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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只要有一个人说不原谅,他就无法洗清罪孽。
程昊扬的脚步让洛风感到了动静。
洛风站起身来,与他遥遥对视。程昊扬却走的很慢,仿佛每一步都是郑重,直到彼此看清了对方的表情。
“她怎么样?”洛风突然失控的抓住了程昊扬的袖子,手指捏的很紧,口气里,残余了烟草的味道。
他仿佛视而不见,扯着胳膊摆脱了他,就着他刚才的位置坐了下来。
“薰……”洛风转身,程昊扬知道他要去哪里,伸手揪住他的衣襟,洛风几个趔趄后退几步,待到站定,胸口起伏得厉害,他仰头向着那栋白色的大楼,也许是被纯白刺痛了眼,麻麻的痛让他的视线也开始模糊。
“是你强迫她?”程昊扬盯着前方一排排同样高度的矮桐,目光延伸,远离身边的洛风。
“不是,我们……”
“你爱她?”程昊扬问完后嗤的一笑,抢先给了否定回答。
“我……”
“你知不知道我妹妹还不满十四岁……你这个混蛋!!!!!”他凌厉的咆哮,腾地起身,扯住洛风的衣领将他拉近距离。
“抱歉……”他不知道自己要解释什么。好像没什么值得解释的事情。包括对于程昊扬的提问,他爱不爱她,算不算强迫……他无法回答他也无法回答自己,他清晰辨出他每一声怒吼都是难以愈合的伤,是没有守护好至亲的痛。而他,逐渐陷入了一片虚无的空间……那里什么都没有,寂静的可怕。
即便是如雨点袭来的疼痛,也不能将他唤醒。
从镜子里他看到了他没有办法面对的自己。
不是潇洒若风淡漠人世。
像是被什么给缠住了,心在沦陷却温柔的跳动……一种尚在孕育的感情。
他不知道该扼杀还是该接受。
因为有了牵挂,所以感到恐惧。
镜子里窜起了火红的光,焚烧后的黑烟化成一团消散不了的迷雾,使得他再也看不清原本清晰于眼前的路。
却不是镜子。
暗红的憎怒灼灼而起,不过是一双将心绪彻底燃尽的眼眸。
洛风向着身后倒下,一阵猛烈的剧痛过后,失去知觉,只嗅到了血腥中混杂的青草幽香,忽而,灵魂感到安详。
有个吵闹稚气的声音在耳边重复,不离开不离开……去到哪里都带上我。
他微笑,向着光和影伸出手,一握,掌心空空,混沌却让他感到他牵住了什么,眉间浮出淡淡的满足。
最后的夏季
程昊扬坐在那里,尽管四周都是人,他却目空了一切,眸子纯黑却没有一丝光泽,就像拿自己的灵魂交换了窗外的黑夜。
叶警官点燃了一根烟,迅速走过去拉开了百叶窗的窗帘。这个少年所散发的窒息竟然压的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
这是一宗十分怪异的案子。
程家的三女儿离家出走时半路遇袭,被人打成重伤,凶器是一块附近工地上的水泥砖头,如今人正躺在医院里抢救。
报警护送程家三女儿去医院的人正是南区分局局长的儿子姚洛风。
随后,有人看见程家长子程昊扬与姚洛风在医院后方的草坪上起了冲突,哦,不,准确的说应该是,程昊扬在殴打姚洛风,姚洛风在整个过程中几乎没有还手……更诡异的是姚洛风在被送往医院的途中,已经重度昏迷的他竟然是一副微笑的表情。而程昊扬在录口供时,没有丝毫为自己做出辩护。
程和姚,都不是等闲之家。
本以为这次的风波必定会掀起惊涛骇浪。不料姚世平得知儿子重伤躺进医院的始末,竟决定就此作罢不宜追究。
程家的律师正在为程昊扬办理手续,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看似风平浪静,但真相呢……?
叶城吸了一口后狠狠辗灭了烟头。身为刑警总是改不掉追根究底的毛病,但他也更加明白,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惹上的麻烦也就越少……
程芷菲赶来的时候程手续已经全部办理齐全。
无论她怎么喊他的名字,哥哥,或是“程昊扬”,他仿佛再也听不到也看不到她来。程芷菲默默的跟在程昊扬身后,就像很小的时候那样,她就是这个样子整天整日的跟着他……她走的路,总是他走过的。
他一直是个坚强又勇敢的人。
当她难过伤心痛哭不已时,总是他在对她说,他会帮她他会陪在她身边……
她从来不担心会失去一切。因为就算失去所有她也还有这个她永远不会失去的他。
如今她却这样望着他不打算回头的背影,她想快步跟上,至少踩住他的影子……影子却随着光线的改变愈见缩短,越来越短。
她停下来,他还在继续往前。
她的眼泪开始泛滥她不知道他还会失去些什么。
还剩下什么……
“哥哥我会搬回来住。”
程芷菲对着前方大喊。声音很快消失在那头。
她踢着脚下的石块,哭着笑自己傻。
以为等到明年满了十八岁她就是个大人,她赌气的想她不需要父亲也不再需要哥哥。她可以出去赚钱,找个喜欢她的男人结婚,然后忘掉这十八年来,悲伤多过快乐的种种。
可是,人在自己最亲的人面前永远都没有长大的一天。
就算十年,二十年过去。
她依旧觉得,自己是那个渴望他宠爱害怕他扔下不理的小小孩子……
————
程昊扬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医院。
他瞒住了仍在国外谈生意的父亲,并花费了很大气力堵住了很多人的嘴。有医院的,警局的,报社杂志的……终于,有了疲累的感觉。如今他太需要疲累,疲累可以让他产生了一丝轻松,得以片刻的喘息。
他静静坐在她的病房外,等待医生告诉他,他什么时候可以进去。
醒来时已经朦朦晨曦。过道的走廊全都铺上了一层细细柔和的光粒。
他揉了揉眼,经历漫长又漫长的夜之后,如今他仿佛沐浴在正午的太阳,光线刺得眼睛发晃。
病房里有了响动,他惊猝的一个翻身坐了起来,门打开得不大,一名白衣护士从狭小的缝隙里钻了出。
“你妹妹她什么都不肯吃……这样下去光依靠打营养针,也不是办法。”护士苦恼又同情的看着他,说。
他走进去的时候脚步很轻,直到靠近她的身侧她才有了感觉,她躲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团,窗外迎风摇摆的翠绿,印进她的眸子里成了静止的景,他默默为她打开窗子,一阵热热的风扑面而来。
他坐到了她的身边。伸出手,为她一点一点拨开被子,他用手轻轻捧起她的脸,不肯放弃的将自己的影子植进她的眼睛里……
“夏天到了……薰。”
门外,一束花轻悄掉落,摔了几片花瓣。
又是一个清晨。
洛薰醒来后就这么静静的坐在靠着窗边的位置,很久以后窗外的叶子上反射了逐渐明朗的光,枝桠上,传来叽叽喳喳雀鸣。
还是那一层寂宁的风景。朝霞染红了乳白的雾气,那白色回到了原本白色的建筑物上,建筑物高高矮矮,并排而立。
像是在心里张开了某一个结界。她打不破也走不出这种宁静。
犹处另一方的极乐净土,却不知,是天堂还是地狱。
案头搁着一份报纸。
她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伸手抓住了这唯一来自现世的东西。
她的眉头猛的凝住,身子微微颤动着,逐渐厉害,抖如筛糠。
梦……她从一个宁静的梦里掉进另一个恐怖的梦靥。
不!或许这原本就是同一个梦境。宁静让她感到恐惧,而恐惧又以最平静的方式神不知鬼不觉的降临……她扔掉了报纸,捂住脑袋,拼命的捂住!剧烈的痛带着血腥从四面八方袭来,她的周遭也开始有了声音,沸腾喧嚣不断汇聚成什么。她忽然听见一声尖叫,尖叫声拖的很长,像是坠落,像是破碎……然后,嗅到了死亡的气息。这种气息变成一只见不得光的蜥蜴,牢牢盘踞在了她的心底,激起她被笼罩的惊恐。
她一抬眼,从玻璃窗上看见自己模糊的轮廓,正不断翕动着唇。她随手操起一个杯子向着玻璃窗上的脸砸去,一声闷响,脸还是那张脸,杯子应声而落,摔的支离破碎。
一切,嘎然而止。
男人在这个时候出现,推开门,又很快掩上,坐到了窗前,她对面的位置。
她开始打量他。
整齐的头发整齐的衣装干净的下巴没有看见胡渣。就像第一次在孤儿院见到他时,他的样子。儒雅的外表却永远淡漠的双眼。
她发现程迪青也在注视着她,不深的眼神,温柔而复杂。
“我睡了多久?”她偏头,向着窗外,那一树的枝叶仿佛一夜之间茂盛了起来。
“一个月。”程迪青拾起躺在地面的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