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段时间在王熙如家都是吃的王熙如母亲做的家常菜,虽然还是一个菜系,可具体的味道绝对是不一样的,别有风味。
赵初年看到这些颇具地方特色的菜肴,往往都要研究一会才会动筷,孟缇则以一副“老江湖”的样子一一详细介绍,甚至还能说出两个小典故来。
她说到“明阳的厨师”时赵初年失笑:“你这短时间光顾着吃了吗?怎么这么了解?”
“我的的确确就光顾着吃了。”
她在寒假在食物方面收获颇丰,说起种种见闻,简直是眉飞色舞,赵初年当老师的水平孟缇不敢轻易下结论,但是当听众绝对可以拿到满分,大部分时间微笑不语,听着她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一点不耐烦的神色都没有,眼神里有的全是鼓励,偶尔插一点话,使得话题能够更继续的进行下去,好像两人间的师生关系颠倒了。两个人边吃边聊天,结果一顿饭愣是吃了足足两个小时,看时间时才给自己吓了一跳。
赵初年慢悠悠地发表意见:“阿缇,你刚刚说了这附近的好玩的好吃的,但你知不知道这附近还有一座应山寺?”
“啊?那是什么地方?很有名吗?”
赵初年眉梢微挑,“有名?曾经是的,现在没有什么名声。就在应城市朝北一百多公里的应山上,我觉得或许你有兴趣,那是唐代的寺庙。”
孟缇睁大眼睛。
唐代的建筑能保留到现在非常难得,真正的唐寺建筑一旦发现,就立刻会被严加保护,古建筑专家轮番前去考察和修复。跟着郑宪文久了,建筑学上的某些基本的东西她还是知道的,但是在孟缇的知识范围内,从来没有应山寺出现过。
“你不知道不奇怪,因为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毁得就只剩下一半了,那个地方在山上,路难走,但是风景相当不错,”赵初年倾着身子,问她,“愿意去看看吗?”
这个寒假她本来就是带着吃喝玩的想法出来的,哪有不应之理,孟缇当下点头,“去啊,去啊。我很有兴致的。”
赵初年笑容温暖,“那就明天吧。”
第二十一章 古寺(上)
透过车窗玻璃看看出去,高速公路旁草木凋敝,清清冷冷,一点点没有化尽的残雪懒洋洋的躺在地上。平整的田地一眼看不到尽头,三三两两的乡村小屋如同电影胶片那样翻卷着滚过去。明明跟昨天从乡下回来看到的景色相差无几,可看上去,不知道为什么,就显得柔和多了。
早上看到赵初年开车来接她时,孟缇很是吃了一惊。他解释说为了出行方便,所以租了车,过年的时候,回乡探亲的人格外的多,而大巴车人多得要命,会有总总不方便之处。所以赵初年租了车,请了位有经验的司机开车送他们去应山寺。
刚刚下过雪,地上湿滑,司机开车开得很慢和谨慎。她收回视线,看了看前排的司机,又侧头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赵初年,他正潜心研究膝盖上的交通地图。孟缇也凑过去,挨着他的头看了看,地图上纵横交错。
这样复杂的地图使得孟缇想起昨晚的那副色泽斑斓的扑克牌,“扑哧”一声笑了。
赵初年基本看的差不多了,折好地图放在一边,问她,“笑什么?”
“昨天晚上我们不是玩牌了么,”孟缇揉了揉疲倦的眼睛,“可郁闷了。王熙如那个弟弟打牌太厉害了,我们输得鬼哭狼嚎的,好在后来赢回来了。”
“你们玩什么?”
“拖拉机,拱猪什么的,”孟缇说起牌局,“谁说学数学的玩牌好啊,我跟王熙还真是不行。我们都挺懒得计算,一切行动听直觉。”
“下次我教你,玩牌虽然需要考运气,但其实也还很简单。”
孟缇不甚确信地看着他,“呃,你很厉害?”
赵初年仿佛想了想,才气定神闲开口,“我基本没有输过,只要记牌就可以了,如果下次玩牌,我当你的参谋。”
孟缇点头,“好。”
车子最后实在应山寺所在的应山山门初停住时,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阴霾了一个上午的天气变得透明起来,太阳从云层后路出红彤彤的脸,路边榆树纸条上挂着的残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应城附近大部分地方都是平原,只有视线的尽头会存在一两处低低的丘陵,还有几处小小的屋子,大概是个小乡村,因为距离远,神色并不分明,仿佛淡墨画出来一样水墨山水图,纯粹写意,细节并不真切。
而在这萧索,甚至可以说荒凉的平原后方,矗立着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应山。那基本上是一座睡着了的山,所处极其偏僻,仰头看去,寒山冷树,石块嶙峋突兀,没有亭间,也瞧不到任何人影。
孟缇醒过来的一瞬间,陡然看到这样一座高山,那种奇峰突起的感觉让她愣是呆滞了几秒,才笨拙的从赵初年怀里坐起来,下了车。
赵初年提着那个装满零食矿泉水的布袋下了车,又跟司机说,请他去附近的镇子上吃点午饭,然后三个小时后开车回来接他们。
那位沉默寡言的司机点了点头,对两人挥挥手:“好好玩。”
车子很快绝尘而去,消失在拐角的丛林后,孟缇总算明白赵初年来了一大堆食物的用意了。
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赵老师,你是带我这个大人来春游吗?”
赵初年拉过她的手:“走吧。”
虽然已经是正月,可春天还是迟迟不至。这一片山林依然属于冬天,无声的沉默着,天空明朗、湛蓝无边。凛冽的风从远处吹来,有节奏的击打着林中的一排排栗色树干。因为天气寒冷,树被冻得瘦瘦弱弱。
道路其实也有两三米宽,是最原始的泥土路,高低不平得厉害,看得出很清晰的车轮碾过的轮胎痕迹。赵初年解释说:“前几天这里下了场雨,车子一直都上不去。昨天又下了雪,我估计就更上不去了,果真如此。应山寺就在就在半山腰,走上去大概一个多小时。”
孟缇诧异,“走路没有关系的。赵老师,你刚刚来吧,什么时候把这些细节打听清楚的?”
“只要有心,总会问到的。”赵初年眨眨眼,说得轻松。
两人并肩而行,说笑着,沿着盘旋的山路一步步的走上去。山路都冻僵,也不知道通到哪里。孟缇也不在乎,跟在赵初年身边。她从小到大虽然养尊处优,但也绝不是会叫苦的人,大部分时候都能自得其乐。
这条粗糙的公路每千米都会有快简陋的指示牌,落标都是考古队。
“没想到还有考古队都在,也不知道发掘出什么好东西。”孟缇充满向往。
“据我所知,才开了个头而已。”赵初年说,“过几个月再看成果吧。”
长时间的行走,身体很快的热了起来。她想脱大衣被赵初年制止,只好退而求次的挽起袖子散热,然后抬起一截莲藕似的胳膊,朝附近的低矮灌木中的某一处指了指。
“那是什么?”
赵初年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好像是碑,过去看看。”
这附近的还算平坦,长着一地野草和小小的灌木;灌木枯萎,只剩下栗色的小枝条,野草偶尔从地上探出一点头,那块长长黑色的长方形碑石就歪歪斜斜地生长在地中,用手指一拭,文字基本可辨。小小一块石碑让这座本来没有温度的应山忽然鲜活起来。
孟缇蹲下,吹了吹碑石上的灰,一个字一个字辨认起来。
“……林泉纠合之势,山川表里之制,抽紫岩而四绝,叠丹峰而万变。连溪拒壑,所以控引太虚。潮将旭日争光;都城百雉……”
她停了停,伸手抚摸石碑,吹风日晒千年的石碑冰冷而厚重,不以外物为喜为悲。带着沉重的历史印记,显得木讷和沉稳。
“赵老师,这个字念什么?”
赵初年从她头顶上弯下腰去,因为残缺不全辨认了一会,才说:“估计是甍,屋顶的意思。”
孟缇磕磕绊绊地接着念下去,“神姿满月,疑临石镜之峰;众馥扬烟,似对香炉之岳。信可下清人境,上配天都……呃,这个是?”
“桷。韩愈说,细木为桷,就是这个字。”
孟缇“唔”了一声,很受教地点头,“赵老师你不愧是文学博士呢。你觉得这篇碑文怎么样?我觉得文采斐然,还写得蛮好的。”
“还是骈文,有六朝遗风,”赵初年说,“估计是南北朝隋唐时期的碑了。”
“啊,那是珍贵的历史文物,怎么就这样扔在地里呢?”
“考古队人手不够,估计还在发掘寺庙里的文物。这碑也在这里一千多年,多几天也没有关系的。”
她念完了整篇碑文,拿出照相机将这块石碑前前后后的照了个遍,方揉了揉蹲得发麻的双腿站起来,就被赵初年握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