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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修仪一噎,嘀咕了一句:“按照宫规……”便是无意伤了贵妃,也该交给宫正处罚啊,如今只是跪了跪,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皇帝板着脸,拂袖起身:“按照宫规,淑妃跪着,你们岂可站着?”此话一出,边上站着的人立马吓的跪下。
宫规?她那么个人,宁可冷落了他这个做皇帝的,也要按照宫规去给皇后请安,难不成还比不上她一个仗势的修仪知道宫规二字怎么写?
“不知所谓!李修仪,以下犯上,好好将那宫规抄上一百遍,什么时候知道宫规怎么写了,再给朕出来!”这便是禁足了,还是没有期限的禁足,李修仪一张小脸立马就惨白惨白,见官家压根没瞧她,立马就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潘贵妃,只是潘贵妃又怎么会费心思救一颗没用的弃子呢?
“官家……”潘贵妃莲步轻移,一双水目似是有千般话要说,微微有些泛红的左手搭在右手上,让人一眼就可以看到那被烫红的肌肤。
“常福,让太医院好好为贵妃诊治。”对身旁的内侍吩咐了一句,皇帝便带着杨茹离开,气得潘贵妃顾不得风度,差点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摔杯子。
“去宣医女来。”见杨茹走路微微有些踉跄,皇帝立马皱着眉头吩咐了一句。到了昭纯宫,立马吩咐人准备热水,自己却是抱着她进了暖阁,掀开那裙子,撩起裤脚,便见那膝盖上冻得红紫一片,用手一摸,冰冷冰冷的。
锦绣搓了热巾帕进来,皇帝接过,亲自替她敷上。杨茹看着男人认真的眉眼,心里也好似覆了这暖呼呼的帕子似的,一点一点从僵硬中恢复知觉。“官家,无事的,过两日便好了。”她强笑道。
皇帝脸上却是不好看。想到潘贵妃,皇帝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不得不说,甫入宫的时候,潘贵妃也是朵解语花,美丽高贵,善解人意,也让他宠爱了一段时间。但是女人善变,嫉妒的女人更是如此。
刚才,看到潘贵妃佯装虚弱的模样,他心里却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堵心。明明是艳丽的容貌,怎么就显得那么虚伪呢?看惯了眼前这个小女子率真明妍的笑容,再看其他女人,似乎都带了层面具,隔了颗心,说不出的感觉,总归是不太对劲。
“官家。”杨茹见他神色晦暗的模样,心中有些忐忑。今天的事,她原本没料到他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只预计迟早有一天今天的事会传到他的耳中,便做足了戏码。如今见他这般模样,她心中不免心虚:莫不是看出什么来了吧?
说到底,潘贵妃还是他宠爱的妃子,杨茹也没有那个信心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让他厌弃了潘贵妃,如今不安的,便是在他心中,是她的分量重一些,还是潘贵妃的分量重一些。
“医女怎么还不来?”皇帝淡淡地收回视线,不再去看那冻伤的肌肤,他害怕自己继续看下去,会忍不住怒发冲冠为红颜。
但是不行,他是皇帝,是一国之君,是这宫里所有女人的男人,纵然再宠爱一个人,却也不能为了她将在场那么些妃嫔全都问罪。他能做的,便是好好安抚她,想尽法子护着她,再不让今天这样的事发生。
这个不长心眼的小东西,不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可怎么让他放心啊?
医女匆忙赶到,为杨茹检查了伤势,又认真上了药,嘱咐了几句后才退下。刘妈妈等人见皇帝脸色不对,也不敢多留,收拾了东西连忙告退。
“官家。”杨茹不安地看了他一眼,心里真心想说一句话,男人心,海底针啊,谁能告诉她这个老男人到底是在想什么?
“委屈你了。”皇帝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轻轻蹭了蹭,语气有些无力。
杨茹闻着他身上的龙涎香,心中一跳,竟然莫名地感到心虚。“妾无事,官家莫担忧。”小心地扯着他的袖子,杨茹抬眸觑了他一眼,见他深深地叹气,心中便软了些许。
她从来就不是个心狠的人。杨家,那是她这辈子的亲人,所以她为了他们可以牺牲自己的婚姻和自由。而眼前这个男人,是她这辈子的丈夫,纵然他们的婚姻并非因为爱情,她甚至只能算他的一个妾,他待她却也算得上是好的。
而在她心中,他只是她算计的对象,为了杨家,她需要他的宠爱,为了杨家,她在他面前百般讨好。扪心自问,她是愧疚的,别人待她好一分,她便会回人两分,唯独对他,却只有算计和利用。
这么想着,她便也难过起来。靠近他的怀里,牢牢地环住了他的腰:“官家,咱们好好过,好不好?”纵然没有爱情,她也愿意陪他终老,以报他此生的呵护。
此般模样,落在皇帝心中,不免又心疼上几分。皇后是他的发妻,却也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好好过,多简单的话啊,却怎么就那么让人向往呢。
“朕会好好护着你,护着咱们以后的孩儿,咱们好好过。”
“恩。”杨茹重重地点了点头,将眼底的热意憋了回去。
晚间的时候,杨茹与皇帝一同用了晚膳。饭后,皇帝亲自与她上了药,两个人便安歇了。因了她膝盖上的冻伤,皇帝便将她抱得紧了些,两条腿更是牢牢地夹着她的小腿,让她暖和起来。
“明儿便不去皇后那请安了,朕让常福去说。”这一回,皇帝不打算让她再遵守那些个宫规,想到潘贵妃与另些个女人,他心中也有些烦闷。
杨茹见皇帝坚持,便也没有反驳。“妾知晓了,会好好养伤,待到伤好了就去给皇后娘娘请罪。”
皇帝摸了摸她丝绸般的青丝,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吻,道:“皇后是朕发妻,是个宽厚人,不会与你计较的。”
杨茹倒是信他这点的。皇后根本不在乎皇帝的宠爱,自然能做到对丈夫的女人们一视同仁,只要不威胁到太子的地位,皇后绝对是个仁慈的主。
昭纯宫中如此温情一夜,其他妃嫔却是恨得咬牙切齿,直恨不得宫里压根就没出现过杨淑妃这么个人。
早先潘贵妃受宠的时候,她们还能在两三个月中捞上那么一两日,也算是有个盼头。结果到杨淑妃进宫,圣宠不断,其余时间,官家也多是去潘贵妃的重华宫,哪里还轮的上她们?这杨淑妃并上一个潘贵妃,真真是断人生路!
再说,潘贵妃哪里不恨?她恨得比她们还厉害哩!朝堂上,她父亲与杨业自成对手,眼见着皇帝对杨淑妃恩宠越盛,杨业的威信也几欲超过她的父亲,这可如何是好?
如今她也就比那杨淑妃还强上一样了,起码她有儿子,那杨淑妃可是还没下过蛋!
只是,如果让她这么承蒙盛宠下去,怀孕不过是时间的早晚。等到她生下儿子,哪怕是个女儿,她也能继续生啊,那还了得?
心里越想便越着急,潘贵妃立即书信一封,叫人出宫送进相府。这只有断了杨淑妃的后路,她才能心安啊。就看父亲能不能找来她要的东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潘贵妃要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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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将17
潘仁美接到女儿的信,沉思了许久以后,便让心腹去办了件事,为了女儿在宫里站稳脚步,作为父亲的他必须全力支持,更何况,这事关他们潘家的未来,不能有一点大意。若是让杨业的妹妹爬到自己女儿头上去,那朝堂上的情形大概会对他更加不利。想到杨业,潘仁美眼中暗光一闪。
正沉思着,书房的门口传来脚步声。“爹,儿子可以进来吗?”听到独子的声音,潘仁美脸上的表情缓和了许多:“豹儿,进来吧。”
“爹,下个月便是太后千秋,到时候儿子定要一雪前耻。”潘豹所说的是太后生辰,皇帝自诩孝子,定然会在大内举办宴席,宴请王公大臣,为太后庆祝。在宴席上,除了交流君王与臣下的感情,为太后祈福祝寿外,自然也少不了娱乐活动。
蹴鞠便是其中一项。大宋重文轻武,赛马比武被文臣们当做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蹴鞠却不然,就是那步履蹒跚的老御史,年轻时候也踢过几回。
潘豹身为潘仁美的独子,还有个身为贵妃的姐姐,自然从来都是顺风顺水的。要说这世上让潘豹吃过亏的人,还真就只有那么几个。杨六郎和杨七郎便是其中之二。
这两个人处处和他作对不说,杨业那老匹夫还处处跟他父亲不对盘,他们的姑姑,如今还欺负到他姐姐头上去了,这口气,咽不下去!等到蹴鞠赛那天,他一定要让杨家六郎和七郎好好看看,什么叫做人中龙凤,什么叫做地上爬的小狗儿!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