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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公主的陵墓里有无数希世珍宝,还有绝迹的虎齿盾。二来,有云氏印章,他可以号令前朝散落的云氏皇族后裔一起起事,若我猜的不错,云书一定会凭借印章说自己是定王的嫡亲后裔,起兵更名正言顺。你只是他的棋子而已。千万不要和他成亲。”
小词叹息道:“原来如此。可是,那印章我已经给了舒书。”
“你说什么?我终归是晚来一步。”云夫人颓然。
小词恍然对此事毫不介意,低声道:“伯母,我能打听一个人么?”
“谁?”
“计遥和小周,还在幽州么?”
“他们早就走了,和桑果一起走的。我倒是没见到,是听翼儿说的。我一听你和云书要成亲,立即就来了。
没想到终归是晚来一步,你快将印章要回来。”云夫人一下子憔悴下来,忧心忡忡。
小词的心骤然一空,顿觉万念俱灰。他走了,没有赶来京城,对自己和舒书要成亲的消息居然淡然至此,是伤心,是无谓?
晚上舒书回来,见到云夫人也是骤然一惊。立即赶到小词的房间。
见到她的一瞬间,他几乎不敢呼吸。她在灯前默然出神,象一个无意中落到凡尘的精灵,单薄的让人心碎,柔美的让人怜惜。他生怕一丝响动就要惊飞了她,就那么驻足凝望。
他不知道云夫人给她说了什么。他只知道已经过了一个月又三天,计遥居然没有赶来。他本应该高兴计遥的放弃,可是眼见她的黯然伤神,眼见她的萧然憔悴。他无法高兴,他甚至有时觉得自己象个圣人,只要她高兴,他想把她送到计遥的身边。是因为知道她时日不多,所以也想成全?就象她知道自己的雄心也想成全自己一样?
他悠然长叹。情为何物?何以让人的念头百转千回,一念之间,可以成魔,也可以成圣。
小词缓缓抬眼,明眸光华流转,他心里一动,心知那必然有泪的盈满而溢才可以如此清亮。
“云夫人说,那印章可以开启皇陵的机关。你真的要大动干戈,挑起内乱吗?”
舒书抿起唇角,道:“这一片江山原本姓云。”
“你也亲眼见幽州之战死了很多人。你不是也想安定无乱吗?你利用了慕容直,除掉了慕容桓,不都是为了让天下太平?”
舒书沉吟片刻,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质问,慷然道:“我必定会让天下太平,更长更久,更强盛。让燕国永无翻身之际,四海昌平。”
“我若是知道你和云老伯有这样的野心,我真不该。”她没有说完,幽幽地叹气。
“你后悔了?”
“我不后悔送给你,只是不想死更多的人。”
“我也不想。你放心,不会。”他自信而霸气。
“我等了一月,也该离开。皇陵那里,有我父亲的坟茔。我想在附近买个民宅住下。若是那一天我死了。你将我葬在父亲身边,就好。”她平静地说着,。电子书似乎是说着别人的后事。
舒书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心里一片片地刺痛,渐渐蔓延开,至四肢躯干的每一寸。他本是机敏善谈之人,而面对她,就如同她面对计遥一样,总是三思而后语,却语不达心。
“好。“他只有顺着她,依从她。
舒书在皇陵附近帮小词买了一个宅院,又让弄玉和含烟陪着她。小词没有拒绝,只对舒书道:“印章给了你,以后,你不必来了。”
舒书嗓子一哏,牢牢看着她的眼眸,恨声道:“你还是以为,我只是为了印章才对你好吗?”
小词淡然道:“舒书,我根本就不介意。即便你对我好,只是为了骗得印章,我一点也不伤心,真的。”
舒书紧握双拳,身子暗暗发抖。她一点也不伤心自然是因为一点也没放他在心上。他明知道会这样,可是从她口中直白地说出来,却是致命一击,伤至体无完肤。
他一个箭步上前,紧紧握住她的双肩,狠狠道:“他没有来,他爱你未必有我真,有我深,你为何看不见我?”
小词摇头:“你明知我心里没有你,你也明知我时日不多,何苦执意如此?我不让你来,自是希望你放下执念。”
“我不想放下,只想拥有,那怕只有一天一刻,也不后悔。”
“有些事可以强求,有些事却不可以。你若强求,我只当是以身侍虎,割肉喂鹰。不过是一具皮囊,你强求何益?”她淡然垂眸,竟连一丝反抗都没有。
舒书猛然一震,颓然放下手臂。强要她的身子?不,他只想要她的心。此刻她近在咫尺,心却远在天际。兵法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此刻,他一败涂地。
“舒书,你我的相逢相识源于印章,就止于印章吧。即便你真对我有一份爱慕。我也不能接受。你的身边,应该是与你并肩的女子,有玲珑心思有手段气度。我并不适合你。”
舒书默默摇头,你错了,我不缺那样的女子。你是我步步为营的尘世中一方净土和桃源。我可以放下防备和算计,可以休憩和停歇,让我忘忧让我沉醉。可惜,终归是无缘,错过。
小词在山谷中寻找了数日,终于找到了云景和萧容的合葬之处。她跪坐在那里,潸然泪下。素未谋面的父亲,一直叫她师父的母亲,对她的爱是如此深厚,命运却又如此悲苦。萧容常常安慰她的一句话就是,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她曾经在遇见计遥之后暗暗窃喜。他就是那十之一二,虽少,对她已是足够。没想到终归还是不是。
舒书似乎终于放开,不再来她的宅院。
时光过的很快,已是初秋。她渐渐平静下来,以为很难面对的事情,居然不需要去面对。也好,这原本就是最好的结局。她原本就希望计遥淡忘,可他真的如此做了,她才知道理智再强硬,也抵不过心底的一抹柔软。纵然你百般压制装做无视,它却百折不挠,无坚无摧,时刻提醒你它的存在。
重回
初秋的风还带着残余的一丝暖意,只是漫山红叶已经初染薄醉。深浅不一的红和浓碧发黑的绿间杂糅合,对比强烈,如是非并存,如生死同在。
小词听见敲门,以为是送菜的。开门的瞬间,天旋地转。
计遥一身风尘,静静站在门口,双眸如炬,径直烧灼到她的心底。
日光瞬间刺目明亮的看不清他的面容,她身子一软,被他接在怀里。熟悉的怀抱,相思到刻骨的味道。眼泪如雨,如瀑,如泉。他不发一言,紧紧拥着她,手臂上的力气大到吓人,将她的腰身拼命地往他的身上嵌入。
此刻此时,两人之间似乎不需要语言。相拥不知道是多久,直到眼泪枯竭,没有一丝的力气。
计遥的胸前是一片濡润,冰凉的感觉直沁心底。他捧起她的脸,深深地看着,手指在她的肌肤上轻轻抚摩,幽幽地叹息:“你果然是个又傻又笨的丫头。”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心虚地应道:“是,所以你别再缠着我。”
他的眼眸也带了一层轻盈的水汽,依旧是俊朗的笑容,却隐有风霜,语气坚定不容抗拒,低柔又霸道:“我来接你。我们回家。”
她的身子一僵,低声道:“不。”
他依旧是往日宠着哄着她的口气:“别闹了。计家的媳妇流落在外,叫我如何对父母交代。”
小词心里一痛,从他怀里挣扎出来。虽然早已想好了要对他的坦诚相告,真到这一刻,却被堵住了嘴唇,那么难以出口。
“我都知道。”计遥按着她的唇,神色忧伤,痛到骨髓,却恨又无从恨。
小词猛的一愣,怯怯道:“你都知道什么?”
“桑果对我说了。所以我听说你和舒书成亲的消息,一点也不信。你即使想让我死心,也要编个可信的理由。我信你,也信舒书。所以我没有急着来,我去了少林。”他从桑果口中知道她中毒的时候,无疑于晴天霹雳,整整一日都觉得是在噩梦之中,冷静下来想起几月来发生的一切,想到慕容直身上的印记,他无奈地逼着自己接受这样的事实,他终于想明白了当日姨母为何那样决绝,连陶然居都一把火烧个干净。但他无法接受此毒无药可解。桑果那么肯定地告诉他,他却不信!
他竟已知道!小词震惊不已,却情不自禁松了口气,也好,从桑果那里知道,她可以不必亲自告诉他。
他一贯冷静自持,比她沉的住气,即便遇见这样的事,他也能冷静自如地思考分析。所以她总是对他信任,对他依赖。
“你信我,也信舒书?所以没有立即赶来?”
“爱你自然要信你。至于舒书,他若对你有企图,有无数的机会,他并未对你怎样,也并未借机针对过我。
所以,我也信他。我知道,不过是你这笨丫头出的嗖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