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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并不遥远-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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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知青们依然像往日一样,早早地被叫醒,早早地到晒谷场吃了早饭。只是,他们今天的脸上都带着一丝不易查觉的诡秘,趁着别人不注意,李卫东他们几个便悄悄地若无其事似的又一个个回到祠堂,直等到村里的人都出工了,才拿起锄头畚箕、脸盆水桶,沿着江岸没人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那个水坑旁。
李卫东用锄头把水边的草丛使劲拨弄了几下,顿时惊跑了几条鱼,看来,鱼儿都还在。这一来,他的信心更足了。侯成宝和游清池也试着用锄头拨弄了几处,也赶出了一些鱼。
“看,那条好大。”马聪明看着一条半尺来长的鱼,兴奋地说。
“我说过了,这里鱼很多,没有骗你们吧。”白小松得意洋洋地说。
“嗯,够吃几天的。”侯成宝看着那些鱼,巴不得马上抓到手。他问李卫东:“要从那里开始?”
李卫东拿着锄头到水坑的出口,指着那条小水沟说:“我们先把沟挖深,让水流出去,然后再把水戽干。”说着,便开始挖起来,大家也顺着水沟排了去。
水沟很快被挖深了,水坑里的水很快地顺着水沟流了出去,坑里的水慢慢的变浅了。但是,水坑里的水是不可能完全流完的。于是,他们便从水坑的上头并排着趟到水里,将水拨弄得“哗哗”响,把鱼都赶到下头,然后用稻草在水坑中间隔开,填上沙土,很快就筑起条小水坝,水坑也被一分为二了。
紧接着,他们又拿起脸盆,把下面的水舀起泼到那条水沟里。不大工夫,坑里的水渐渐的少了,那些鱼儿在浅浅的水中露出脊背,艰难地游动着,已经无路可逃了。这一来,大家的干劲更足了,几个人不停地戽着水,其它人则忙着用畚箕把鱼捞起来。又过了一会儿,坑里的鱼都抓完了,竟是满满的一脸盆,大家脸上不由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心满意足地走了回去。
正当李卫东他们忙着杀鱼、煎鱼的时候,张瑞祥却在为知青们的突然失踪而纳闷:早上吃饭时还看到他们,可田里的打谷机响起来后却又不见了,问白晓梅她们几个女知青,都说不知道;到祠堂去找,里面连个人影也没有。这可真怪,大白天的,这么几个人怎么都不见了呢?再说,眼下正是大忙季节,真的有什么急事,也该说一声,可又有什么事呢?
这时,张畚箕来了,他告诉张瑞祥,大队刚刚接到公社的电话通知,根据气象预报,这几天可能有台风经过这里,要抓紧在台风来之前,把剩下的水稻收割完。
在与张瑞祥谈完了大队所布置的任务后,他又问起了知青们最近的情况,一听几个知青不见了,不禁着急起来:眼下情况突然变了,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要是他们不回来,收割的进度就会受到影响。他不由有点冒火,便又与张瑞祥一起走向祠堂,想再看看知青们回来了没有。远远地,可以看到祠堂边厨房的烟囱在冒烟,显然,知青们回来了,他俩便大步地走了过去。
厨房里,李卫东与侯成宝正兴致勃勃地煎着鱼,突然见张畚箕绷着脸同张瑞祥走进来,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你们都到哪里去了?”张畚箕大声地问。
“没……没到哪。”侯成宝吞吞吐吐地说。
“没到哪?没到哪怎么没出工?”张畚箕依然大声地问。
正在这时,马聪明端着脸盆走进来。张畚箕一看脸盆里的鱼,马上明白了,也火了:“原来你们不出工是去抓鱼,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知不知道?现在是农忙。
大会小会说过多少次了,农忙时任何人不准请假,可你们竟然偷跑去抓鱼,还有没有半点组织性纪律性?“
“我们也不是故意不出工,实在是没有东西吃才去抓的。”李卫东辩解着。
“没有东西吃就可以去抓鱼?要是大家都去抓鱼,那些稻子谁割?你自己看看,这里的贫下中农哪一个像你们一样?”张畚箕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瞪着眼睛说。
面对张畚箕一连串的质问,李卫东深感自己的自尊心被强烈地伤害了。如果张畚箕说话和气一点,或者是过问一声为什么没吃的,那么,李卫东也许会坦然的承认去抓鱼是有点不妥——尽管是迫不得已的事。但是,张畚箕的盛气反而激发起李卫东几年来所形成的反抗意识,而且,对大队干部只以有否出工来衡量一个知青的好歹的作法也非常反感。因为出工除了作为生活必需手段外,干部们更是把它当作思想改造的唯一标准,这在很大程度上对知青造成了压力。但是,影响出工的因素是多方面的:比如回家探亲、生病、到集市买东西等,而今天之所以没出工,更是由于他们已经到了非抓鱼就没得吃的地步。
“我懂得稻子要人割,但人还要吃饭。”李卫东也阴沉着脸,“你知道我们现在吃什么吗?聪明的胃已经吃坏了。上一个集日我们没有去买菜,还不是为了抢收?
能坚持到今天已经是非常勉强了。再说,农民有咸菜,我们连咸菜也没有……“
“没有咸菜就可以放松思想斗争了?”张畚箕打断了李卫东的话。尽管他对“思想斗争”这一词语并没有真正理解,但是,对于一个长期在斗争环境中的农村干部,这“思想斗争”所包含的意义却可以包括所有的内容。“毛主席说,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也要上。到底是吃饭重要还是思想重要?对今天的事,你们要做深刻的检查。”他气咻咻地说。
张畚箕这些话,云里雾里的让人不知所以。李卫东还想争辩,被张瑞祥拉了一下,示意别再讲了,便把刚要说的话吞了下去。
“算了算了,这些都不用再讲。现在最要紧的是赶快把稻子抢收回来,因为很快要下雨了。”张瑞祥向李卫东又使了个眼色,又看了看脸盆里的鱼,“这样,你们留一个人把鱼煎了,其余的人马上到田里去。”说完,与张畚箕走了出去。
望着张畚箕远去了的背影,马聪明不由低声地骂起来:“他妈的,一天半天没出工,也这么大喊大叫。真臭他妈的。”
“这个老混帐,哪天他要是没吃了,看他思想重要还是吃饭重要。”侯成宝也跟着骂了句。
李卫东心里也是窝着一团火,本来,抓了这么多鱼,大家正在兴头上,没想到被他们一下子搅了。他的思绪不由从这鱼的事情上向一个更深邃的空间飞去——知识青年到农村,接受从思想到行为的教育和改造,能达到什么效果目前还是难以作出结论的,但他仍然以一种较为理想的心态去对待这一被认为是革命性的运动,甚至曾想象通过这一过程,对整个社会做出创造性的贡献。所以,从下乡的第一天起,他就试图把这种理想与实际结合起来。可是,现实的生活使他对这种理想产生了动摇,劳动加吃饭,几乎成了不变的模式,而吃饭在逐渐转化为最迫切的问题后,其它的理想又从何谈起呢?
一股呛鼻的焦味把李卫东从跳跃的联想中拉回到现实,急忙转过身,用铁铲把那些烧焦了的鱼翻了过去。
“真可惜,白白浪费了。”侯成宝看着那些焦黑了的鱼,不无遗憾地苦笑了一下。
“吃饭了,吃饭了。”太阳还没落山,从晒谷场发出的喊声便一处传过一处,传到了田里。
白晓梅直起身子,她看到不远处其它小组的人都已经停下了手中的活,有的已经在往晒谷场方向走了。她走到打谷机旁,把镰刀插在机座的木架上,对还在踏着踏板的马聪明喊了声:“吃饭了。”
马聪明看了看地上摆着的稻束,已经不多了,便更猛地踏了起来,催拿稻束给他的人快点,白晓梅便也帮着把稻束递给马聪明。很快,割下的稻束都打完了,马聪明才从打谷机上走下来。
“这么早就开饭了,今天真是开恩了!”马聪明望着天边的太阳,掸了掸头发上的稻屑说。
“你别想得太美了,今晚不知要加班到什么时候呢。”白晓梅看着那一大片还没收割的稻田,若有所思地说。
“谁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刚才金发不是说,这些两天内都要割完。”马聪明说着,走上田埂。
“还这么多,两天能割完?”白晓梅也跟着走上田埂。
“割不完也得割,这回肯定要豁出去了。”马聪明与白晓梅边走边说,一起来到了晒谷场。
趁着吃饭的时间,张金发又一次向大家作动员:“大家都很辛苦了,连续这么多天都没休息,但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因为,气象预报,台风马上就要到了,所以,今天晚上加班。你们家里有小马灯的,都去拿来,到仓库加油,吃过饭马上去拿。大家要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坚持下去,不获全胜,决不收兵。”
张瑞祥接着把几个关于安全的事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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