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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压在她的肩头,低声呢喃,“嘘!别动,不要动,也不要说话。好累……你不要说话,我也不要说话,世界好安静……那些……肮脏的黑暗的罪孽全都消失了……”
累了就好好休息,我会陪你,至少这一刻,你不是一个人。他从来没有开口说过一句痛,喊过一句累,那么,当他说出口的时候,便是已经累到了极点,无法承受了吧?
林宸的手轻柔地拍着他的背,他的气息渐渐平缓下来,每一下呼吸,悠远而绵长。
深秋的下午,阳光已经开始转冷,淡金的光晕打在人脸上,也不带一点温度。
浓密的长睫垂下……
巍峨雄伟的金殿之上,男子一身玄色华服,眉心印者火红的三瓣红莲,昆仑掌教的掌门印信。
这个高大得犹如神明的男子背对着他,淡漠疏离得没有一丝人味儿。
“当初我说过,若是她愿意留下,她永远是我的妻子,她的地位没有人能够撼动,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便要自己承担后果。
她既然舍弃了永生不死的神身,自甘堕落,脱离神籍,以毕生灵力换取你的存活和成长。如今,一切如她所愿,求仁得仁尚何语?她寿数已尽,我救不了她,谁也救不了她。
万物繁衍生长消亡皆有法,你本不该存活于世,是她逆天而行,这是她应当付出的代价。”
你本不该存活于世……
你的出生,本身就是一种不可饶恕的罪孽。你的母亲逆天而行,她因你而死,因你而死……
你本不该存活于世……
就在林宸以为这样的宁静会天荒地老地继续下去的时候,他轻声说,“我……是我的母亲以她的生息血脉喂养长大的呢……”
心头一惊,他从未说过他的过往,她的手圈上他的腰,加深这一个拥抱。
她不需要开口,不需要疑问,只需要安安静静地聆听。
“远古洪荒之际便存在的神,本是永生不死的。我的母亲,原是神界高贵的神龙后裔。几百万年前,那场三界动荡混乱,生灵涂炭的神魔之战正打得异常激烈。昆仑山倾,江湖断流,沧海桑田。她心爱的丈夫当着她的面对另一个女人疼爱有加,当时她已经有了身孕。我的母亲,她曾经是何等骄傲的女子,却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一退再退。终究,退无可退,那个女人登堂入室的时候,她断然离开。
怀孕让她灵力大减,神兵利器的戾气,魔界的阴气煞气,伤人无形。结果,母亲早产,六个月大的婴儿根本无法存活。我……被冰冻在无妄海底的万年寒冰之中,她以仙气护住我的心脉,每日以灵力喂养。饶是如此,我的性命虽得以保全,却是几乎无法成长。几百万年,我全部的世界都只有单调的白色,乏味,凉薄,寒冷。每天,除了修行,母亲都会向我描绘外面的世界,火红的太阳,翠绿的枝叶,缤纷的彩虹……
那是我未曾涉足的领域,我渴望外面的世界,渴望长大,渴望……温暖。后来,我也真的长大了,可以像常人一样生活,可以看到蓝色的天空,洁白的云彩,衔泥筑巢的燕子,碧色的湖水,美好多姿。当我正欣喜着这一切的时候,母亲却迅速得衰竭下去,干枯憔悴,濒临死亡。她不知道,那时,我想要长大唯一的目的,便是保护她。但如果,如果我知道长大的代价是要她死,我为什么还要长大?我宁愿永远只是那个活在冰棺里的婴孩。你知道吗?如今,我最怀念的是我和母亲在无望海底相依相伴的日子……
他说的没错,我的出生,是我无可救赎的原罪;我的长大,是不可饶恕的错误。从头到尾,从生到死,无一不是罪孽……”
满心难过,为那个孤独苍白的孩子心疼,为他此时的无助伤怀心疼。
林宸不知道这个他是谁,隐约心底里又觉有些明白。她讨厌那个人,怎么可以那样说,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心头一震,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之前他变得异样了,是因为,她一句轻巧的“错误”,等同于全然否定了他。她和那个人,又有什么区别,她有什么资格谴责别人?
因为他总是充当着保护者的角色,因为他足够强大,她便以为他是石头做的,不会受伤吗?便可以任意地伤害吗?
突然有落泪的冲动。
“不,你是上天给你母亲最美好最珍贵的礼物。你的母亲爱你,所以她肯为你牺牲一切,付出所有。你是怀着她的爱和期待出生长大的,得有多爱,这份爱要深到什么程度,才会甘心以她的全部换取你的幸福?你的母亲真的很爱很爱你,所以,你不可以难过,不可以伤心,因为你若是痛,爱你的人会比你痛一千倍一万倍。”(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二十三章不如归去
“可这个唯一肯爱我的人却因我而死,如果不是我任性,如果我肯乖乖地呆在海底,她不会死。是我……害死了她……”心口一阵一阵地抽疼,埋在她的肩颈间,呼吸间尽是清淡的双槿花的味道,温暖而干净的气息。
林宸松开牙齿,下唇上一排鲜明的泛白牙印,“不是的,你的母亲她从不曾后悔过自己的选择,你这样说,岂不是否认了她的付出,岂不是说她为你所受的苦不值得?她爱你,她希望你拥有全天下的快乐,她心甘情愿,她甘之如饴。”
她抬起头,眼泪不知怎么的就落了下来,泪水洗过的星眸更加晶亮,“你没有错,你没有一点点的错,是命运不公。你不要这样说自己,我不准你这样说自己,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忘掉。你只需要记住,你的存在,是天赐的福泽,会有很多人感谢你的母亲,留住了你。若是你依然心存愧疚,那就从今以后的每一分每一秒,不余遗力地让自己幸福。你的开心,就是对她最大的回报。”
他抓住她的手,在她的掌心落下一吻,“那些人,也包括你吗?”
林宸微笑着说,“是,包括我。”
他墨黑的眸子有几分迷离,轻笑着说,“呵,我很高兴,你关心着我,你还会为我哭。我……真的……很高兴呢……”
傻瓜。她闭了闭眼,心底里一声叹息,眼泪像掉了线的珍珠滚滚而下,“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故意撒谎来骗我哭的是不是?”
他眼底极缓极缓地漾出宠溺的眸光,修长的指节在她眼角轻柔地划过,咳喘几声,“是啊。骗你的,还真是好骗。早知道这样你就心软了,我早就用这招了。不需要同情我。只是一个故事,随便说说而已。你想听,我还有很多个版本。”
狐疑地望着他,“你刚才说的全是假的?全是你编出来骗我的?”
“假的。”他重又压向她的肩膀。
“你这么容易心软,让我很担心啊。我不在你身边,万一在路上你被人骗走了怎么办?”
“不用你瞎操心,你先照顾好你自己。”骗子。你这个名副其实的骗子。真当她傻的吗?真和假,难道她分不出来吗?
耳语般说,“原来,今天……也不是那么糟糕。我从来都没有爱过谁,这世上那么多人。我却只喜欢你一个。可我偏偏欠了你,伤害了你。林宸,你尽可以恨我,怨我,只是……不要当我是陌生人……”
知道这世上还有你恨着我,牵绊着我,我才不至于迷失方向……喉间铁锈腥气渐浓,体内剧痛如裂,如同无数把锋利的刀子在凌迟着五脏六腑。脑中一片眩晕。直至完全的黑暗……
声音越来越轻微……
她没有回答,肩上的重量越来越沉,让她几乎承受不住,最后轰然一塌,完全压了下来。
第二天,醒来。林宸迷蒙地起身,她和衣睡在床上,而床上原本应该躺着的人却不知去了哪里。昨晚,她照顾了他一晚上,似乎是趴在床沿上睡着的。
打眼一瞥,案几上放着一张纸,以玛瑙盘镇着。林宸赤着脚下床,大步跨过来抽出那张纸来。其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几行字,笔力遒劲,力透纸背。
“如果非离开不可,这一次,让我先走。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除非性命攸关,紫焰惊鸿不可以出鞘。神器现世,会为你招来数不尽的麻烦,而你,还不够强大。一月为期,下个月的今日,我会替你解开封印,我会告诉你所有事情的始末,我不会再隐瞒你任何事情。
红玉耳钉会代替我保护你,听话,不要摘下来。席。”
他走了,也学她不告而别?伤势最忌讳反复,他这个时候其实不宜动身。只为了先她而离开,这个理由太牵强。
林宸皱起眉,恍然若失地坐在床沿上,轻薄的宣纸在她手下被压得满是褶皱。
字迹很潦草,应该是临时起意的。也许,他有急事需要处理。
耳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