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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阳真人没有回答，他只是依旧那么悲天悯人地望着江辰，眼神中除了慈悲还是平和，看不到任何的情绪波动，更不用说是什么后悔！
身旁的一切又再一次消失了，整个世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江辰，不，现在看去他整个人已经仿佛化身恶魔，凶厉的血红目光再一次占据了他的眼神，从头到脚都透露出那么一股杀意。
明阳真人的目光终于震动了一下，慢慢向江辰凝望过去，缓缓低头，然后，他叹息了一声。
“啊！……”
天空中惊雷阵阵，电闪雷鸣，风雨潇潇中，一阵寒意落在了心间。
他跌跌撞撞地向明阳真人走去，脚下的土地仿佛也变得泥泞不堪。
一把，他紧紧抓住了明阳真人的手掌，从出生到如今，这十数年来，这最亲切的掌心握住手中，他竟已是泪眼朦胧。
“爹……爹……”他哽咽着，低喊着，泪流满面，似乎带着几分歇斯底里：“为什么，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明阳真人缓缓地转过头，看着这个仿佛重新又变做当年无知的那个少年，没有回答，只是脸色那般的苍白，他的嘴唇轻轻地动着，可是，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温和的掌声，慢慢举着，伸向面前的少年的脸庞，那只手在风雨中不断颤抖着，风刀雨箭仿佛都落在了他的手间。江辰停住了哭泣，抬起头，望着他。
两个人的目光在风雨中望见了，对视了，凝固了，静止了，陌生了，疏远了……。
明阳真人的嘴唇动了动，仿佛想说些什么，但是没有，随后，他的手轻轻落下了，不带着丝毫的声响。
那个少年呆住了，全身如僵化一般，慢慢低头，喃喃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仿佛是与周围的诡异气氛一样，在他身上突然也开始发生了诡异的变化，一会儿，他面上露出狰狞凶狠的神色，一会儿却又显得痛苦不堪。
天空中，苍穹下，依旧风雨潇潇，凄凉一片！
第二十一章 魔堕凡尘 此生无悔
那个如梦如幻的天地！
天际闪烁着诡异光辉的梦幻星辰，平静地悬在天际，不论风雨，永远都散发出淡淡的奇辉异芒。 而挣扎在这个世间的人，仿佛都散了去，只留下孤独一人，独自迷惘徘徊。
“我是谁？”他轻声低问，抬头望着天际：“我活着是为了什么？”
他这般幽幽地问了，不知是问天际星辰，还是向着自己的心灵。
这半生的波澜凶恶，往事一幕一幕都涌在了心头，生命中曾熟悉的人物，心中曾真心对过的人儿，都在脑海中一个一个的掠过，可是，竟都不留下半分痕迹，就这般悄悄远去了。
他心中似有不甘，下意识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些什么，只是手在空中，终究还是握住了空。
什么都没有！
只有天际星辰斗转，穿过了无数风雨，依旧洒落在他的身上，照着他的衣襟。
颓然倒地，像是撕去了所有的外表伪装，在这个独孤的世界里，他无须任何坚强，风雨渐渐停歇，尘土悄悄沉默，那具身躯，眼看着也要没入这苍凉世界，归于无声。
死了就死了吧！
古老传说，死去了便是化作虚无，消散在虚空之中，便不再有苦痛决绝，便不再有牵绊束缚，纵然是幽幽冥界，又有谁知是怎样一副光景？孽海凡尘，繁华人间，也许终究是空吧！
只是，那具沉默的躯体忽然又震动了一下，天际星辰，仿佛也随之轻轻一抖，随即落下了一道光柱，洒在那个身体之上。
他竟似要挣扎！
他竟似仍不甘！
他挣扎的爬起，每一个动作仿佛都用尽了他全身气力，脚下的大地分明有着无尽的诱惑，诱惑着他躺下便不再有任何烦恼，便可以摆脱世间羁绊、束缚以及苦痛。
只是他竟是不肯退缩，倔强地要直起身子，手破了流血，唇破了深痕，这萧萧凄凉世间，他竟然还是不肯放弃。
那星辰幽幽，斗转变幻，宛如人生一般起伏波澜，如倾如述，洒落在他的身上，犹如轻声低语：“你何必坚持呢！”放手罢，放手了你便自由了……“
他挣扎着，像是在无限宽阔的天地间的一只蝼蚁，只是无论如何，面对着仿佛无限大的天地，他终究还是抬头，望天！
慢慢站了起来！
熟悉的面容，在心间悄悄飘荡，原来就算在生死之间，终究还是不能舍弃。这一生，总还有牵绊！
江辰！这个天地间的蝼蚁，此刻正静静望天，凝望着天际星辰。
星光诡异而幽冷。
他忽然大喝，纵身而起，离开了这片无垠的土地，直冲天际，直冲那诡异的星辰。
星芒无息变幻，但就在他的身前，忽地星芒一暗，竟是一对夫妇的身影，慈祥而欣喜地望着他，仿佛多年之前的雨夜，才降临人间时刻的欢喜。
心头如被利刃瞬间割过，他竟是全身发抖，但身如离弦之箭，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在他眼光注视之下，硬生生刺入了那对夫妇身体，穿越而过。
仿佛是鲜血飞溅，又像是风雨潇潇，打在脸上，冰凉一片。人影消失了，他仿佛也有些麻木。只有他眼睛依然坚决，向着天际星辰冲去。
忽地，星光再暗，江易枫与公孙芸瑶的身影再度现身出来，微笑的望着他，他瞬间仿佛窒息了，那身影就在他的眼前，活生生的，挡住他的身前，那是怎么的战粟感觉，如电芒掠过全身，冰冷的光芒离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近，他心头竟也似整个被撕裂开去。
终于，他还是穿了过去，就这般硬生生穿越过了人影。一股凉意从头到脚，倒灌下来，他人在半空，面白如纸，忽地口一张，“哇“的一声喷出大口鲜血，将胸口衣襟都染做了红色，面上更无一丝血色。
然后，他还是抬头，如百折不饶、不死不休的离弦之箭，向着那天际星辰冲去。
星辰冰冷，天地瞬间黯淡，仿佛有股凄凉之意，在悄悄弥漫。
便在那电光石火之际，眼看冲近了星辰之前，迷蒙的云气涌来，忽然间，竟有个身影在云气中隐隐现身。
全身散发着冰冷凉意，面色肃然，凝视着他。此时此刻，他究竟该如何进退？
深深夜中，冷冷星辰，遥远天际之上，猛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仿佛垂死的野兽对月长嚎，满是绝望与恨意。
他冲天而起，直入云霄，穿过了云气，一掌拍向了那个模糊人影！
然后，像是什么东西突然迸裂了……。
漫天的风雨，就这般悄悄止歇。
风消，雨散！
星光坠落如浮云！
天地苍穹尽如水！
他的身子从天空跌落，仿佛落入万丈深渊，在他心中却没有了畏惧害怕。下一刻，他已落在了地面，周围的幻象尽皆消失。
在他脚下，如同一面古朴而明亮的古镜，已经碎裂成了碎片。
这短短的一瞬，他却像是重新经历了这一生，所有的痛苦回忆都这般轮回了一次。
……。
随着那面古镜的破碎，这天际也渐渐消散开去，露出了一个站在面前的身影——本心暗影。
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接，无声地凝望着。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么？“本心暗影徐徐向江辰走去，意态休闲，步伐踏着玄妙的节奏，使人觉得飘忽不定，竟然把握不到他确切的位置。似乎不是在走，而是飞扬于九天之外。
无尽的心灵空间在本心暗影走动的步伐中，仿佛一下子消失了。视野中，只剩下这个诡异的身影，不断迫近。“你就快死了，你所想的是什么？“
天地间，仿佛只有本心暗影与江辰两个人。
也可以说是一个人。
“江辰！“本心暗影再次低喝，柔和的声音宛如魔咒，响彻四方，天地被这个声音充满，再无一丝其他的声响。
“那还用说么？“江辰蓦地嘴角扬起一丝冷笑，目光凛冽，缓缓道：”我现下所想的，当然是——”
江辰挺直身躯，傲然笔直的凝视着那个身影，嘴角狞笑，蓦地一声爆吼，气息回荡四周。
“我不想死！”
“你果然未令我失望。“本心暗影淡淡地道，面带一丝赞赏之色，目光直射江辰内心，却又深深地看了江辰一眼，神情无悠无喜：“说千道万，你终究还是一个‘人’，仅仅局限于‘人力’之中。”
江辰神情似已僵硬，仿佛被掏空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