盈神色平静却时不时咬唇,便知她是又怒又哀。顾不得和段溪桥多说,当即跑过去,关切问道:“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听到熟悉的声音,乔盈一直紧绷的心就也放下了大半。但是另一种情绪却再也压抑不住,猛地涌了上来。
她抖着手握住傅倾饶双手,低低说道:“你说,你说你大哥,当时死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样子的,啊?”
冰冷的指尖带着彻骨的寒意,激得人皮肉发紧。
傅倾饶一怔,不由自主回头看去。
门口的尸身死状极其可怖。不仅仅是被利器所伤致死,而是从头顶到胸腔,直接被一劈为二,四肢则是被尽数砍断。白白的脑浆混着鲜血,流了一大滩,如今已干涸,红白相间,斑斑驳驳。
傅倾饶将眼睛挪开,嘴角努力勾起扯出个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可信度更高些,“怎么会呢?哥哥无论怎样,也不会那样难看的。”
乔盈松了口气,竟是笑了下。
“那就好。那就好。他没什么太大痛苦的话……我也就放心了。”
那时的可怖情形突然跃入脑海。
傅倾饶脊背猛然绷紧到极致,全身都不由自主开始发颤。
她忙别开脸,抚慰地对乔盈说道:“你在这边等下,我去看看情况。”
快步走到尸身旁边,她好不容易将心里头泛滥成灾的哀痛强行压制住,这才注意到死者的情况。
致命一击自然是贯穿头胸的那处。
四肢断处刀口齐整,应当也是一刀砍断,只是流血甚多,想来这几处断时,人,还是活着的。
凶徒何其残忍!竟能做出如此残暴之事!
傅倾饶对此人憎恶至极,看得愈发认真起来。
暗红干涸的血液之下,这人的脖子上,好似有个巴掌大的胎记?
傅倾饶骤然想起来段溪桥给她描述过的、他从阿关刀底下救出的那人模样。如此说来,再细看这刀口痕迹……
“段大人,难道此人是……”
“没错,就是他。”段溪桥不错眼地死盯着尸体看了半晌,忽地笑了,“这便是我昨日刚从那宏岳莽夫手底下救出来的人。没想到那混蛋转个眼还是把人给杀了。不过这模仿……呵,当真太拙劣了些!”
他话说得轻飘飘的,但是一双桃花眼里寒光四溢暗流涌动。
傅倾饶明白了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轻轻应了一声。
凶徒或许是听说了刘大人一案,故而模仿那一案斩断四肢。只是此人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