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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下山。”
小词一震:“你要去哪儿?”
“四处游历,快意江湖。”
他的话语干净利落,豪气干云。小词愣怔在原地,骤然失神。有时她会一时欢欣忘记他终归要离开,有时她会错觉他已经是她的家人。朝暮相对的两年朝夕,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习惯了在他背后默默凝眸。今日,他终于要走了,羽翼已丰,只待展翅九天,方寸山野,终究不是困龙之渊。
她的身子有些软,象是一颗飘飘忽忽的浮尘。
“你真的要走么?”
“是。”他迎着光,擦拭着手中的铁剑,清俊伟岸,如喷薄的朝阳即将腾空。
小词慢慢走出陶然居,步履轻浮。一身葱绿的春衫在风里飘飘飞飞,一如她的心绪。她漫无目的地在陶然居附近游荡,直到夜幕西沉,倦鸟归林。
陶然居,一灯如豆从窗纸上透出昏黄的光。他在默默收拾包袱。烛光映在窗上,他的身影仿佛已经映在她的心上。
树影幢幢,风声萧萧,她独立在更深露重的夜色中,很想进去问他一声:“你能不能留下?”
他吹熄了烛火,静谧的山中,只余漫天星辰,一轮冷月,她终究没有迈进他的房门。
一夜无眠,她却滋生了勇气,如果不问,她会一生后悔。
天色蒙蒙,山路在一帘薄雾中象是一条涓涓溪流,蜿蜒至远。
她站在空空台上,身子隐在浓密的树阴之中。早春的晨风稍显料峭,树梢上有鸟雀轻鸣,清脆欢快,而她的心却如早春的一抹恻恻轻寒,在心尖和骨缝里丝丝缕缕的萦绕。
空空台顾名思义,是个空空如也的高台。台下草长不茂,花开不香。只有一棵高大的槐树立在台子边上,算是唯一的风景。但是,高台下有唯一一条出入锦绣寨的必经之路。她在这里等他。她曾有一个心愿,有一天,与他在空空台上一起看锦绣山的第一抹朝阳。
轻纱薄雾中,一个俊朗的身影从山路上匆匆而来。
他的身姿轻逸如鸿,白色的衣衫在雾气里轻轻浮动,恍然如仙。晨光并不明朗,一片空蒙山色中他由远而近,仿佛一副流动的写意之画。
他一心赶路,并没有觉察到这么早的天光,高台的树阴下会隐着一个人。
小词看着晨光里略显模糊的容颜,轻轻地唤了一声:“计遥。”
他猛地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她,眼中满是诧异,眉色却不动分毫。
她凝眸在他淡然平静的眉目间,心里有千言万语,却一时都堵在喉间,如一团乱麻,匆促间不知从那一丝开始理,又如何理的清。
他的眸子清亮冷冽,象是早春的山风,静静地看着她。
半晌,他见她不言不语只愣愣地看他,悠远而幽怨的目光让他很不自然,他顿了顿说道:“小词,这么早你出来干吗?你不知道女子要谨慎出门么?”
他这算是担忧么?她半喜半嗔:“计遥,你这么早出门意欲何为呢?”
他负手而立,敛了眉头:“小词,我要出山,昨天已经告诉你了。”
他果然是去意已决,小词心里戚戚一苦,有点底气不足地找了个牵强的理由:“师父不在就偷偷摸摸地下山,是大侠行径么?”
“大侠不拘小节。”
他慷然回应,微微仰首直视着她,眸光如山中最清冽的泉水,淹没过来。她轻咬樱唇,从他的一泓眼波中挣扎出来,深呼一口气,她知道,他今日一走,也许就永远不会再回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能多留他一刻。
“好,今日你打过了我,才可以下山。”其实,她不过是想拖一拖时间,她从来也没有赢过他。即便是他让着她,她也从没赢过。
计遥放下手中的长剑,淡然一笑:“好。”
小词轻盈一跃,从高台上下来。此时旭日初升如苍龙跃海,一片霞光拨开轻雾撒在她的长裙之上,晨风扬起她的裙角,长裙如一朵含苞的莲花冉冉而开。也许是霞光太盛,计遥有些目眩,他退后一步,心里咚然一响。
落地之际,小词飞起一足凌空踢向他的肋下。正是云起九式的第三招,风起云涌。出招的瞬间,过往的时光象是一幕流动的画卷,在苍茫群山的背影之下,徐徐展开。
计遥身子一侧,一掌推向她的脚踝。突然,他眉头一锁,变推为抓,握住了她的脚踝。小词原本就是虚张声势,被他拿住并不意外,她略一挣扎,却见他眉宇间浮起一股愠色。
“即便是在山里,好歹也是有男人的。”
小词低头一看,纤纤玉足如小荷尖尖,裸露的肌肤在红裙下光洁如雪,而他的手掌在她的脚踝处逼进来一股灼热,几乎将那雪融了,而后热浪直奔她的心口而来。
她有些委屈:“我还不是急着拦你,连袜子都未穿。”
计遥松开手。他闷声片刻,捡起地上的剑,说道:“我早晚都是要走的,谁也拦不住。”
“不是拦。”小词顿了顿,声音徒然低了下来:“是留。”
他拿着剑的手指紧了紧。小词紧上几步,拦在他的面前,眼里水亮亮的东西已经凝成了珠子挂在睫毛上。
“你忍心离开师父?”
“我会回来看她。”
她略一犹豫终于横下心问出缠绕在心头整整一夜的话语:“那你忍心离开我?”
计遥似乎骤然一惊,眼波从小词的面容上横过,她此刻的心思正如紧绷之弦,被他一线凝视拨动起来。她想从他眼中看出不舍,却是一潭深沉静默的波澜不惊,冷冽如常,没有情思波动。
他没有回答,转身要走。她拉住他的剑。剑鞘下是她为他编的穗子,一只火麒麟,嵌着宝石的眼珠,在晨光里熠熠生辉。
她决定豁出去,她想知道,两年的时光,他是不是真的对她只有师兄妹之情。
狭路相逢勇者胜,她因紧张羞涩而紧紧握着剑鞘,想以剑鞘的坚硬来支撑她从没有过的勇气,她的声音略有些颤抖:“你今日亲我一下,我就放你走。”
他的身子一僵,是被吓住了吗?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
他背对着她,看不见他的神情,可是他的声音水波不兴:“我们算是师兄妹吧。”
“你亲我一下,我就知道你对我是不是师兄妹之情了。”
计遥转身退后一步,眉宇间隐隐一动。半晌,他说道:“男女授受不亲,你知道吧?”
小词眉目盈盈,羞赧却倔强:“知道。”
计遥垂了眼帘,眉梢有一丝几不可见的轻颤。
小词紧上一步:“你不亲我一下,今天走不了。”她豁出去了,挡着他的去路,不达目的不肯罢休。
“你!”太阳有些热辣了么?他头上些些汗意,潮潮的很难受。
“我要你在高台上亲我。”她的眼睛亮的比日头更刺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计遥沉吟片刻,前后左右看了几眼,确信无人。一咬牙,揽着她的腰身上了高台。
高台上晨风习习,旭光如霞。她痴痴地看着他,眼里一片执拗。
计遥叹口气,又长吸一口气,好,今日就断了她的念头,免得日后苦恼。行侠江湖岂能儿女情长,此乃大忌!切记切记!
他心一横,一低头,亲上她的唇。心里又是咚然一声巨响,真气突然在体内奔涌起来,他的嘴唇突然一痛。
小词仰着脸,唇色嫣红,中有猩红一点血迹。他心里怦然一动,竟呆住了。
“计遥,你的血是热的!你的心也跳的很快!你的唇也很温暖!”她笑了,嫣红的唇弯成一个月芽。那月牙尖儿仿佛在他心里猛地挂了一下。这一刻,她眼中的光华堪比身后明媚的朝霞。
计遥跳下高台,有些象逃,不敢回头。小词目光柔绵看着他的衣衫在晨风中轻扬,象是一朵白云要飘向天际。
“计遥,等师父回来,我会去找你的。”她在他身后喊着,声音清亮宛转象泉水淙淙。
计遥几个飞跃跳开数十丈远,心里不知怎么象被拧了一把,不象刚才那么痛快了。
小词看着他的背影,手指轻轻抚在唇上,他的温暖仿佛还在,淡淡的清新的男子气,象是初春萌发的第一片绿叶。
他心里除了江湖和侠义,到底有没有她的一丝影子?她好象有了一个模模糊糊,似是而非的答案。可是,她想要拨云见月,一览无余的确定。她轻轻地抚摩着唇,眼前的霞光越来越明艳。
遇劫
计遥逃一样离开空空台,很久才停下步子。手指放在唇上,有一点点疼。她咬了一口的地方象开了个小小的口子,钻进了一些东西,不能碰,一碰心里就是异样地一动。他放下手,再次飞奔起来。似乎奔跑时刮过耳畔的风能稍稍平复心里的异样。
雾气渐淡,山如梦中醒来,绿意清新。褐色石路上陆续有下山去赶早市的山民,迎面却有个人往山上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