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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在克里斯蒂监狱里认识的。他的牢房的窗口正对着我的牢房窗口。”
“中间大约隔多远?”
“三四米。”
“你们大概都没有看清对方的模样!”嘉雯更惊讶了。
“我们互赠了照片。”
梦断得克萨斯12(3)
“他现在在哪里?”
“还在克里斯蒂监狱。”
“可是你们都没有交谈过。”
“我们交谈过。我用口红在玻璃上写字,我写了‘我爱你’,他对我喊话,我听得到的。”
“天哪,真是监狱浪漫曲。”
也许人有时是需要制造一些幻境的,通过幻境来对抗现实,寻求快乐。嘉雯想。
“哎,嘉雯,”芭芭拉冲着嘉雯喊,“要不要我帮你在监狱里介绍一个,我弟弟就被关在六楼,他是美国公民。”
“闭嘴吧,你,我还没倒霉到要嫁给你弟弟的地步。”嘉雯也冲她嚷。
“我弟弟很帅的。”
“帅有什么用?我可没钱给他买白粉。”
“你怎么知道他抽白粉?”芭芭拉很惊讶地问。
“我只是推测罢了,因为你抽白粉,你弟弟也许受你影响,十有八九贩毒吸毒。”
“你很纯洁,你为什么也在这里?”芭芭拉并不客气。
“好了,不要吵了,”阿琳娜停止唱歌,冲她们喊了一声,“嘉雯进来是为了和我交朋友。”
嘉雯无声地笑了。这倒是一个别致的解释。即使她不能在监狱里交朋友,至少也了解另外一种人生,一种黑暗的、扭曲的,充满悔恨的,但又不乏希望的人生。
阿琳娜唱得累了,跳得乏了,就在嘉雯身边坐了下来。
“我很想见到汤姆。”
“可以理解,隔窗相望有点令人痛苦。”
“你会不会写情书?可不可以帮我写一封?你知道我只会说英文,不会写。”
“我读高中的时候曾替我的女朋友们写情书,写得还挺有杀伤力的,收信人无不一一中弹。”
“哇,太好了!我去拿纸和笔。”
阿琳娜把汤姆的照片拿给嘉雯看。
“他看上去很年轻!”嘉雯惊讶地说。
“他比我年轻十岁!”
“你有没有搞错?!你和他会有很多共同语言吗?”
“噢,亲爱的,你不懂爱情。爱情是不论年纪的。爱情发生了,就像飓风,要把两个人都卷到天上,从此你就不再顾及地面上的事情了。来吧,开始动笔吧。”
嘉雯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在监狱里替别人写情书,而且写得投入、专注。有什么能比多情和浪漫更能对抗铁墙、铁窗、铁栅栏内无情的现实?
她不知道此时此刻阿瑞是否还在辛顿监狱,不知道他是怎样熬过漫长的白天和黑夜的。她多么希望能见到他,或者听一听他的声音,但是他们根本没有可能给对方打电话。这种隔绝让她无法忍受。
梦断得克萨斯13(1)
早晨四点半,看守菲比就把嘉雯叫醒了:“到你去上庭的时间了。”
嘉雯望望窗外,外面还是漆黑一片,“为什么这么早?”
“不要嗦了,押送的看守还没抱怨,你倒先抱怨了?”
嘉雯轻手轻脚地洗了脸,刷了牙,随菲比到了楼下大厅,她看到手里攥着手铐和脚镣的押解看守利兰已经在等着她了。
囚车被一张粗硬的铁丝网隔成了两部分,前车厢比较宽大,后车厢却非常窄小。嘉雯被关进了后车厢。后车厢只容得下一张面对着后车门的长椅,而长椅和后车门之间的空间小到几乎放不下双腿。
嘉雯从后车门上小小的方窗望出去,看到了寂寥的街道和昏黄的路灯。她一向憎恨早起,现在整座城市都在沉睡,而她却要披星戴月,作为一个囚徒长途旅行去接受审问,这样的事实更使她备觉沮丧。
从太阳城到克里斯蒂开车大约两个多小时,途中利兰还到一家县城监狱去接了几个男犯人,于是旅途就变得格外的漫长。到了早晨八点,囚车终于开进了南德州高级法院的车库。嘉雯被放进了冷森森的老虎笼子一样的候审室。候审室里只有两条不锈钢的长凳,一堵矮墙和一个马桶。
“我下午两点半才上庭,为什么这么早把我带来?我在这里会冻死的。”她对正在锁候审室门的法警说。
法警耸了耸肩膀,表示爱莫能助。
嘉雯拢着自己裸露的双臂,心里抱怨为什么囚服都是半袖的。想必囚服的设计者从未坐过监狱,所以无法想象人在狱中身体上精神上所承受的双重寒冷。
她躺在冰冷的不锈钢长椅上,想舒展一下自己酸麻的双腿,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在一个晴和的日子,她和她的父母,还有阿瑞在公园里散步。天空是无可挑剔的蔚蓝,偶尔有一只鸽子从眼前飞过。草很绿,是那种柔柔的醉人的绿;风很暖,暖得让人直想躺在草坪上睡去。公园中间有一个音乐喷泉,喷泉每隔几分钟就会溅出洁净的水花和优美的音符。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面对的只是候审室的粗硬冰冷的铁丝网。没有煦暖的风,没有柔和的绿。她没有料到自己在如此悲哀绝望的时刻,会做这样一个温馨而悠闲的梦。
她试图把梦中的画面在头脑中再拼接起来。梦中的公园毫无疑问是美丽的,但是没有任何特征显示它坐落哪一个国家哪一座城市,这令她惶惑。在她的精神如此孤苦无助的时候,她需要一些指引,一些暗示,哪怕这些指引和暗示来源于一个梦。
终于到了上庭的时间,嘉雯被高级法院的警卫带进了法庭,坐到了被告席上。紧接着阿瑞也被带进来了,坐在她前排的被告席上。他转过头,轻声问:“你还好吧?”
还未等她回答,警卫就走过来对阿瑞说:“把你的头转过去。”阿瑞只好转回了自己的头。
这时一个矮胖的美国女人向嘉雯走了过来:“我叫玛丽·史密斯,是政府指派给你的律师,”随后她坐在了嘉雯身边的座位上。
玛丽·史密斯穿一套大红的西装套裙,领口还缀着粉红色的花,看上去和法庭的严肃与庄重格格不入。她的脸上贴了一小块白纸,大概是因为生了粉刺,粉刺又被她抓破了。
玛丽难道不可以找一块“邦迪”贴上吗?一块小小的白纸就使整张脸显得庸俗了,嘉雯想。
“你好!”嘉雯尽量做到不失礼貌。
“维卡的检察官马丁·汉克斯不同意让你保释,他的态度很坚决,我恐怕很难说服他。”
“既然你是我的律师,你出庭是来替我辩护的,而不是来向我宣布检察官的决定。”
玛丽眨了眨眼睛,“我只是想让你有一个精神准备。其实你不必太紧张,你没有任何犯罪记录,顶多会被判三年。”
“三年还不令人紧张吗?你在监狱里待过一分钟吗?你知道在监狱里一分钟就像一天那么漫长吗?”
“那你想怎么样呢?你自己惹上了麻烦,还指望被无罪释放吗?”
“我本来就是无罪的。”
“我希望你现实一点。”玛丽说完,就站起身回到了她自己的座位上。
离开庭时间只差五分钟了,律师麦克·本奇还没有出现。嘉雯焦灼不安起来了,她盯着墙上的钟,还有四分钟、三分钟、两分钟……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了。如果麦克再不出现,她的清白,她的自由,也许还有她后半生的身心健康,都可能葬送在这个品位低俗而又毫无同情心的女律师玛丽手上了。
离开庭还有一分钟,法庭的正门被打开了,一个长相酷似哈里森·福特的男人走了进来,只是他比哈里森·福特年长一些,头发全白了,但他的个头比哈里森·福特更高。当他迈着大步走进法庭的时候,她只觉得宽大的法庭突然变得狭小了。他穿了一套黑色的质地极其考究的西装,衬着雪白的衬衣和银灰色的真丝领带,看上去庄重而高雅。
“我是麦克·本奇。”他走近她,握了握她的手,“我昨天去辛顿监狱找你,但你已被转到了太阳城监狱。”
“谢谢你今天及时赶到。”
“我了解了一下你的案情,因为既涉及联邦法院,又涉及移民局,比我想象的要复杂。现在我们时间有限,长话短说,如果你要我接手你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