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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一秒,我没遇见你 (玉碎)-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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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钟头,穿过大半个城去吃糖芋艿,素素想着,不知不觉就笑了。他正巧抬头看到了,倒怔住了,半晌才问:“你笑什么?”

素素说:“我笑走了这样远,只为了吃这个。”他歉疚起来,说:“是我不好,回头你只怕会脚疼,可是如果坐汽车来,一会就到了,那我就和你说不上几句话了。”她倒不防他坦白地说出这样的话来,缓缓垂下头去。

他见她的样子也静默了好一阵子,才说:“任小姐,我知道自己很唐突,可是你知道我这个人藏不住话,上次见了你的面,我心里就明白,我梦想中的妻子,就是任小姐。”

素素心乱如麻,隔了半晌才说:“你是很好的人,只是我配不上你。”

张明殊早就想到她会这样说,于是道:“不,我是没有任何门户之见的,我的家里也是很开明的。假如现在说这些太早,只要你肯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是很真心的。”

素素只觉得心里刮过一阵刺痛,那种令人窒息的硬块又哽在了喉头。她只是低声说:“我配不上张先生,请你以后也不必来找我了。”他茫然地看着她,问:“是我太冒失了吗?”又问,“是嫌弃我提到家里的情形吗?”

无论他说什么,素素只是摇头。他只是不信不能挽回,到底并没有沮丧,说:“那么,做个普通的朋友总可以的吧。”眼里几乎是企求了。素素心里老大不忍,并没有点头,可是也没有摇头。

下午坐三轮车回来,她也确实走不动了。车子到了巷口,她下车和他道别,说:“以后你还是不要来找我了。”他并不答话,将手里的纸袋递给她。纸袋里的糖炒栗子还是温热的,她抱着纸袋往家里走,远远看到篱笆上插着的那只风车,呜呜地像小孩子在那里哭。她取钥匙开门,门却是虚掩着的,她怕是自己忘记了锁,屋门也是虚掩着的。她推开门进去,怀中袋子里的栗子,散发着一点薄薄的热气,可是这热气瞬间就散发到寒冷空气里去了。她抱着纸袋站在那里,声音低得像是呓语,“你怎么在这里?”

他问:“你去哪里了?”

她没有留意到巷口有没有停车,她说:“和朋友出去。”

他又问:“什么朋友?”

你是很好的人,只是我配不上你(2)

栗子堆在胸前,硬硬地硌得人有些气促,她低下头,“你没必要知道。”果然一句话激得他冷笑起来,“我确实没必要——”

她沉默着,他也立在那里不动。天色暗下来,苍茫的暮色从四处悄然合围。光线渐渐模糊,他的脸也隐在了暗处。她终于问:“你来有什么事?”这里不是他应该来的地方,玉堂金马的人物,从来是万众景仰的荣华富贵、光彩照人的华丽人生。

他不说话,她反倒像是得了勇气,说:“你走吧。”他的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她心里反倒安静下来,只在那里看着他。他却转开脸去,那声音竟然有几分乏力,“你说,要和我结婚,我答应你了。”

她骇异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他那样子,倒像是要吃人似的,眼里却是一种厌恶到极点的神气,仿佛她是洪水猛兽,又仿佛她是世上最令他憎恶的妖魔,只紧紧地闭着嘴,看着她。

她极度地恐惧起来,本能地脱口而出:“我不要和你结婚。”

在黑暗里也看得到他利如鹰鸷的眼神突然凌厉,连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呼吸声急促得像是在喘息。他一扬手就给了她一耳光,打得她耳中嗡嗡直响,眼前一黑,差一点向前跌倒,腕上却一紧,只觉得剧痛入骨,仿佛腕骨要被他捏碎了一般。他的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你够了没有?”

她痛得眼泪也刷刷落下来,他却一把将她推在墙上,狠狠地吻下去,那力气仿佛不是要吻她,而是想要杀死她。她一面哭泣一面挣扎,双手用力捶着他的背,叫他捉住了手腕使不上力,只得向他唇上咬去,他终于吃痛放开她,她瑟瑟发抖,哽咽着缩在墙角。他看着她,像看着一条毒蛇一样,她不知道他为何这样恨她,他全身都散发着凛冽的恨意,仿佛屋外尖锐的朔风,冷到彻骨的寒气。

他咬牙切齿地说:“你耍我,你不过是耍我。”他却为她该死的眼泪在心痛!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而他竟然就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上,让她戏弄得团团转。

她说要结婚,他答应了她,她也不过轻松再说一句不要结婚,她根本就是得意,得意看到他这样辗转不宁,这样送上门来让她耍弄。

他终于掉头而去。

雷少功在车旁踱着步子,见到他出来连忙打开车门。看他脸色不好,不敢多问,自作主张地叫车子回端山去。一进门慕容清峄拿起烟缸就掼在地上,直掼得那只水晶烟缸粉身碎骨,也不觉得解气。取了马鞭在手里,随手就向墙上抽去。雷少功见他一鞭接一鞭,狠狠抽得那墙皮不过片刻工夫就花了,露出里面的青砖来。直抽得粉屑四溅,纷纷扬扬往下落。他却一鞭重似一鞭,一鞭快似一鞭。只听到长鞭破空的凌厉风声,击在砖上啪啪如闷雷霹雳。他脾气虽然不好,但雷少功从未见过他这样生气,担心起来,抢上一步抱住他的臂膀,几乎是语带哀求了,“三公子,三公子,你要是再这样,我只能给夫人打电话了。”

他的手一滞,终于垂下来。鞭子落在地毯上,他额头上全是汗,面上却一丝表情也没有。雷少功担心地说:“您去洗个澡,睡一觉就好了。”他按在自己汗涔涔的额头上,嘶哑地说:“我一定是中了魔了。”

雷少功说:“不要紧,您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他缓缓点了点头,走上楼去洗澡。出来时屋子里只开了幽幽一盏小灯,照着半屋晦暗。他揭开被子,被上隐隐的香气,像是花香,又不像花香,更不是熏香的味道。那香气陌生却又似熟悉,他将头埋入枕中,枕上的香气更淡薄幽远。他本来已经是精疲力竭,不过片刻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并不十分沉稳,半夜里矇眬醒来,那香气若有若无,萦绕在四周,仿佛一直透进骨子里。暖气很暖和,他在迷糊的睡意里突然叫了声:“素素。”四下里都是静静的,黑暗里只听得到他自己的呼吸。他伸出手去,她蜷在床那头,她睡着时总是像孩子一样蜷缩着,蜷缩在离他最远的角落。可是却摸了个空,连心里都空了一半。

他想起雷少功说:“明天就好了。”彻骨的寒意涌上来,明天不会好,永远都不会好了。

这一天是腊月十四,城隍庙会开始的日子。张明殊想着要约素素去逛庙会,偏偏家里来了许多客人不能走开,几位表兄弟都拉他打牌,他只得坐下来陪他们。他心不在焉,只听大表兄问他:“听说你出钱赞助一个芭蕾舞团,是哪一个?”

他答:“云氏。”

大表兄却说:“云氏倒是有一个极出众的美人,不知你有没有见过?”他听了这话,不知为何耳廓热辣辣地发烫,支吾了一声问:“什么美人?那些跳芭蕾舞的女孩子,个个都是很美的。”大表兄说:“就是前几个月上演《梁祝》里的英台,啧,真是美,比起好些电影明星来都要出色。”

另一位四表兄就笑,“听听你这口气,简直是垂涎三尺,既然这样垂涎,为何不去追求她呢?”

大表兄摇着头说:“这事外人知道的不多,你们知道她是谁的女人?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去觊觎啊。”

张明殊问:“这位小姐是不是姓方?”一面说,一面放下牌,问:“五条你们要不要?”大表兄连忙说:“放下,清一色。”大家推倒了牌算番给钱,哗啦哗啦推着麻将牌,四表兄笑着说:“明殊今天手气背,赌场失意啊,说不准是为着情场得意。听你那口气,你和方小姐挺熟?”

张明殊还没有说话,大表兄却说:“我说的不是方小姐,我说的是姓任的一位小姐。”

张明殊听了这一句,直如晴天霹雳一样,手里码牌不由慢了一拍,停在那里。四表兄依旧嬉皮笑脸地,“你这样色胆包天的人都称不敢,我倒想知道这任小姐的来头。”

你是很好的人,只是我配不上你(3)

大表兄说:“我也是听我们家老爷子说的——听说是三公子的禁脔,谁敢去老虎嘴里夺食?”

四表兄问:“哪个三公子?难道是慕容三公子?”

大表兄说:“除了他还有谁?那任小姐确实生得美,可惜不爱笑,不然,一笑倾国也当真。”

他们两个讲得很热闹,不曾留神张明殊的表情。直到他站起来,大表兄才错愕地问:“你这是怎么了,一脑门子的汗?”张明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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