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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掉他……恐怕比较
困难。拖住他倒是可以考量。朔方军中如能成事，到时大兵直挥长安，特进您在禁中，我在京兆，再与大军里应外合，郭子仪他也无可奈何。
此时只是禁军这边……”
“我已秉皇上，着你兼兵部侍郎之职，不日旨意可下。现在南衙禁军左右金吾引驾仗三卫早已是空架子一个，
北衙羽林、龙武、神武、神策、神威、宝应诸军中，只有神策军尚可一战，神策军兵马使、右领军大将军王驾鹤，原本是鱼朝恩旧人，我也已
与其联络停当。到时你只要在兵部扣住堪合文书，拖延其他各军，神策、朔方军并进长安，必可旗开得胜。”
“如此便好，只是朔方那
边？”
“神州行，我看行。”刘公公吐出一个烟圈，满怀信心地说道。“你派一个信得过的人持我的信物前去军中，找李怀光将军便可
。切记，此人不能是官府或是军旅中人，你手下养的那些狗，也够用用了。”
……
“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
“莫哈莫哈。”
“正晌午说话谁也没有家。”
“脸红什么？”
“精神焕发！”
“怎么又黄了？”
“防冷
涂的蜡！”
“这么说你是刘公公的人了？”
“我正是刘公公属下长安东市天下帮代帮主蓝晓天；前来投奔将军！”
“好好，
步步高升！”
蓝晓天半个屁股挨在凳子上，仔细端详着这位朔方军都虞侯，只见他头颅四周剃个精光，脑后拖一条长辨，身穿一件狼皮裘
，体重目测少说也有二百斤，端坐于虎皮榻之上，宛若一座肉山。
“你既然是刘公公所派来，想必有刘公公的信物？”李怀光两眼微眯
，看着堂下这个书生打扮的信使。
“有。”蓝晓天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从里面摸出一个油纸包，再小心翼翼地把油纸包剥开，里面是
一块用白绫裹着的半圆物事。他将此物递给旁边的小校，小校又将此物递给李怀光。
“果然是刘公公有难……”李怀光的两眼马上含满
了泪水，几欲夺眶而出。
他的手中，拿着半块烧饼。
“当年，我还是朔方军中一个小校。广德元年吐蕃入寇，天子出狩陕州，我
与大军失散，饥寒交迫倒卧路旁。当时刘公公从长安出奔陕州，他身上只带了一个饼。他在路旁遇到我，见我饥寒交迫，便那个饼拿出来给我
吃，我不忍全部吃光使他挨饿，便将饼分做两半，还了一半给他。我对他许下了今生的诺言，日后只要刘公公有用到我李怀光的地方，只要让
人凭此饼来找我，我必将报答于他。想不到，刘公公终于还是有难了。为什么，好人总是不长命……”
“李将军，刘公公他没有死……
他只是有事相求与将军，他有书信一封交予将军。”说罢蓝晓天又从靴中摸出一封书信，交给李怀光。
“要我夺朔方兵权……”李怀光
眼中露出犹豫的神色，“郭老令公对我宠信有加，让我掌朔方诸营纲纪，现在他入朝京师，留我在营，我在此时夺帅，岂不是谋逆作乱？这不
是陷我于不义么……”
见李怀光迟疑，蓝晓天连忙欠身进言：“将军武功天下闻名，勋至开府仪同三司，力拒诸蕃，威震河湟，赫赫威
名洒遍大漠瀚海，只不过，天下诸君却道将军屈才啊……”
“此话怎讲？”李怀光已有些怒色。
“郭子仪年已八十许，尚专擅兵
权，屯兵泾邠十余年，诸君儿郎可有寸功？功劳都被他一人冒了去。某斗胆问一句，以将军自负，岂亚于田承嗣？”
“田承嗣乃是某家
手下败将，当年卫州之战某家打得他狼奔豚突……”
“可田承嗣封了雁门郡王，兼领魏博七州节度，而将军你，现在不过是郭子仪帐下
一条狗……”
“大胆！”李怀光身边小校早已按耐不住，拔刀出鞘，便要上前砍了蓝晓天。
蓝晓天屹然不惧，冷笑一声。“世人
道怀光将军渤海豪杰，却不料也只是个胸无寸志的莽夫罢了！”
“哼，大胆狂徒，你咆哮军营，当我朔方军大营是你东市酒廊么？来人
，将他捆了，暂先押于帐后，待明日问斩！”早有小校上来一刀鞘将蓝晓天击昏，捆了个结实，抬出帐外去了。
……
李怀光手中
拿着那半个烧饼，想起了年轻时的那一夜。那一夜，天空中的月亮，便如同半个烧饼爬上来。
“叫我思念到如今……公公们的口活，果
然不是盖的啊～”他站起身，决定找个营妓去消消火。
【注1】有载：“商表处山东宽乡，置备征军，凡千人，襞纸为铠，劲矢不能洞。
”可见唐时已有纸甲。纸甲的制法，则是来自一文，原作者magicfire。
【注2】特进是刘忠翼的官职，唐代文散官之第二阶；为正二品
【注3】李怀光是靺鞨人，靺鞨即是后来女真人之先祖，故而头上有辫子。
【注4】唐代宗殡贞懿皇后于内殿经年不忍葬之事，见资治
通鉴卷二百二十五。史实中，大历末年确有黎干与刘忠翼相勾连阴谋夺嫡，和李怀光图谋夺帅之事，但二者并未明述有关联，此处属作者演绎
。
第二十章 寒声一夜传刁斗
身为君子，岂能与禽兽为伍。
作为一个有功名的正牌举人，蓝晓天自然不会认为自己混黑道是与禽兽为伍。当年自己从定州赴京赶
考落第，身上盘缠又早已在平康里花光，是宗天下将他从青楼中赎了出来，要不然，长得细皮嫩肉，白净袭人的他，怕是早就被卖去给豪门权
贵之家做了面首。
“你们要遭天谴的！闪电来的时候，会把你们统统劈死！”
蓝晓天大喊一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栅
栏之中，浑身冷汗。方才梦到当年的情形，却是一场噩梦。周围传来很多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还有阵阵异味。他四下一望，乖乖，这里居然养
了那么多牛羊鸡鸭等禽畜。一个人正在给牛挤奶。大帐里面，李怀光大声吆喝着：“二斗！快些”
李怀光本乃靺鞨胡人，喜食新鲜乳肉，
便在中军饲养了许多禽畜，以便随时取用。挤奶的正是先前李怀光帐中的小校。他乃是郭子仪在安史乱时捡回来的孤儿，原本无名，后来因一
顿能吃二斗米饭而得名郭二斗。李怀光见他憨厚老实沉默少言，便向郭子仪讨来做了亲兵。李怀光生性粗厉，对他呼来喝去，只当家奴使唤，
他倒也毫无怨言。久而久之，李怀光也便当他是个心腹，毫不提防，有什么机密事情，也留他在近前伺候，从不避讳。
郭二斗捧着煮好
的牛奶，进入帐中，却见李怀光正在写将令。待李怀光写好，便对二斗说：“你速去判官杜黄裳处，将元帅的大印讨来。如他不从，便将他捆
来，只是不可伤他性命。”二斗点头称诺，领命去了。
“不知是何人想出此等妙计，无需儿郎流血杀敌，不须弥费兵甲粮食，又可换得
牛马金银，一本万利，不战而屈人之兵啊。如此，假以十年光景，吐蕃人人吸食此物，当无可战之兵，也无充作军饷之薪资，蕃乱尽可去矣！
”此时杜黄裳正在帐中看新从蓝田运来的烟土，他看着金黄沉腻的烟土，想到前日俘营中所见的吐蕃余孽吸食烟土成瘾之后，烟瘾发作之时欲
死不得，涕泪横流之状，便不由得暗暗佩服元帅。烟土有散装的，也有与香料混杂，制成盘香、炷香等物形状的。吐蕃人好礼佛，但香料匮乏
，工艺不精，每年都要从大唐购买许多法事用的香烛。故而郭德罡将气味香甜的烟土混在寻常香烛之中，以杀人于无形。
郭子仪临行之
前，将印信事务托付于杜，命他主留后诸事。此时元帅大印便在杜黄裳处。郭二斗寻得杜黄裳，要他在将令上盖章。只是郭二斗并不识字，不
知道将令上所写的，乃是要假冒郭子仪之名，将大将温儒雅等人斩杀，命李怀光掌兵权。杜黄裳看了将令，心知不妙，便将令中所书询问二斗
。那二斗虽然粗鄙，却也知道忠孝仁义，郭令公对他有养育之恩，他自不会为了驱使他如奴婢的李怀光而叛之。二斗便将今日蓝晓天来访之事
说与杜黄裳听了。
“那信使现在何处？”
“捆在牛圈内。”
“恩，倒不妨用他一下……待会你去牛圈，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