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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桃晓轩
楔子:
交叉点。
过去式。
唇钉,尾戒,指环,耳洞。
钢琴与吉他。
温暖与冰凉在相撞。
仲夏夜,白色栀子花。
艳阳天,一半的夏日。
绿色香樟树,模糊的朦胧光点。
有蝉鸣。
漫长的时光被世纪一般长短的镜头拉远,血液在血管中滚滚流淌,黏稠沉默。
依然是晴朗美好的世界。
公路旁,苏半夏额前细碎的刘海如同浮云一般在风中舞动,白色却发旧的裙摆飞扬在荒寂的空气中,暗自妖娆。
冷漠的气场衬托着她略显苍白的肌肤,修长白皙的指尖涂抹着黑亮的指甲油。
阳光折射在上面,明亮却寂寞。
她洁净的耳垂上有着细小仍旧明显的耳洞,一个连接着另一个,残留着残酷却清晰的痛。
微微泛黄的齐肩长发飘散在夏日的气息中,细细碎碎却光芒万丈,仿若繁花一般美好。
就是这样的十字路口。
寂静的空气在缓慢地流动,人来人往,擦肩而过,耳膜总是在嗡嗡地振动,一声一声顺着血管的脉动涌遍全身。
公车到站。
夏日炎炎。
栀薇顺着拥挤的人流一起走下了车,公车怪兽的巨大身体离开了,她重新回归到了硬邦邦的地表。
她的手里拿着三色球的冰淇淋,橙色的、绿色的以及粉红色的。
就那样,她静静地低了低头,从那个穿着白色裙子涂抹黑色指甲油的女生身边擦肩而过。
就像是一个长长的电影镜头,用整个世纪一般的长短安静地拉远,再拉远。
栀薇制服的裙摆轻飘飘地浮动,温暖无害的清澈眼神,柔软明亮的黑色长发乖巧地贴在耳侧。
达芙妮的新款鞋子,NIKE的白色背包,水晶一般透明的精致手表。
她的嘴角轻轻上扬。
轻快地向前方迈步。
栀薇走着,从坐在马路栏杆上的路川紫的身边走过。
带着一裙的栀子花香,裙摆飞扬。
马路旁。
白色的栏杆。
匆匆忙忙来来回回的人影。
电影镜头一般的焦距再度放慢延伸。
像是奇妙而神秘的魔盒。
一点一点地被开启。
嘈杂的人群中央。
白色的维护栏杆上。
路川紫懒散地蹲坐在上面,嘴角邪邪地向上扬起,白色T恤纯白得刺眼,他戴着蓝牙的耳机,索爱3300WC音乐手机里放着ROCK音调的高亢歌曲。
他那张漂白了一样的脸衬托出更加美好的瞳孔望不到尽头,凌乱的黄色头发被风吹散也不介意。
唇瓣上那颗炫目的唇钉刺伤了行人的目光,修长光滑的手指搭在身旁女生的肩上,戏谑的勾动嘴角。
路川紫跳跃在阳光下的笑容,消瘦而又苍白。
——呐,看哪,如此一点一点地遇见。
悲伤开始隐喻。
她。
她。
他。
以及在这个城市的某个地方的他、他、还有他。
此刻。
世界旋转着切合起来。
拼图一般紧紧相连。
最后……
被胶水粘稠的固定,无法抽离。
——你所拥有的,就是这样的世界。
PART 苏半夏
01
每次,她都会梦到自己在飞。
飞在绝望而又寂寥的黑暗中,无尽的窒息笼罩着自己,视线中是灰蒙蒙的,耳边有着断层的突突声响,像是太阳穴的跳动,或是心脏传来的低鸣。
低下头去看下面的暗色系世界。
明晃晃的只剩下冰冷的灯光。
一片昏黄,一片悲伤。
然后……
“扑通——”的一声,她便直线地从高空坠落在地,硬邦邦的街道石面,没有痛的感觉,也没有濒临死亡的恐惧。
因为,她知道这是梦。
梦……
原来始终都只是梦而已。
02
半夏,你要憎恨这个世界。憎恨所有的一切,憎恨所有的人,包括,你自己。
03
她一直都是一个很沉闷的人。
也可以说那叫做“酷”,那叫做“冷漠”,或者那叫做“有个性”。
但是,苏半夏确实是那么一个沉闷并且危险的女生,这一点,连她自己都深刻并且清楚地知道。
“哎哟,要死了哦!你怎么又在里面穿那套恶心的白裙子?”
刚刚坐到饭桌上拿起碗筷,对面就传来了祖母又尖又细却明显变质的声线,这让苏半夏不觉地微皱起了眉头,她的喉咙里顿时一阵发堵。
苏半夏没有理会,而是继续埋头,一口一口地扒着碗里面的饭。
“呦呦呦,你就会不吭声装哑巴呦!真不知道我上辈子欠你什么,整天拉拉着一张死人的脸,你摆给谁看呦?又穿那身不吉利的白裙子,和你那扫巴星的死妈一样!你是不是想克死我,你就会高兴啦?哦呦,真是作孽哦作孽……”祖母没完没了的念叨,每天都要反复无数次地在苏半夏的耳边嗡嗡地纠缠。
无休无止。
像水蛭一样渗入耳膜、渗入肌肤、渗入体内的任何一个细胞。
化脓,发臭,然后逐渐地腐烂。
“我吃饱了。”苏半夏放下碗筷沉沉地从鼻子里面哼出了一声,随后抓过椅子上的书包拉开门,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停顿一下,转身丢出一句,“老太婆,你没资格骂我妈。要死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长长的公路像是黑色的曼陀罗藤枝蔓延在路灯两旁。
清晨的浓雾弥漫在整个街道。
灰蒙蒙的视野,灰蒙蒙的天空。
淡淡的星辰还未隐去,只是残留在低低的云层之间,闪烁得那么诡异阴暗。
穿着蓝色制服,戴着白色口罩的扫街道人员依然准时地出现在那里,脏兮兮的手套紧紧地握着参差不齐的扫帚,毫无表情地用力摩擦着地面,发出惹人厌恶的簌簌声。
“簌簌——”
“簌簌——”
又厚又重的声音,显得那么压抑,那么苍白无力。
苏半夏刚刚关上门,垃圾桶便“砰——”的一声狠狠地擂在了门上,四处飞散的哗啦哗啦声响还在她的耳边悄无声息的弥漫开来,仿若窒息一般交织堆砌,接着就是门里面传出来的老太婆暴跳如雷的叫嚣声:
“想要气死我啊你!不要脸的贱东西!咒我死,你敢咒我死?!白眼狼!小贱人!和你妈那个臭骚货一个死样子!害完我儿子又跑来害我!滚滚滚!你立马给我滚!哎哟,有能耐就再也别回这里死在外面!去死算了!”
楼道里面有中年妇女探出头嫌恶地扫了一眼苏半夏,随即露出一副“整天吵吵嚷嚷的,烦不烦啊,要死就快死”的狰狞嘴脸。
苏半夏抬起脸,瞥了一眼转身向楼道上面走去的中年妇女,咬了咬牙齿,发出细细碎碎“嘎吱嘎吱”的断点声音,随后她拍了拍露在制服外面的白色裙子的褶皱裙摆,将书包斜挎在略显纤弱的左肩上,挺起胸脯向楼道的尽头走去。
街道旁昏黄的灯光浸泡着她毫无表情却依旧美丽的脸孔,薄薄的晨雾中,她倔犟地吸了吸鼻子。
空旷的街道,凉薄如水的空气。
她背影的轮廓,仿佛一张白纸的剪影那般孤寂苍白。
影影绰绰的忧伤散落满地。
世界尽头的远方,是谁在那里呢喃着呼唤呢?苏半夏的脑海里面总是会浮现出过去时光的每一个片段,这就像是一个永远也不会被画上终止符号的剧目。
跳梁小丑一般地在舞台上挣扎,取悦着台下的每一个观赏者。
悲惨的人生。
悲惨的世界。
反反复复地度过这样的每一天,有时,苏半夏经常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停止了心跳,偶尔会捂着心脏感到一阵连接着一阵的扭曲转动,似乎膨胀到爆炸似的感触,这种令她感到嫌恶的声音,是不是就是活着的表现呢?
她出生的地方,自己已经不再记得。记忆中的某个片段是被父亲送到了恶毒的祖母这里,然后她便开始了残酷的崩裂一般的成长。
炎热的夏天,栖息在柳条树上的蝉不厌其烦地鸣着“知知”的声音。流云大块大块地飘浮在灰蒙蒙的天空中,偶尔会有成群的不知名的鸟儿掠过,仿佛连这里最后的一点希望和生息都被它们的翅膀带走了。
于是,狭窄的光影就这样居住在了苏半夏荒凉寂静的记忆中。
她闭上眼睛,这样的一切,一点一点,一滴一滴,沙漏一般持续不断地反反复复,没有终点,最终也不会有尽头。
有时放学回来的时候,苏半夏总是会站在阁楼的下面,仰望着自己居住的地方。灰色低矮的破旧阁楼,轮廓模糊地拼凑着,狭长而又窄小。
阴暗暗的走廊里挂满了潮湿破烂的衣服、裤子以及女人洗的已经褪色的内衣、内裤。
挨家挨户地挤在一片比暗夜更暗的空间中,房门上剥落的漆料,门口处撒满一地干瘪的瓜子皮,或者是谁家吃剩的饭菜直接冷冰冰地洒在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