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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莉挂断电话。
“她还不知道。”迈尔斯判断道。
雪莉摇摇头。
“她打电话什么事?”
“她儿子,”雪莉告诉霍华德,“你的搬运小工,对花生过敏。”
“绝了,要在熟食店工作的小子对花生过敏。”霍华德说。
“她想问问你能不能在冰箱里放一剂肾上腺素,只是为了以防万一。”雪莉说。
莫琳哼了一声。
“现如今这些孩子对什么都过敏。”
雪莉没戴手套的手还抓在话筒上。潜意识里,她想通过话筒感受到山顶小屋的震动。
5
鲁思坐在开着灯的起居室里,手还抓在已经挂断的电话听筒上。
山顶小屋狭小而拥挤。要判断普莱斯家四位成员的方位非常容易,因为说话声、脚步声和房门开关的声音在这栋老房子里都听得一清二楚。鲁思知道自己的丈夫还在洗澡,因为她能听到楼梯下热水器仍在嘶嘶作响。她是等西蒙开始洗澡后才打电话的,担心哪怕自己只是问问抗过敏药的事儿,也会被西蒙当成通敌行为。
家里的电脑就放在起居室的角落里,这样西蒙就可以盯着它,不让大家用得太厉害,弄出个数字惊人的账单来。鲁思松开话筒,急忙走到键盘前。
似乎过了很久才打开帕格教区议会网站的页面。鲁思用一只颤抖的手把阅读用的眼镜往鼻梁上推推,匆匆浏览着页面。终于,她找到了留言板。在那里,她丈夫的名字白底黑字、触目惊心地跳到她眼前:西蒙·普莱斯不适合参选议会。
她双击标题,打开了完整的帖子。读着读着,她觉得天旋地转。
“哦上帝啊!”她低声呻吟。
热水器的噼啪声停了。西蒙马上就会穿上事先在暖气片上烤热的睡衣。他已经拉上了起居室的窗帘,打开了壁灯,并点着了木柴炉子,所以他一定会下楼来,躺在沙发上看新闻。
鲁思知道自己一定会告诉他。不这样做,而是让他自己发现,从来就不是一个选择,因为她根本就无法忍住不说。她觉得又害怕又内疚,尽管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听到他噔噔地走下楼梯,出现在门口,身穿他那套蓝色棉绒布睡衣。
“西蒙?”她小声叫他。
“怎么了?”他立刻就怒气上头。显然是出什么事儿了,他的沙发、暖炉和新闻的美梦看来是没戏了。
鲁思指指电脑屏幕,一只手傻兮兮地捂着嘴,像个小女孩儿。妻子的恐惧感染了西蒙。他大步走到电脑前,开始浏览页面。他阅读速度很慢。他一字一句、一行行地费力而小心地读着。
看完之后,他一动不动地愣在原地,脑子却开始飞速运转,思考一切可能在背后捣鬼的家伙。他想到了嚼口香糖的那个铲车司机,他们拿了新电脑后,那家伙就被他撂在丛地了。他也想到了吉姆和汤米,往口袋里捞点儿钱的勾当他们俩也有份。一定是印刷厂的什么人泄了密。愤怒和恐慌在他身体内碰撞,产生了爆炸性反应。
他大步走到楼梯下,大吼道:“你们两个!现在就给我滚下来!”
鲁思还用手捂着嘴,那副样子激起了西蒙施虐的冲动,他恨不得一巴掌扇开她的手,让那该死的女人振作点,掉进屎盆子里的明明是他!
安德鲁先进了屋子,保罗跟在后面。安德鲁光着脚走过陈旧的地毯,瞥见屏幕上帕格教区议会的纹章,又看到妈妈捂着嘴站在那儿,顿时有种困在故障电梯里往下坠的感觉。
保罗把化学作业本也拿下楼了,此刻捧在手上活像拿着本赞美诗。安德鲁眼睛盯着父亲,试图表现出一种困惑与好奇交织的神情。
“是谁告诉别人我们家有台偷来的电脑的?”西蒙问。
“我没有。”安德鲁说。
保罗只是一脸茫然地看着父亲,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安德鲁希望弟弟赶快回答。他怎么就反应这么迟钝呢?
“你呢?”西蒙恶狠狠地瞪着保罗。
“我想我没有——”
“你想你没有?你想你没有告诉任何人?”
“是的,我认为我没有告诉——”
“哦,这可有趣了,”西蒙在保罗前面来回踱步,“这可有趣了。”
说着,他猛地一挥巴掌,打掉了保罗手中的作业本。
“再想想,笨小子,”他吼道,“再他妈的给老子好好想想。你告诉别人我们有台偷来的电脑了吗?”
“不要说偷不偷的,”保罗说,“就连我们有了台新电脑我都没告诉任何人——我想我没告诉任何人。”
“我明白了,”西蒙说,“那么说消息是魔法传出去的喽?”
他指指电脑屏幕。
“有人说了!”他吼道,“因为已经到了他妈的网上!要是不丢工作,我就他妈的谢——天——谢——地——了!”
伴随着最后五个字,是打在保罗头上的五拳。保罗缩着肩膀,低头闪躲,暗红的血从他左边鼻孔里流下来,他一周要留好几次鼻血。
“还有你呢?”西蒙转而向妻子吼道,后者还呆若木鸡地站在电脑旁,眼镜后的双眼瞪得大大的,手还像伊斯兰教妇女们戴的面纱似的捂在嘴上。“你他妈的多嘴了吗?”
鲁思终于把“塞嘴的布”拿了下来。
“没有,西蒙,”她小声说,“我是说,我只告诉雪莉我们有了台新电脑——她不会——”
你这个蠢女人,无药可救的蠢女人,你告诉她这个干什么?
“你做了什么?”西蒙平静地问。
“我告诉了雪莉,”鲁思呜咽着说,“但我没说它是偷的,西蒙。我只说你要带一台电脑回家——”
“哼,原来是你!”西蒙咆哮道,他开始尖叫起来。“见鬼,她儿子要参加选举,她当然要整我!”
“但就是她告诉我选举的事的,西蒙,她不可能——”
可西蒙向她冲过去,一拳打在她脸上,早在刚刚看到她那副目瞪口呆的蠢样子时,他就想这么做了。她的眼镜飞了出去,碰在书架上碎了。他又打了一拳,她摔在电脑桌上,那张桌子还是她自豪地用从西南综合医院领的第一个月工资买的。
安德鲁打定了主意:他似乎是在慢动作移动,周围的一切都感觉又湿又冷,还有那么点不真实。
“不要打她,”他说着硬把自己的身体隔在父母中间,“不要——”
下一刻,他的嘴唇已经被门牙割破了,后面是西蒙砸过来的指关节。他向后踉跄着摔倒在母亲身上,后者正趴在键盘上。西蒙再次挥拳,安德鲁抬起胳膊保护自己的脸,拳头砸到了他的胳膊上。安德鲁试图从他无谓挣扎的母亲身上爬起来,西蒙却像发了疯似的,一拳又一拳,逮着哪儿打哪儿。
“你敢教训我该怎么做,嗯,你这坨臭狗屎,你——”
安德鲁跪在地板上,想逃开父亲的拳头,被西蒙一脚踢在肋骨上。安德鲁听到保罗可怜地说了一声“住手”。西蒙的脚再次朝安德鲁的肋骨踢来,但安德鲁躲开了,结果西蒙的脚趾踢在砖石的壁炉台上,他立刻痛苦地号叫起来,声音听上去十分荒谬。
安德鲁爬出父亲的射程。西蒙现在无暇理他,只顾抱着自己的那只脚,原地单脚跳着,不断尖声骂娘。鲁思跌坐在转椅上,双手捂着脸开始啜泣。安德鲁站了起来,嘴里尝到了自己血的味道。
“任何人都有可能提到电脑的事儿,”他喘着气说,同时准备迎接下一轮的暴力袭击。他感到,真正挨了打之后,自己反倒比刚才更有勇气了点儿。看着西蒙的下巴慢慢往前伸,听到他语气里越来越逼近的威胁,等待惩罚降临的过程才是最可怕的。“你告诉过我们,有个保安被揍了。任何人都有可能。不是我们——”
“你还敢说——臭小子——操他娘的,我的脚趾头都断了!”西蒙喘着粗气,往后退到一张扶手椅边坐下,还在揉着他的脚,看上去似乎期待同情。
安德鲁想象着自己拿起一把枪,瞄准西蒙的脸,轰烂他的脸,打得他脑浆洒一地。
“保琳又来月经啦!”西蒙冲保罗喊道,后者用手捂着鼻子,试图止住还在往下滴落的血。“快滚开,离地毯远点儿,死娘娘腔!”
保罗赶紧跑出屋子。安德鲁把T恤一角压在刺痛的嘴唇上。
“那些‘捞钱’的事儿呢?”鲁思抽泣着,脸被打得通红,眼泪顺着下巴流下来。安德鲁讨厌看到母亲这副屈辱而悲惨的样子,也有些恨她把自己弄到这般地步,就连傻子都知道要避开的……“上面提到了你们厂里的事。雪莉不知道,她怎么可能知道呢?肯定是印刷厂的人搞的鬼。我告诉过你,西蒙,我早告诉过你不要那么干,我整天提心吊胆——”
“闭上你的臭嘴,你这头就知道抱怨的母牛,花钱时怎么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