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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鸽尤金打断了他,“你弄错了。”
这回轮到他惊讶了。“我弄错了?”他睁大了眼睛。“哪里错了?”如果错了,他们为什么会被关在不见天日的水牢里,时时忍受折磨?
“他不是你们杀的。”
善意的谎言,还是确凿无误地事实?但毫无疑问,这是他这些天来听到的最美的句子了。“既然不是,”他心中的疑问仿佛盛开的罂粟,吸引他不断触碰。“那为什么怪罪于我们?怪罪于魔法?把我们当做罪不可赦的谋杀犯?”
“因为……”从他的表情看,鸽子似乎难以启齿。火光下,他脸上的惊惧多过怜悯。他咽了口唾沫,从头说起,“在男爵的孩子醒来之后,他变得如同三岁小孩一样,安安静静,不再狗吠……他蜷缩在那里,唯有婴儿般的智商……但是后来……出了点意外……”
“意外?什么意外?”红鸽尤金张着嘴巴,一开一合,已到嘴边的句子始终说不出口。他浑身颤抖——因为恐惧。他究竟在害怕什么?“鸽子,求求你,别吞吞吐吐,一次说完。反正结局无非是他们家死了人。总之是他们活该。你还替他们隐瞒什么?”红鸽尤金又踌躇了半晌。“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你想让我们带着疑问去见死神吗?”
对方打了个寒颤,被嘴套束缚的鸽子嘴巴总算能上下开阖了。“我现在也没缓过劲来。”他低下脑袋,声音里透着惧意。“毕竟……毕竟太骇人听闻了。”
他失去了耐心。“不说就滚!”
“我把这句话当做你的胡言乱语,炼金术士。”红鸽尤金提醒他。
“那就痛痛快快地说出来。”他依然没能忍住心中的焦躁。“你这样子就像女人。”
“那就管好你的嘴巴,听我说完。”红鸽尤金长叹一口气,“好好听着,炼金术士。”他望向他的眼睛,“我保证,你绝对想不到……没人能想到会变成这样。”
他的药剂,罗茜的魔法的确起了效。艾伦伯特男爵的孩子总算像个人样了。有点瘦,脑袋不好使。他无声地整日哭泣,眼泪湿了一床。一切原本应该越变越好。但另一个人完全变了样。她改变了一切。艾伦伯特男爵的妻子,那位玛格丽特夫人,在当天晚上走进了亲生儿子的卧室,用牙齿咬断了亲生骨肉的喉咙,用指甲扣开了他的胸膛,生生吃掉了鲜血淋漓,还在兀自跳动的鲜活心脏。
红鸽尤金脸色比他们更加惨白,他的眼中满是惊惧,他的话里充满了迅速逃离黑暗,沐浴阳光之下的渴望。他用颤抖的声音说,“……她还在血泊中冲每一个人微笑,甚至试图让每一个人分享她的……儿子……”
“那不是因为我们。”干涩沙哑的嗓子,虚弱无力的声音让李欧的话听起来没有说服力。红鸽尤金好似没有听到一样,他接着说,“所有人一致认为是邪恶的巫术改变了她的心智。每一个人都认定你们是罪魁祸首。”
“也包括你吗?”
红鸽尤金一言不发。
他就是这样认为的!这只没脑袋的鸽子,李欧咬牙切齿,他敢肯定,这只唧唧喳喳的鸽子没对亲王囚禁他们的决定作任何抗议。他再也不会为之前与鸽子各行其是,分道扬镳的决定后悔了。如果重来一次,他一定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你真该去看看男爵的家,检查男爵夫人的卧室。”他冷声说,“她是狂热的巫术信徒。就算她私底下进行了黑魔法仪式,我也毫不怀疑。”
“这有什么用?”红鸽尤金打断了他,“这有什么用,炼金术士?有人相信你吗?”
那名魔法顾问理应清楚……但他是弄臣。弄臣从不说忠言逆耳的谏言。“那你今天来是想说什么的?看我们死了没有?”
红鸽尤金还没来得及答话。“时间到了。”独眼狱卒打开铁门走了进来。
“再给我们一分钟。”
“你只给了十五分钟的金船,白魔鬼先生。”
“我这还有更多。”红鸽尤金厌恶地把红丝绸钱袋塞进独眼狱卒手里,“够一分钟了!”
“行有行规。贿赂我只收一次。”对方耸了耸肩,把钱袋扔给红鸽。“收起你的臭钱,白魔鬼。我不要了。走吧,离开这儿。我已经足够大发慈悲了,但你们吵吵闹闹,始终不肯说到点子上,现在我的耐心也已经耗尽了。”
他一直在偷听,墙中总有老鼠。但他要将他们的谈话报告给谁呢?罗茜忽然在他的怀里不住发起了抖。她的身体越来越衰弱,她就快死了。李欧,她就快死了。你要做点什么,一定得做点什么,否则你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在你的眼前。他找到了问题的答案,然后瞬间做出了决定——
“把钱收进怀里。”炼金术士告诉狱卒,“替我办一件事。”
“哦?什么事?”狱卒的那只独眼里透着好奇,“我只是一名狱卒,能办到什么?”
“你能办到,这对你再简单不过了。它是你的本职工作。”他说,“只需将你听到的一字不差地回报给侍卫队长,回报给奥柏伦亲王。”
独眼狱卒托了托重新抓在手里的钱袋。“唔……这点钱……似乎够了……”他抬头望向李欧,“好吧,你要让我转达什么?我竖起耳朵听着呢。”
李欧深吸了一口气。你做好了决定了吗?他问自己。李欧轻吻了一下罗茜的额头。她的软弱令人怜惜,她不该承受这样的痛苦。如果她没能遇见他,她不会遭遇如此折磨。所以……是的,我决定了,并且,决不会反悔。
“告诉他们,”他用尽全身力气高声说,“就说我愿意认罪,接受审判。公开的、私下的,随他,亦或者男爵的愿。”唯有这样,唯有这样。“五马分尸或是火刑,都随他们去,我一个人接下了。无论什么罪名我都不会抗辩,他们要的是巫师的脑袋,我给他们。”
“炼金术士,你疯了吗?”红鸽高声叫了起来。
他充耳不闻,死死盯着独眼狱卒的双眼。“我有前提,我不管现在是什么时候,清晨还是半夜,今天之内,罗茜要得到医治,要赦免她不存在的罪。”
第十五章 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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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属靴子铿锵作响,嘈杂的声音在水牢里回荡。
炼金术士勉强抬起头,望向火光与阴影不断闪烁的方向。来的是谁?是要将他们斩首的侩子手,还是蛮横粗暴,要将他们押上绞刑场的红袍子?或者……狱卒的话起了效,来者是和颜悦色的侍卫队长亚汉?谜题揭晓的前一刻,他紧张得浑身发抖。
那团黑影越来越近,当李欧看见对方的脸庞时,他彻底松弛下来。来的人是亲王的侍卫队长。可惜的是,他的脸死板着,没有一丝笑意,仿佛带着冰冷的钢铁面具。
“很高兴还能再看见你。”他的喉咙像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一定是肿胀发炎了,他想。他的声音越发低沉沙哑,快让人听不见了。
侍卫队长冷冷扫了他们一眼,始终一言不发。他挥手示意独眼狱卒打开牢门。
这声音此时在他的耳中竟是如此美妙。
他们该离开了。但他早已精疲力竭,饥饿与干渴消磨着他的力气,他的意志,让他光是站立都觉得困难无比,摇摇欲坠。何况他的怀中还有昏迷不醒的罗茜,她柔软滚烫的身子好似比一座无法攀登的山岳还要沉重。他艰难地挪动几步,尝试了几次都无法将她抱离水池。
李欧痛恨虚弱,尤其痛恨自己的虚弱,这让他感到自责,自责让他愤怒。但他连发泄的地方也没有。他还不得不求助他人。
侍卫队长搭了把手,将女法师拖出水牢。整个过程中她既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唯有几声喉咙里发出的无意识的细微呻吟。他只觉心中绞痛。
“你还能自己走吗?”
李欧甩开了侍卫队长的手。他爬出水牢,在水边摇摇欲坠。“离开这儿,我们要离开这儿。我们要火,要干净的衣服,还要医师。”
“还有食物与水。”侍卫队长打断他,“都准备好了。”
平时伸手可得的东西现在却要用一个强加的冤罪来换取。他不由在心里凄凉地苦笑。他抱着罗茜,跌跌撞撞地沿着不知道多少天前进来的道路返回。地牢又黑又暗,又高又滑,每走一步他都要拼尽全身力气,每走一步他都想要放弃,就这么好好躺在地上睡上一觉。
又一个台阶。他气喘吁吁。
狱卒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张望。火炬下他的独眼在肆意嘲笑,那只眼睛里透着恶意。侍卫队长在他的身后一声不吭,好似不存在。他感到了晕眩,头重脚轻。他快摔下去了。我爬不上去,他终于对自己承认。他只好咽下所有的自尊,让侍卫队长抱着罗茜,而让独眼狱卒搀着他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