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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费力的爬了起来,换上衣服,戴上了鸭舌帽,压低了帽檐,走出了病房。
从病房到停车场,不过短短的一段距离,他却扶着墙,休息了四五次。
好不容易来到了地下停车场,他边停下来喘着气,边往兜里掏出了车钥匙。
然而,按了又按,居然全无反应,他心里一缩,继而苦苦一笑。
车子,自然是被拖走了。段廷鹤说过的,只要是他名下的产业,他一分也得不到!
果然说到做到!
他走到垃圾桶旁边时,将车钥匙以及那叠象征尊贵身份的各式各样的金卡银卡全扔了进去。
现在的他,俨然成了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乞丐,可即便是这样,他整个人,反而踏实了下来。
当最坏的事情已然发生了,还是什么事情好担心的呢?
鉴于兜里那仅剩的一点零钱,他选择了搭乘公交车前往目的地。
印象里,这是第二次。
他坐下的位置,还跟第一次一模一样——最后一排靠窗的倒数第二个座椅,只是那倒数第一的位置上,空无一人。
他失神的看着那个空着的位置,心里一阵阵的痛。
他曾以为,这样的场景里,还会有她的!
可惜——预料到了事情会变成的模样,却永远也算不准它真正到来的时间,比他所能所预计的,快了太多太多。
然而,即便是真的能算准了会发生在这个时候,又能怎样呢?
他多说一句话,或多做一些事,就能挽回那注定要失去的吗?
还是说,可以提早在心里做好准备,或者那样,就不会痛彻心扉?
可是,感情这回事,不是说预知了结局的悲惨,就能早早逃离了的。
他明知道会有是这样曲终人散的落寞,却还是不愿也不舍,从那张柔情的网里逃脱。
暮然回首
公交车到站之后,他又艰难的走了好大一段路才到达目的地,好几次,胸口伤疤都感觉被扯裂了,股股的往外冒出鲜血来。
他用手死死的捂住,为的不是想缓解疼痛,只为了血不要沁出太多来让别人看出来,那样太引人注目。
先前一路上,新闻报道里,公交车上的闲聊里,路边的寒暄里,全是关于段氏的种种谣传,他不想再在这个时候引起别人一丁点的注意。
虽然一直是生活在聚光灯下的焦点人物,然而他的内心深处,却比谁都渴望活在一个谁也不会看到的世界里,即便那样的世界里,会很黑很孤独。
终于,来到了他此行的目的地。
他停了下来,缓缓的抬起头。还是那扇霸气的欧式雕花大铁门,只是,从今往后,它再也不会为他敞开了!
快速的扫视着铁门内的一草一木,直到——在那片肆意绽放的玫瑰花丛中,看到了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纯雪身着一套乳白色的雪纺蕾丝裙,置身于一片娇艳欲滴的玫瑰花丛中,玫瑰花的枝桠,将她的身影,虚虚掩掩的挡住了些。却反将那露出在外的,衬得愈发欲语还羞,楚楚动人。
她丝绸般顺滑的发丝,在微风中轻轻的摇曳着,雪白凝霜的纤长手指,紧握着画笔,一直停靠在白色的画布上。
还是一样白皙圆润的脸庞,只是再没有了顾盼生辉的恬淡。一双原本大而明亮的眸,此时,好似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呆滞而没有生机。
她紧紧咬住了嘴唇,思绪一片混乱!手里的笔,握了大半天,还是一笔也画不出来!
她无奈的低下头来,沉沉的吐出一口气,眉头皱了起来。
我究竟是怎么了?只是早些时候听到佣人无意间说起那个混蛋好像醒过来的消息而已,用得着这么激动吗?
不!不是激动!是气愤!肯定是气愤!他是死是活,我才不会担心呢?我只是——
一想起这些,她的头又一次剧烈的疼了起来。
她用双手紧紧的环住头,好一会儿,疼痛才慢慢散去。
就在这个时候,她心里莫名的响起了一个声音,于是暮然回首——
痛彻心扉
他就站在她的身后,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却让她瞬间感到了一股强大的压抑而悲伤的力量。
这种力量,让她的心跳猛的一增,手中紧握的画笔,也一下子掉了下来。
她看向他的眼里,是那么的惧怕,这种惧怕,让段逸深的眼眶有点潮湿了起来,内心痛苦的哀鸣着:
是我太自私了吧,不该爱上她的。像我这种出生就带着毁灭性质的人,不配有人来爱,也不应该爱上任何的人。
可是——她偏偏像她手中那美妙的画笔画出的一道彩虹,清澈的出现在了我灰蒙蒙的天空。她是那么美好而温暖,就像我生命中的曙光一样,一点点抚平我内心幽暗的悲伤,这让我如何能舍得放开她的手?
然而一开始,我就错了!
方式错了?想法错了?总之是错了!
谎言一旦开始,就再也收不住了。所以,我得到的惩罚,便是眼睁睁的看着这道我心中最美丽的彩虹一点点的消失。
想到这,一滴无声的泪,顺着他坚毅的脸庞,悄然的滑落。
他此刻真的很难过,但他难过的不是她从今往后不能再陪伴自己,而是——因为自己的霸道和谎言,使得这个世界上最灿烂和纯真的笑脸里,从此之后,再也不会有她!
刹那间,无以名状的哀伤,像滔滔的洪水,冲垮了他内心最后一道佯装强硬的堤坝,他软软的蹲了下来,忍不住的,泪流满面——
他很小的时候就答应过自己的,从今往后,不要再哭泣,要强大,不断的强大,强大到别人再也伤害不了自己。
然而今天,也正是这种过分扭曲的强大,狠狠的伤害了他最爱的人。同时,也让自己痛得无法喘息。
泪眼相对
纯雪有些错愕的看着他。
这个混—蛋—
他那是在干嘛!他——为什么要哭?
一时间,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有些难过起来。她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情愫弄得很是不安。
我怎么会这样?看见那个伤害了我的人在哭泣,我应该高兴才对啊!就算不高兴,至少也不应该觉得难过啊?
那个是曾经狠狠伤害了我的恶魔,我为什么要为他觉得心痛?
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控制不了自己!
她低下头来,用手紧紧捂住了胸口,却无法阻止眼眶里快要流出来的泪。
觉得视线开始模糊起来,她赶忙仰起头来,却吓的差点朝后跌倒下去。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得离她更近了,近在眼前。
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站在她的眼前,眸,像被雾水打湿过一样的朦胧,就在那么一瞬间,她眼里的晶莹,迷惘的颤动了起来。
他们就这么一言不发的凝视着对方,彼此眼中都有泪,却谁也不曾流下来。
因为他们中间,隔了那扇大大的欧式雕花铁门。
那好比一个冰冷却不容忽视的事实。
这个事实,让彼此眼中的泪,都觉得无颜落下。
段逸深抬起头来,使劲忍回了眶在眼里的泪。纯雪也回过神来,悄悄别过头,擦掉了眼角的泪。
然后,他用一种不知道是愧疚还是乞求的眼神望着她,“纯雪,答应我好吗?”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混着飘荡在空气中的玫瑰花香,轻轻的弥散到她的耳际。
她全身都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抬起头来,直视着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他的眸,那深邃得犹如永无尽头的汪洋一般的眸,闪动出好似阳光洒在海面上的光亮来,“答应我,不要恨我!因为我不想你把我记住!你只要恨了一个人,就会像爱上他一样,一辈子都忘不了。所以,不要恨我,也就是——不要记住我。不要让像我这样的人,给你的人生留下一辈子都抹不掉的阴影。忘记我吧,然后像——像我第一次看到你在油菜花田作画的时候那样,自由快乐的活!”
刮目相看
纯雪听罢,眼里颤动着的晶莹,顺着白皙的脸庞,缓缓的滚落出眼眶。
他则紧紧的捏着拳头,将眼里的闪动,拼命的隐忍在眼眶里。
“你以为,什么事,都是想忘就能忘得了的吗?我现在只要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那些可怕的回忆!”纯雪紧紧的咬住了嘴唇,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段逸深扬起头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鼓起了毕生的勇气,“如果,真的忘不掉的话?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让我为你擦干因为我的过错而使你流下的眼泪?”
两人的头顶,是湛蓝如洗的天空,朵朵的白云,却仿佛被什么卡在了半空,凝固不动。
就连空气中原本弥漫着的清甜醉人的玫瑰花香,也变成了飘在鼻尖的异味,荡在心头的苦涩。
那一刻,纯雪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停止了跳动,然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