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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地拥抱着自己,终抑制不住,失声痛哭。两人长久地相依,为过去身不由己的命运而痛哭,却也都有着一丝逃脱这种命运的喜悦,这一刻,两人终不再是别人手中的棋子,两人的命运也不再被别人所操控。
这一刻,两人都感觉心灵高度契合,他了解了她的心,她也理解了他的痛苦,两颗曾经为身不由己的命运而彷徨挣扎的心,在黑夜中慢慢靠近,又慢慢融合在了一起。
蓝徽容担忧孔瑄伤势,松开抱住他的双手,不停向他体内输着真气,眼见他精神渐好,心中喜悦,面上露出无限欣愉温柔之色。
孔瑄看得清楚,心中的伤痕渐被抚平,勇气重新回到他体内,他紧握蓝徽容的手,轻声道:“容儿,谢谢你。”
蓝徽容轻轻摇头:“不,是我要谢谢你,一直以来,都是你在明里暗里保护着我,就是当初你欺骗我,也是为了救我。”
孔瑄心中激动,咳嗽数声:“你就这么相信我?”
蓝徽容抬头望向夜空,过去的事情点滴涌上心头:“这些天来,我想得很清楚,你若是对我有所图谋,你就不会三番四次劝我离去,也不会,不会那般拒绝于我,更不会这般不顾性命救我,又不与我一起逃走。”
她转头望向孔瑄,有一种获得新生的喜悦:“孔瑄,我们不要想从前的事情了,那些恩恩怨怨,争权夺利,以后再也与我们无关,我们,一起去苍山吧。”
孔瑄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仰头而笑,笑声恢复从前的爽隽,更有着摆脱残酷命运的欣喜:“好,容儿,我们这两颗棋子,一起上苍山,是生是死,我们都不分开。”
三九、苍山
“歌兮,有山赫名苍,有海云雾长,飞歌几万里,不能越北疆。”
“十月上苍山,一地云黄,天之阔,地之广,海之远,路之长,寒风迷雾,夜夜望故乡。”这是流传在苍山山脉的两首歌谣,吟唱的就是以迷蒙之美、苍茫之境、雄伟之意而闻名的苍山雾海之景。
苍山位于东朝西北境,是一条长约上千公里的大山脉,犹如一条遨游苍天的神龙,高耸巍峨,雄伟壮观。
苍山山脉中部,有一大湖泊,湖中的水都是由苍山上的冰雪融化而成,由于地势较高,位于终年云雾缭绕之处,一年中大半时间湖面上都隐有云雾蒸腾,故此被称为‘雾海’。这日已是十月中旬,冬日渐深,太阳早早西斜,挂于高山的巅峰之后,那一块的天穹似被燃烧了一般,天宇壮丽,但又空灵开阔。蓝徽容与孔瑄共骑一乘,勒马于望苍峰山腰处,看着远处夕阳由浓而淡,缓缓落入山峦之后,暮蔼悄悄涌起,笼罩大地,四周安静如水,寂廖无言。蓝徽容依于孔瑄身前,二人同时感觉在这大自然的雄美景观之前,人是何其渺小,但又似感觉只要二人紧紧相依,天地之大,也可任人遨游。
“容儿。”
“嗯。”
“过了这望苍峰,我们便进入苍山境内了。”
“我们真的到苍山了吗?”
“是,我们真的到了。”
蓝徽容眼眶逐渐有些湿润,她环顾四周,暮蔼下的山峰、草甸、森林,迷蒙幽静,她仿如进入了一场美梦之中,那想兹念兹的苍山,真的到了吗?
那夜之后,孔瑄的伤势一日好过一日,由于外面的搜寻官兵将注意力都放在年轻女子身上,蓝徽容索性再度扮成男装,与孔瑄扮成了一对兄弟,待孔瑄能正常行走,诸事皆由他出面,二人雇了一辆马车,向西而行。
过得十来日,孔瑄伤势大好,又已出皇帝势力范围,进入了慕王藩境,也不再见搜寻的官兵,二人渐感脱离险境,便换了一匹骏马,共乘一骑,穿过容州边境,一路行往苍山。从容州边境穿过之时,蓝徽容犹豫再三,终按下对月姨和安心安意的思念之情,决定不回容州,她不愿再面对从前的人和事,她只想洒脱地告别过往,与孔瑄去追逐那个长久以来的梦想。勒马于山腰,孔瑄坐于蓝徽容身后,见她长久地凝望着容州方向,柔声道:“要不要回容州看一看?”
“不。”蓝徽容摇了摇头:“容州城内我亲人众多,我虽甚少以女装和真实姓名在外人面前出现过,可也怕留下线索。”
她想起一事,有些赧然:“孔瑄,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我就当不知道。”孔瑄和声道。
蓝徽容回过头来,望上他明亮的眼睛,也能感觉到他面颊的热意,忽觉有些害羞,忙又望回前方,轻声道:“我的名字,是徽容,蓝徽容。”
“徽容?徽水河的徽吗?”
“是。”
“蓝徽容,蓝容。”孔瑄细细地读了两遍,呵呵一笑:“管你是蓝容还是蓝徽容,从今以后,你只是我的容儿。”
蓝徽容听他说到‘我的容儿’四字,心猛然一阵剧跳,再也不敢回过头去,身子有些发软,便靠在了孔瑄胸前,孔瑄也是唇干舌燥,长袍下的身子热了起来,情不自禁地环住她柔软的腰肢,二人呼吸渐感急促,心儿都扑通急跳,偏又都说不出一句话。
几名行人经过,见二人这副模样,惊讶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不屑,孔瑄清醒过来,想起此时蓝徽容尚是男子装扮,不由笑道:“得,又一次让人误会你是兔儿相公。”
蓝徽容羞红了脸,强撑着坐直身躯,声音细如蚊蚋,嗔道:“还不都是因为你。”孔瑄从后看得清楚,她脖颈处都已通红,不禁起了促狭之心,贴到她耳边悠悠道:“因为我什么?”
蓝徽容耳际麻痒直钻心窝,忍不住轻‘啊’一声,再度向后一倒,孔瑄又待搂住她腰肢,脑中一道闪电划过,一阵伤痛袭来,手便停在了半空,半晌方提住马缰,猛夹马肚,马儿载着二人向前疾行。
蓝徽容未感觉到他这番异常,马儿驰出一段,放慢速度,她才渐转清醒,从孔瑄怀中坐直,将鬓边散发塞入青帽之中,二人静静而行,穿过容州边境,日夜兼程,直奔苍山,终于这一日黄昏赶到了望苍峰。
眼见天色已黑,今夜无法翻过望苍峰,二人决定在山间歇上一宿,夜寒霜重,纵在地上铺上了斗篷,蓝徽容仍觉有些凉意,想起孔瑄伤势刚好,只怕也禁受不住这高山寒意,她爬了起来,握住斗篷,悄悄地走到他身边,正待替他披上,却见他明亮的眸中满是笑意,望着自己。孔瑄接过蓝徽容手中斗篷铺于身侧,将她的手轻轻一扯,二人并肩而卧,仰望星空,听着彼此甜柔的呼吸声,谁也没有说话,也许是觉得彻底摆脱了以前噩梦般的生活,也许是知道苍山就在眼前,蓝徽容的心格外安逸,不知不觉中便睡了过去。
等醒过来时,只见孔瑄的斗篷覆于自己身上,他却已不见了踪影。蓝徽容一阵莫名的心慌,猛然站起,大声呼道:“孔瑄!”呼声中带上了一丝焦虑之情。
孔瑄正在林内练剑,听得她的呼唤,急奔了过来:“容儿,怎么了?!”蓝徽容心头一松,也觉自己有些好笑,如同一只寻找母鹿的幼鹿一般,脸上泛起红晕,转过身去:“没什么。”
孔瑄渐明她心思,走了过来,将她拥入怀中,轻叹一声:“容儿,你放心,今生今世,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我会一直陪着你。”
怀中的人儿柔软而娇怯,他迷醉中却再度有一阵伤痛袭来,心中默默道:容儿,我会一直陪着你,用这最后的时光陪着你,只求你将来,不要恨我,不能给你更多的时光。
二人翻过望苍峰,日行夜宿,向西而行,这一路走来,经过了高山、草甸、湖泊、河流,虽已入冬,草甸枯黄,湖水冰寒,满目皆是苍茫之色,蓝徽容却看得兴致盎然,在她心中,这段旅程便如同一场甜美的梦,有时,看到一处景致,与母亲描述相符,她便会惊喜地呼叫,兴奋地拍打着孔瑄的手。
天高云阔,风儿都带上了甜美的气息,孔瑄从未见过这样的蓝徽容,如同一个小女孩一般,浑身上下闪着夺目的光彩,或惊呼、或大笑、或娇纵,或轻柔。
她看到草甸上若是还有某些花儿在迎着寒冬的风傲然开放,便会尖叫着扑过去,然后很温柔地注视着那朵花儿,长久才肯站起身来;她看到牧民的牛羊经过,也会很开心地跟上十里八里,有时还娇憨地学上几声牛儿哞鸣,然后笑得前仰后合;她看到美得不象人间的大小湖泊,便会松开他的手,直扑水中,掬起水来洒向他的面容,却不顾那冰寒的湖水已将她的裙裾湿透。
他这才知道,她并不总是只有温柔的笑容,淡定的性格,她也有这般任性娇蛮的时候,她若是高兴时,可以如春花般灿烂,她若是使起小性子来,却又如小牛犊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