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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体来说,我个人比较喜欢第二部分“我们的过去”中那些相对独立的小故事。第一章“神话诸种”,海洋王讲述了三个截然不同的创世神话;第二章“一二的海洋”讲述一个海底人寻找蓝色海的故事(故事里大海中的“西方”是否有所暗示?);第三章“城堡”讲述海洋王在空无一人的海洋中自我幻想的故事;第五章“受控环”讲述了机器人与海底人相互控制世界的故事。不在此一一简述。总体上,这些故事提供了多种解释的可能性,比如从历史的可知与不可知的角度、从历史与当代的关系的角度、从柏拉图“洞穴”的角度、从康德的“真实的彼岸世界”的角度、从个人意志与社会意志的角度等等。在我看来,这一部分才真正充分体现了作者在思想上的力度,也是阅读中最充满思考趣味的一部分。
但是,过分的“多可能性”就会变得无法理解。小说存在的众多概念,我经过认真而严肃地思考之后,依然得不出任何有意义的答案。比如贯穿于文本始终的奇异的黑石头“尸虺”,多少让人觉得借鉴了《2001太空漫游》,但其意义应当完全不一样,那么它到底象征什么呢?
第四部分“我们的未来”,第一章“天下之水”中骊道元的故事企图说明什么呢?那潭奇怪的“水”又意味着什么?他那个梦到红色之水的梦境又指代什么?第二章“武夷梦”中陈省的故事又是准备说明什么?其中暗示所谓陈省和他的世界不过只是像“矩阵”一样被虚拟出来的,又是要表达什么?
此例不一而足。因此,形成与关涉历史的主题相比,鲜明的对比是,前者的阐释过于浅显,而其他的概念和隐喻则几乎无法解释,整篇小说于是呈现出某种不平衡的状态。并且因此而产生的一个后果是,碎片化文本的在整体上陷入一种不可理喻的混乱之中。能指的碎片化是现代小说叙事的技巧之一,包括在电影文本中也被大量使用。但是如果过分碎片化的能指伴随着同样在理性与感性上都不能整合的所指,那么,读者很难从整体上来把握作品。如果本文是被割裂的,至少在意义世界或者情感世界要有一个主线将这些碎片串连起来,否则艺术的审美也必然是被分割得支离破碎的,只能说“局部是美的,有意义的”,但是却很感受到“整体是美的,有意义的”。从这点,我很难对《红色海洋》有一个意义的或者情感的“整体把握”。实际上仅仅从小说叙事的节奏、风格的微妙变化也能看出,作者的写作本身就不连续,因此有可能很多概念的设计不过是为了造成形式上统一,而并非是其背后具有某种实在的意义。
必须指出,一部小说完成之后,就不再属于小说家自己的了,它将属于它的所有现实的读者和潜在的读者,它的意义也不再是独立地存在于文本之中的。如果一个人误读了一本书,那是那个人的错误;如果一个时代误读了一本书,那是那个时代的错误。但这“错误”本身也是“正确”的一部分,它既反映了个人的成长,也反映了时代的成长。这正是所谓“经典”能够长盛不衰,并不断被“重读”的根本原因。
尽管我个人对于《红色海洋》中的很多观点乃至叙事手法并不认同,但并不妨碍我对这部小说依然保留较高的评价,可以想象,作为小说——至少作为科幻小说,《红色海洋》是需要“重读”的那一部分。
外篇 对刘慈欣科幻小说中的宏细
对刘慈欣科幻小说中的宏细节——“大尺度”意象的思考
兼论科幻小说中科技美学的体现和特殊意象的形成
(作者: 李兆欣)
选自科幻评论杂志《边缘》2005。5期,下载地址:djdq/94ul/edge/theedge_5_1。exe
在活跃于科幻舞台上的量产型作家中,刘慈欣堪称一面旗帜,其作品中贯穿着对科幻本身和宇宙的敬畏感,而他在论述自己创作的文轮刑逑殖龅淖诮淌介感,都使其成为宣扬科幻的中坚人物。作为从科幻迷成长起来的作家,他具有很强的代表性,同时又是证明本土科幻不断成长的一个证人。所以,对其作品进行总揽式的综合分析,是非常有针对性和现实意义的,不但能找出其作品中具有的特殊风格,更可以进一步描绘出本土科幻小说的一个侧面?lt;br&;gt;在这里,笔者要提出的,是刘慈欣曾撰文论述的“宏细节”'1&;gt;,也就是本文标题所谓的“大尺度”意象。这一意象在刘文中不断出现,具有特殊的意义和重要性,因为在这背后隐藏着有关科幻小说的审美,以及其思想来源的论题。为了对这些相关资料作一串连,提供给有兴趣的读者,笔者大胆作文,其中难免错漏,还请诸位海涵、指正。
第一章什么是“大尺度”?——对刘慈欣作品出现的“大尺度”意象和概念作一澄清
一、刘慈欣作品的特点分析
刘慈欣使用了关于自然的一系列题材,都写出了场面壮观——符合其自称的“宏大细节”——的作品,细致地描述了拥有巨大物理体积、漫长的时间跨度以及广阔的空间延伸的种种事物、事件以及场景。概括地说就是其所描写的对象都具有相当大的、超出人们现实生活体验的物理参量——比如时间、距离、体积、质量、力、速度、温度、亮度等等。
刘慈欣对于自然所能创造的美感是有充分的思考和把握的。这种能力保证了他演绎的宏观尺度情节的质量,将超现实的可能性逼真而又几乎令人信服地——如果只将其情节作为超现实意义来解读——呈现在观众面前,在对“科幻小说是关于人类的文学”的众多理解和表现方式的某一种立场上,他对此做出了比较充分的诠释。
这一种风格有其天然的优势,就是对——尽管不一定是现实的——客观景象的多重关注。这一优势建立在众多的基础之上,包括读者对类型科幻小说的阅读期待、科幻小说将物质存在乃至人物的传统习惯作为主线、大尺度之美的独特视角和相对稀缺等,下面略作解说。
1、Genre SF,类型科幻,指的是可以明显被科幻读者所辨认和接受的小说。也就是一般意义上区别于主流、奇幻等等偏向的正统科幻小说。对于这种小说,读者期望从中找到一些模式和符号用于辨认。例如科技名词、人物形象、具有解释(无论是否现实)的非体验现象等等。还有一些价值观、行为模式、社会制度、政治取向等,也可能被列入可辨认的科幻因素,但还没有被所有人所接受。一般来说,对于刘慈欣的大多数作品所归属的旧式硬科幻小说,读者首先期望的是以下的几点:文中遵守自然规律、人物进行有理智的努力、推理而出的结局最好还能够回报人类的努力、人类在理智和幸运下的幸存。这其实就是坎贝尔所说的一些规则的推广,对比刘慈欣的作品,几乎如出一辙(需要补充说明一下:现在的硬科幻把人类的地位向下调整了,更为重视的是对人与物理世界和智能生命之间的关系的反思。而且对于物理规则的遵守与否也更加无所顾忌,甚至完全构造自己的体系,加入一些不能算作科学的软理论和推论。这无疑是增加吸引力和扩充写作边界的办法)。
2、对于科幻小说一直存在的一个争论是科幻小说是否不塑造人物。并不是说不能塑造,而是不塑造,因此其重点是针对科幻小说的本质属性,也就是其所关心的不是个体的遭遇和感觉,其对象而是整个人类或整个种族。这一点是科幻小说不能、也不可能回避的特性。失去这一特性,很难不脱离类型科幻,而难以进入这一领域的主流地带。为此,一些理论和作品干脆就承认科幻小说不以塑造人物为作品目的,转而表达其他诉求,例如表现上述的大尺度美,或者干脆就套用类型科幻的套路进行创作。较有抱负的作者会尝试开创新的类型或者找到变通、新奇的角度,但是常以失败告终。这从一个侧面证明了科幻小说现所处的井底,周围都是高墙,想要突围却受困于众多读者粒子“势陷”的包围。但不出去又难有新的发掘,更令人担心的是,挖得越深,便会越难走出。回到本文的话题,刘慈欣的风格恰恰能够允许他把读者引领到科幻小说较强的一面(关注整体)而主动忽略较弱的一面(关注个体),这便造成一种正反馈反应,更加强了整个“作者—作品—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