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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买了就快回去。”张树根显得有点急躁。
“嗯。”白晓梅点点头,便快步向供销店走去。到了供销店,买了纱罩,又急急地往回走。
白晓梅走得汗水淋漓,不多久,便走到属于第六生产队的田地了。她猛然停住,只觉得心头蹦蹦乱跳。因为她看到,王莉莉正带着一群小孩子在刚割完的稻田里拾遗落在地上的稻穗。她不由感到一阵懊悔,刚才不是想好要沉稳些,冷静些,怎么这么快就走到这里来了?
稻田里,刚割下的稻束齐刷刷地在地上排列着。两台脚踏打谷机齐头并进,那轰鸣声一阵紧似一阵;前边弯腰割稻的人,正挥舞着镰刀,向前推进,并时不时传来一阵“快点,快点”的呼喊声。这是两个小组暗暗的较力,谁也不服谁。在后面,那些小孩子东奔西跑,把一穗穗稻穗拾起来,并放到另在一处的两个箩筐里。这一切,组成了一幅壮观的劳动景象。
王莉莉见那两个箩筐里面装的稻穗快满了,而太阳也已经快俟着山顶了。虽然离收工的时间还早着,可她带领孩子们来拾稻穗,只不过算作义务劳动,无须与别人一起收工。况且,孩子们也该放学回家了。她拿出哨子,“滴滴”地吹了几声,孩子们都奔跑着来到她的身边。
“大家排好队。”王莉莉叫孩子们一个个站好,点了一下人数,见一个不少,才挑起那担稻穗,回头对孩子们说:“一个跟着一个,不能乱跑。”说完,率先朝前走去。她的后面,那些顺从的孩子,像一条长长的尾巴,紧紧地跟着。
白晓梅原地站着,一动也不动。眼看着王莉莉依然生活在一种平静的状态里,她实在不忍心把那噩耗告诉王莉莉。可是,瞒得此刻,又能瞒到几时?一阵清风吹来,她不由感到心里一阵紧缩,浑身微微颤抖,身上的热汗顿时变成凉津津的一片。
她目送着王莉莉渐渐走远,才挪动那沉重的双脚,一步一步地走向前去。
侯成宝挑着一担稻谷,走进晒谷场。过了称,便把稻谷倒在那堆得像小丘似的谷堆上。他穿的背心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可脸上脖子上的汗珠依然不停地冒出来。他低下头,掀起背心的下摆,在脸上糊乱地擦了擦。然后挑起空箩筐,走出晒谷场,走上村边的那条路。
路边的水渠里,清澈的水日夜不停地缓缓流着。侯成宝走到一处豁口,不由一脚迈进渠里。天气实在太热了,被太阳曝晒得发黑的皮肤,用手一抹,一阵生痛,如果用力一搓,竟可以搓下一层薄薄的皮。那些落在头上,粘在脖子、身上的稻屑,更令人感到痒痒的。他把担子搁在一边,掬起一捧水泼在脸上。水温温,令他感到一阵清凉。他索性两只手左右开弓,不停地把水往头上泼,本来已经湿透了的背心,短裤,倾刻间更是水淋淋的了。他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惬意,似乎这就是一种莫大的享受了。“成宝。”他听见背后有人在叫他。他抹了一下脸,回头一看,白晓梅正站在路边。
“什么事?”侯成宝一脚跨了上来。他身上的水“滴滴嗒嗒”地往下流,站着的地面顿时留下一滩水。
“你过来。”白晓梅依然站着,眼睛四下里看了看。
侯成宝感到白晓梅的脸色有点不对劲,便走过去,又问:“什么事?”
“莉莉的母亲……死了。你说怎么办?”白晓梅似乎费了很大的劲,才把这话说出来。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侯成宝。
“死了?真的?”侯成宝听了,不由一阵紧张。尽管表面上看,他与王莉莉老是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可实际上,长期的共同生活已经使他们产生了恋情。虽然,目前的环境使他们不好热烈地表露出来,可彼此的心照不宣,又配合默契,也使他们在这艰苦而漫长的日子里感受到来自对方的安慰。如今,王莉莉的不幸,不也是他应该共同承担的吗?他不由得焦急起来。
白晓梅把事情简单地讲了一下,并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不过,对自己的想法,她实在没把握。因为这毕竟不是小事,要是弄不好,王莉莉的心会不会伤得更厉害呢?“你说呀,什么时候告诉她好?”她见侯成宝一声不吭,不由也焦急起来。
侯成宝的眉头拧成一个结:这么大的事情叫他拿主意,真有点被逼上绝路的感觉。明摆着,回城的汽车这时候是没有了,如果现在把事情告诉王莉莉,那么今晚怎么过?如果瞒到明天,那将来怎么解释?这使他感到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左右为难。而且,以他目前与王莉莉的关系,这事情又似乎天经地义地必须由他做出决定。“还是暂时别告诉她……起码,也要等晚上,让她吃饱以后……”他犹豫了一下,“我去给金发讲一下,你稍等等我。”说完,挑起空箩筐,一步跨过水渠,慌不择路地在刚收割完的稻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去。
白晓梅也想跟着去,可又一想,让侯成宝去说就行了,因为她实在不愿把那令人悲伤的事情再讲一遍。她仍然站在那里,看着侯成宝挑着的空箩筐晃晃荡荡的摇摆不定,心里也七上八下的无法平静。她看到侯成宝从那正在收割的人群里把张金发叫到一边,不知道他们说什么。不一会儿,侯成宝又从原先走过的地方连跑带跳地来到她的前面。
“金发怎么说?”白晓梅未等侯成宝站住,便急急的问。
“金发说,叫我们两个先回去,先把她稳住再说。”侯成宝气喘唏唏地说。
“稳住?”白晓梅有点迷惘了。这模棱两可的怎么稳住呢?“那见到她怎么说呢?”她眨了眨眼睛,不大理解地看着侯成宝。
“见了再说吧。”侯成宝不置可否地回答。此时,他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了。
白晓梅和侯成宝走到晒谷场,一看,王莉莉不在那里,想必是到祠堂或宿舍去了。白晓梅把纱罩交给保管员,和侯成宝又向宿舍去。
整排的宿舍静悄悄的,一扇扇门都紧关着,看不见一个人影。白晓梅打开她的房门,看了一下,又走了出来。“到祠堂去看看。”她对侯成宝说。
一路走过去,可以看到星星散散的一些孩子在玩耍,他们都是娃娃班的小朋友。
看来,王莉莉已经把他们放学了。白晓梅和候成宝来到祠堂,见大门虚掩,便走了进去。
“人这时到哪里去了呢?”侯成宝看着空荡荡的大厅,不由一阵疑惑。
“会不会与我们走叉了路,她回宿舍去了?”白晓梅想了想说。村子里的路七拐八弯,房前屋后都可走,错开的机会上很多的。
“那再回去看看。”侯成宝一转身,又急匆匆地往宿舍方向走。白晓梅也紧紧地跟上。
宿舍依然静悄悄的,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王莉莉回来过。那么,王莉莉究竟上哪儿呢?白晓梅见太阳已经落山了,估计队里统一煮的农忙饭也该熟了,便对侯成宝说:“你先去把饭端回来,我再去找找看。”
“也好。”侯成宝答应了一声,到厨房拿了一个铝锅,向晒谷场走去。
白晓梅看着侯成宝走了,心里不由一阵失落,便又在附近找了一阵子,还是没找着。她站着好一全儿,猛然想起一个地方,便迈开大步,毫不犹豫地朝前走去。
“今天大家都很出力,表现都很好。刚才,队长还表扬了,说你们都是好孩子,从小就热爱集体。今天拾稻穗比昨天更多。明天大家要更加积极,争取比今天更多。
好不好?“王莉莉对着面前那些端端正正地坐在凳子上的孩子,一句一句慢慢地说。
“好。”孩子们齐声回答,有的脸上还露出受到夸奖后的得意微笑。
“对,明天要拾得比今天多,那么,队长也会再表扬你们的。”王莉莉又一次地鼓励孩子们。这些大大小小的孩子,表扬他们几句,就能让他们高兴好一阵子呢。
看着孩子们那天真的笑脸,她的心里也不由荡起一阵轻松的涟漪。
自从办起娃娃班,王莉莉就被知青们称之为“娃娃头”。尽管这称呼纯属善意的玩笑,但不也包含着对她的羡慕吗?带着孩子唱歌、游戏,无论怎么都比在田里劳动轻松。更主要的是,天天都算出工,月月记满勤……在以出勤天数作为知青表现好坏为依据的干部们眼里,她的成绩是出色的,让她加入共青团,就是对她的肯定与赞赏。由于她对孩子们的爱护,使得那些孩子们的父母对她另眼看待,常常送点蔬菜给她,而对她的赞誉又使大队干部们对她的印象更好。如此下去,说不定哪天招工或上大学,也有她的份。照这么说来,当个“娃娃头”,还真是一份荣幸呢!
一想起这些,她的心情更加明朗了。
王莉莉看时间差不多了,可以让孩子们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