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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了。”叶玧的声音，比八年前低沉了一些，脸上的微笑，却不曾改变，依然如当年一样暖心。
他的目光扫过叶珺和谢小川身上，面带疑惑，“你们怎么会同时赶到？”
叶珺含笑望了一眼谢小川，目光里饱含深情，即便不回答，别人也可以猜出答案。
叶玧紧张的神色稍缓，片刻后，问道，“你们在一起了？”
一提这件事，叶珺的脸上不由泛起两团红晕，“是啊，我们马上要结婚了，前几天，我们还商量着，要是你醒了，就请你做伴郎。”
叶玧一惊，眼睛直盯着谢小川，随后，注意力重新回到叶珺身上来，“做伴郎啊，得等我身体完全好了才行。”
被他那么看着，谢小川浑身不自在起来，总觉得，叶玧的目光里含着太多的信息，有埋怨、有失落，还有嘲讽。
谢小川在想，如果换成他是叶玧，醒来看到自己喜欢的女孩，被好兄弟抢走，一定会非常难过。
到底是他对不起叶玧。
他怀着歉意，说道：“我会找世界上最好的医生，接手你的后续治疗，用不了多久，就能完全恢复。”
叶玧没有接话，像是没听到他在说什么，或者，是根本不想搭理他。
谢小川是个聪明人，猜得出叶玧现在脑袋里想的是什么。他轻拍叶珺的肩膀，“我记得，昨天你说过，如果叶玧醒来，要给儿子买十根火腿。你是不是忘记这回事儿了？”
“对啊，差点忘干净了。趁现在没事，我赶紧去给儿子买。”叶珺加快动作，几下削完皮，把苹果放到桌上的果盘里，“什么时候想吃了，就让小川帮你切成小块，这样吃起来方便。好啦，我先去看看儿子。”
叶珺站起来，调皮地冲谢小川挤挤眼，“喂叶玧吃苹果的事，就交给你了，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谢小川摸摸她的脸颊，“放心去吧。”
叶珺吐吐舌头，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谢小川送她到电梯门口，见她进了电梯门，才回到病房里来。
他随手关上门，一回身，正看到叶玧冰冷的眼神。
两个曾经以命相交的好兄弟，终于可以单独谈谈了。
可是，他们没有说话，都在沉默着。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气温也开始降低，安静得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该来的，终归要来。
最后，还是谢小川先开口，打破了宁静，“你就不想跟我说点什么？”
叶玧冷笑一声，“你希望我说什么？”
“关于叶珺。”
“别跟我提她！”叶玧突然大声吼了起来。他挣扎着坐起身来，原本苍白的脸色因为愤怒而变泛红，鼻翼也在不停地煽动。
他近乎咆哮着说：“八年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八年后，你让我看到你做了什么！”
谢小川不卑不亢，回道，“你让我照顾好她。”
“你把我喜欢的女孩，照顾成了你的未婚妻，你就是这么给我当兄弟？”
“她也是我喜欢的女孩。”谢小川平静地说：“我原本打算等你醒来，再跟你公平竞争。八年过去了，我可以继续等，但她的青春等不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把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浪费在那些人渣的身上。”
叶玧偏过头，嘲讽着，“背弃兄弟，夺人所爱，失信于人。你觉得，你跟那些人渣，有什么不同？”
“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我们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哈哈哈！”叶玧大笑起来，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眶中闪着泪光，“八年前，如果我没有救你，躺在这里的人，可能会是你；如果是我跟她单独相处，用不了八年，我就是跟她两情相悦的人。你知不知道，我的心现在有多痛？”
叶玧重重地戳着自己的胸口，眼泪吧嗒吧嗒地落，“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捅进心脏，痛到每呼吸一次、每心跳一次，都是一种折磨。那把刀是我最好的兄弟捅的，你知不知道那有多难受？”
他自问自答，眼神悲伤、落寞，“你不是我，你不会知道。”
不，谢小川知道。
八年前，他和叶玧同时喜欢上叶珺，叶玧赶在他之前，定下一枚戒指，准备向叶珺求婚。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兄弟的刀捅在身上有多痛了。
他明明可以跟叶玧竞争，是他念在兄弟情份，主动退让。
当时的他，甚至不如现在的叶玧。叶玧可以怪他不够兄弟，他呢？他只能一个人默默地痛，无法开口告诉任何人。
他现在二十五岁，总共活了三个八年。人生中三分之一的时间，用来履行对兄弟的承诺，难道还不够义气吗。
除了他，没有人知道，八年里，沉积的思念与痛苦纠缠在一起，像是一条绳子勒住颈子，让他喘不过气来。
除了他，没有人知道，在决定追求叶珺的前一天夜里，他躲在房间里，闷头抽了一宿的烟。
若不是他在偶然间听到叶珺的梦话，她只当叶玧是哥哥，他也不会下那个决定。
可惜，叶玧看不到他的纠结。
忽然间，一道耀眼的亮光闪过，带着危险的气息，谢小川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一阵寒意透过背后的衣服渗透进来，他已经靠在墙上，再无退路。
幸好，这个角度可以看清发生了什么。
就在刚才，叶玧趁他走神的功夫，突然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奋然起身，冲着谢小川的面门袭来。
一阵劲风拂过，那把刀，转瞬即至。
作者有话要说： “他现在二十五岁，总共活了三个八年。”
乔薇：3×8≠25，作者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
作者：四舍五入！四舍五入！四舍五入！
乔薇：你复读机啊？
作者：你家复读机会四舍五入啊？
乔薇：我家复读机不但会四舍五入，还会反驳我。
作者：=_=｜｜｜讨厌，人家明明是大饼脸，哪有复读机那么方啦。
☆、Chapter 31
只听一声闷响，刀尖刺入雪白的墙壁，距离谢小川的身体，只差半公分距离。
如果不是躲闪及时，很难说，刀会落在哪里。
叶玧体力不支，在刺完一刀后，躺回病床上，连续咳嗽了半天。
好不容易恢复些了，他阖上眼睛，决然道：“我昏迷以后，多亏有你，我和父母才可以留在医院继续治疗。你为我做的事，我不会忘；你欠我的，我更会记得清楚。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实在太多，分不清对与错。以后，谁都不是谁的兄弟，谁也别再提过去，就这样两两相抵吧。”
“你想跟我割袍断义？”谢小川问。
叶玧背过身去，“多说无益，你走吧。”
谢小川有些心寒。
曾经，在那个荷尔蒙发狂的年纪，他以为，他们会是一辈子的兄弟。
那么多年的风风雨雨都能过去，而今，竟然就这么轻易地散了。
古人说什么兄弟如手足，遇到事情，不过是情薄如纸。
走在离开医院的路上，谢小川遇到从动物医院回来的叶珺。她看上去心情不错，似乎，从叶玧醒来到现在，一直都是神采飞扬。
叶珺打老远就问：“小川，你喂叶玧吃苹果了吗？”
病房里硝烟弥漫，哪有空吃苹果。
谢小川尽量不去想在医院发生的事，恢复以往淡定的神情，不答反问，“儿子吃了多少火腿？”
“这么粗的，整整两根。”叶珺的两手合在一起，组成胳膊那么粗的一个圈，“要不是昨儿个保安把它放倒了，没准儿还能多吃点。”
“它年纪大了，吃太多，胃肠容易出问题。”谢小川微微一笑，“跟你一样，会犯胃病，去医院。”
把她跟狗放在一起说，不带这么损人的，讨厌的小川！
叶珺不满地嘟起嘴。
谢小川抬手，捏了捏她的嘴巴，“撅这么高，是在跟我索吻？”
叶珺脸一红，飞快地转过身，捂住两颊，羞答答地说，“你坏死了。”
谢小川说那话，是故意扯开话题，让她忘记问叶玧的事，没想到，竟然有意外的效果。
跟她认识那么多年，从没见过她现在的样子。
原来，她不仅喜欢哥哥对妹妹那样安稳的疼爱，也喜欢被调戏。
他发现了一条全新的相处之道。
谢小川想验证一下，新总结出来的经验是不是正确。他将双手放在叶珺的肩上，将她的身体扳正过来，跟自己面对着面。
他眼角含笑，继续说道：“捂着脸，却露出嘴巴。看来，我刚才没猜错，你的确是在跟我索吻。”
叶珺脸上烫得快能烙饼了。
“我没有，你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