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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遥目光一冷,思忖片刻说道:“舒书,放任我们离开没有追,莫非就是因为对你下了毒,知道我们要回去找他。”
小词面色一白,咬牙跺脚地恨道:“卑鄙小人。”
计遥手紧长剑,朗然一笑:“他不是我的对手。”
他的笑如一片冰山上的暖阳,将她刚刚生出的一丝恐惧融散了。
画眉山庄,舒书负手而立,似在迎接贵客。
他意味深长地笑笑,看着小词:“去而复返,看来你真是冰雪聪明,秀外惠中。”
明明是赞誉的词从他口中却带着凉意。不知为何,一见他,小词就觉得手脚发凉。她站在计遥的身后,握住了他的手掌。他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任由她紧紧握着。
计遥开门见山:“你对她是不是下了毒?”
舒书眉梢一扬:“没有。”
小词怒道:“胡说!我虽然不是什么杏林高手,简单的中毒症状却还分辨的清,你到底施了什么手段。”
舒书粲然一笑:“我知道你师父是下毒的个中高手,自然,你多少也通晓一二,所以我并没有费心给你下毒。你那毒,是自己惹上的,可怨不得我。”他摇开折扇,笑的很得意,也很无辜。
小词倒吸一口凉气,果然是中了毒。仔细回想,却不知道何时沾上的。
计遥长剑一挥架在了舒书的肩上,剑刃已经抵住了他的脖子。出乎意料,舒书竟根本不去躲避,只用两只手指夹着剑刃,笑了一声,神色不惧。
“她前几日咬了我。我忘记说了,我的血有些毒,虽然不致命,却也时不时地让人晕一晕。不过时间长了,到底怎样,我也不清楚。““你!”小词恶寒,原来竟有这样的人,果然是恶人,连血都有毒!
“把解药拿出来。”计遥对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很厌恶,懒得与他多说,只用手里的剑说话。
舒书用手指夹着计遥的剑,气定神闲:“解药我自然是有,不过我想请计公子帮我做一件事。““什么事?““我想请她的师父来画眉山庄一趟,无他,不过是想请她为我一个朋友治病,听说她是唯一能治此病的人。”
计遥略一迟疑,看了一眼小词,道:“好,你把解药给她,我去。”
“这个,你请来了师父,我自然给她解药,你以为我喜欢留她么,从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刁钻古怪一刻不得安生。”他瞥了一眼小词,啧啧了两声,又道:“也不知道谁以后苦命娶了她,只怕被折磨的早早就要驾鹤。”
小词气的险些背过气去。
计遥却淡然一笑:“这个不劳舒公子费心。不过,不见解药,我不会去。对君子,我守诺,对小人,也需得提防。”
舒书面色僵了僵,笑道:“好。解药在这儿,我先给她服下,我做了君子,计公子也做君子是么?”
“这个自然。”
“计遥,别听他的。”
计遥握了握她的手。
舒书拿出一丸药粒,掷了过来。计遥长剑一挥,挑在剑刃上递给小词。
小词看着那药粒,有些不放心。
“无妨,你吃了若是不好,我把他的骨头熬了汤给你补身子。”
计遥看着小词说了一句,眸光一转,落在舒书的身上,淡淡一笑,眼中却是凌厉威慑的一道剑光破空而来。
小词扑哧一笑,吞了药粒,道:“我才不要喝毒蛇汤,我怕烂心烂肺。”
舒书牵了牵嘴角,心里竟有些挫败,在她眼中,他卑鄙,无耻,现在更如毒蛇。
药丸清凉,如一股清气运行于五脏六腑之中。小词自小摆弄药草,此刻已经知道真伪,遂对计遥点头一笑。
计遥放下心来,对舒书道:“好,我现在就去药王谷。”
“她,要留下。”舒书折扇一指小词,笑道。
小词紧握计遥的手掌,身上一冷,怒道:“为什么?”
“若是你们跑了,我岂不是再这里干等傻等?”
“我们才不是你这样的卑鄙小人。”
“这个,防人之心不可无,计公子方才也答应了,我做了君子,怎么,计公子要反悔么?”
计遥无奈,但见刚才他给解药的诚意之上,留小词在这里无非是怕他失信走人。他思忖了片刻,道:“好,她留下,不过你若是动了她一根头发,我的剑不会留情。”
“那,计公子还是先查查她有几根头发再上路吧,本公子不能担保她若是思念某人,无法排解,自己揪头发揪掉了几根。”舒书在计遥和小词的身上扫了几眼,意思不言而喻。
小词又羞又恼,偷偷看了一眼计遥,不知是否是阳光所照,他的耳廓竟有些透明的红。
她心里一动,却又听见舒书的干笑。她狠狠瞪了他一眼,恨不得拿个鸡蛋堵了他的嘴,再用鸡蛋清糊了他那双凤眼。
计遥低声说道:“我去找姨母,你在这里小心些。我快马来回也不过几日,你安心等我。”
“好。”小词无奈地答应,狠狠地剐了一眼舒书,却见他笑意开怀。计遥抽回手掌,她掌心骤空,渐凉。
他一跃上马,瞬间身如闪电,绝尘而去。
掌心的空荡蔓延至心,她远目追随那黑色流光般的骏马和白色衣衫。画眉山庄的路上是依依垂柳。他的背影渐成一个白点,隐在茫茫烟绿之中,倏忽不见。
“小词姑娘,还是回去吧,莫要被风吹掉了几根头发,回头计公子要熬我的骨头喝汤。”
舒书的语调酸的入骨,还带几分戏谑和调侃,手里的折扇摇了几下又合上,一转身进了庄子。
出浴
舒书的待客之道显然比上一次好了许多,特意给小词配了两个丫鬟,一名弄玉,一名含烟。初初小词还觉得舒书有改邪归正的意图,也有了厚道待客的诚意。过了一个时辰她才知道,原来舒书不过是在她身边安了两个监视。即便是方便一下,含烟和弄玉也守在外面。
看她们的身姿也象是有些功夫底子,气息沉稳,举止利落。在小词身侧保持着不即不离的得体距离。小词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她们听从于舒书。只能说舒书这人不肯轻信于人,即便有计遥的承诺也未完全相信,生怕她跑了。果然是小人之心行小人行经啊,小词很郁闷地看着窗前的一颗杜鹃,想到此刻锦绣山满山的杜鹃正在盛开,染红一山春色。而自己,象这棵杜鹃一样,被困在一个小小的牢笼里。舒书,可恨可恶的舒书!
说曹操草包到。小词看了一眼毒蛇,开始在心里酝酿一会吵架时要用的词汇。
“望帝春心托杜鹃。”他呵呵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小词一愣,听出他的话外之音,顿时脸色绯红,刚端起来的一股气势瞬时就散了。
舒书看着她的侧面,柔美灵秀,玉色肌肤布上浅浅红晕,锦上添花。这般容颜,当是为某人而艳。他竟有些小小的不畅,在心里哏着。
他打开折扇,用手指弹了弹花里呼哨的扇面,淡淡说道:“姑娘若是觉得憋闷,不如到后花园逛逛。”
小词闻言扫了一眼窗外,眼神一亮。
他转身出门。那薄薄的胭脂色,如雾笼花,一直在眼前晃动。
小词见他走了,立刻起身就往后花园里去,含烟和弄玉紧紧跟着。
后花园里春色浓艳,姹紫嫣红一片。眼光所到之处,红瘦绿肥,的确比在屋子里畅快。
回廊架过碧波,一位女子依偎在廊下,敛眉垂目,泪痕未干。小词一怔,似是那日在房中见到的慕容夫人。
慕容夫人一见她,飞快拿出帕子擦了眼泪。笑着招呼:“小词姑娘。”
小词走过去,挨着她坐下,想了想低声说道:“我师父可能过几天就来,夫人不要太过伤怀。”
慕容夫人长叹一声:“我嫁给他十年,他成日里在江湖中闯荡,好不容易得了盟主之位,我想,总算可以长陪在我的身边,却成了这个模样。”
“他是武林盟主?”小词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慕容夫人苦笑:“虚名有什么用?这副样子想要号令武林还不是痴人说梦。”
“夫人,他既然身为盟主,自然武功极高,怎么会中了毒呢?”
“这毒悄无声息,直到他昏睡,我才知道他中了毒,幸好舒公子仗义相助。”
“他?”小词一听到“仗义相助”几个字本想笑,但见慕容夫人一脸愁容,又忍了下来。
“恐怕他另有居心,夫人还是小心些好。”小词想了想,到底还是忍不住,将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
“不会。舒公子人极好,直哥中毒之后,诸多江湖朋友都避之不及,敬而远之。唯有舒公子念在旧情,特意将直哥接到画眉山庄养病。又特意去请你师父前来治病,果然是患难见知交。”
“是么?”小词反问一句,心里却仍是有些不信他会那么好心。想到他的一些手段,她心生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