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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皮珊和舒眉衣恰好是两种性格的人,皮珊内向,舒眉衣外向,皮珊忧郁而多愁善感,舒眉衣热烈而性情奔放。这两种性格,以内向最为厉害,因为它往往会在你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的时候,就给了你致命的打击。比如皮珊。
皮珊讨厌舒眉衣,原因简单得近乎于弱智,然而她却又干了一件弱智得连她自己也不相信的事情。那就是她给外语系主任秦老太打了电话。
她告诉秦老太今天上午舒眉衣的叫声,并且说舒眉衣爱上了向天。皮珊这样做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报复舒眉衣,而此时此刻舒眉衣并不知道。
但是皮珊刚一挂上电话就后悔了。
“我怎么能这样做?”她想。皮珊又立即想打电话给秦老太解释什么,但她刚拿起电话就立刻放下了。她知道如果再打电话去解释情况可能会更糟糕。
“活该,舒眉衣,”皮珊想,“但是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我真爱上向天了?”一想到向天,皮珊就脸红心跳。
所以后来如果不是皮珊亲口告诉向天电话是她打的,向天打死也不会相信,这个楚楚可人而又充满忧伤的女孩会在背后捅了自己的刀子,尽管她的出发点并不是针对自己。
这个电话对向天的影响是:那一年他终于没能评上副教授。再后来向天终于弄懂了男子十八岁可以当兵而必须要到二十二岁才能结婚的道理,他说:十八岁当兵让你面对的是敌人,而二十二岁结婚让你面对的是女人,这说明,女人比敌人更可怕。向天在解释这个问题的时候还给我们举了一个例:“比如皮珊”,他这样举例。
本来皮珊在给秦老太打了电话之后心里还对舒眉衣充满了愧疚。
可是到了下午,愧疚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下午的时候,皮珊的心情仍然不太好,她就让大成陪她去打乒乓球,目的是想散散心。
可是刚走到离乒乓台不远的林荫深处,她就看见了向天,要命的是向天正在和舒眉衣打球。
“活该!”皮珊跺着脚在心里骂,可惜她并没害着舒眉衣,反而害了向天。因为对一个即将毕业的大学生而言,这些桃色新闻已经不能再影响她什么了。而对向天而言却成了一件麻烦事,因为他还将继续在这儿任教,哪个领导会喜欢一个和女学生闹出新闻来的教师呢?
皮珊一看见向天和舒眉衣在一起就皱了皱眉头,然后跺着脚生气地跑开,她跑得很快,像一个孩子遇见了魔鬼一样。
所以说少女的心是万花筒,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比如皮珊。
我认识皮珊非常早。而且对她很感兴趣。这并不是因为她的美丽,美丽的女孩子实在太多了,这主要是因为我觉得她身上有一种充满神秘而又奇怪的东西。
每次在向天那儿,我们遇见她,她总是郁郁地低着头,偶尔她的眼波一横,很令人觉得有一种冷冰冰的怪异感。在我的记忆中,她很少说话,一般听我们说,也不点头也不摇头。我很少看见她笑,她的笑容只是一个弧线,然后就什么也没有了。她的头发很长,遮住了半边脸,所以我和文青水、林川曾在私下议论,我们觉得这女人太玄了,像美女蛇,又像神秘的女特务。但我们也仅仅是在私下里说,没敢告诉向天。我们怕向天听了不高兴,他一不高兴就要跟我们急。但是我们对舒眉衣的印象很好。
因为舒眉衣是个敢爱敢恨的女人,很有点铁马美红颜、巾帼俏佳人的味道,挺对我们胃口。
我们在向天面前没有少说她好话,所以她最终在成为向天的第二任夫人也是最后一任夫人的时候,常常大鱼大肉地款待我们。我想她肯定认为在她和皮珊的爱情争夺战中我们这帮小兄弟功不可没。我认识舒眉衣就像她走进我的这本小说一样,时间有些晚。
我是在向天的狗窝里认识的她,那会儿她很快就要大学毕业了,而我也即将去另一座城市念大学。不过我认识她的时候并没准确地得知我这家伙究竟有没有上大学的福分。
那天晚上我和文青水、林川、白狐呆在向天房里喝酒。
窗外有很大的月亮。停了电,屋里有烛火。文青水因为他和唐儿的事很不开心,我们担心他喝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两眼朦胧,烛火映得他的脸红彤彤的,像熟透的蜜桃。
那天下午向天去打了乒乓,回来就冲了个凉。他记得自己和舒眉衣她们虽然打乒乓打得很疯,但是心里却一直在为一个女学生流眼泪。他觉得心里不痛快,冲完凉就把我们给叫了过来。我们走进他的屋子后,电已停了很久。屋里的小方桌上摆满了卤菜,还有一件啤酒。
那天晚上我们在不知不觉中都有了几分醉意。我们没有谈诗歌,我们只想喝酒。
后来向天首先醉起来,然后开始说胡话:“我他妈单身一辈子也没啥……谁这么缺德背后捅老子刀子,给主任打电话……我给他妈打电话……”
我和林川、白狐心里没什么事,看着烂泥一样的文青水和半醉的向天有些手足无措。
林川“砰”地一声砸了一个酒瓶,说:“天哥,究竟出什么事了,谁在背后整你,我连他祖宗一块儿弄。”向天摇了摇头,抓住啤酒又灌了一口。
文青水歪歪斜斜地趴在床边,听见砸酒瓶的声音,就喃喃了一句:“是过年了吗……”然后继续趴着。屋里四面八方都燃了红烛,火苗一点一点地旺,外面的月光很亮。
白狐推开窗,有新鲜空气扑来。向天家的窗子对面便是灯火闪烁不定的女生楼,那里经常挂满了花裙子和少女的心事。
林川从墙角抱起向天的吉它,轻轻地弹起来,调子悲怆而凄凉,是一曲《一无所有》。
我和白狐轻轻地唱了起来:“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向天的眼里突然有了泪花,他想起了自己和前妻美好的校园生活,他还想起了皮珊忧郁的黑发。“脚下这地在走,身边那水在流……”向天也跟着唱起来。我们的歌声悲壮宏亮,很有点窗外夜色的味道。
不知什么时候,文青水也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没有唱歌,他只是呆呆地听着。“紫儿……”他突然叫了一声。我们没有理他,我们继续唱。舒眉衣就是这时候推开门闯进来的。
她进来的时候我们的眼睛突然一亮,歌声就被她打断了。她穿了一条苹果牌的水磨牛仔裤,套了件绿色的绸衫,一头长长的黑发被拴成一束马尾。
“嗨,诗人们!”舒眉衣像老朋友一样和我们打着招呼:“兴致很好啊。”
她大方得让大伙吃惊,因为除了向天,几乎没有人认识她。于是我们就显得有些尬尴。
“怎么,不欢迎?”她环顾了一下一屋的烛火,随便得像个节目主持人,“挺浪漫的……”
她赞叹。我们实在没有任何理由不欢迎这样一位优秀的少女。向天的酒有点醒了,忙招呼她坐。她摇了摇头,“不了,向老师,几位诗人,很抱歉,我是代表我们女生楼来给你们提意见的,”舒眉衣一脸微笑,“你们的歌声……”她故意停顿了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向天摸了摸头:“大家玩高兴了就乱嚷嚷,打扰你们了。”
舒眉衣笑得很甜:“那我走了,不好意思。”她对我们摇了摇手。“有空来玩。”林川大声说。她转过脸,眼睛看着向天:“我会来的,但不是现在。向老师,毕业的时候我找你还有件大事要说。”她的脸上突然有了一丝彩霞。
“什么?”向天有些木呐地问。
“现在不告诉你。”然后她就转身走了,我们看见她的背影很青春,像一枝挺拔的白木铃花。
……(本卷结束) ……
第四章 黑猫滑过的夏天
白床单
那是一幢非常陈旧的楼房,简易,甚至破败。在钢厂,这种房子屡见不鲜,它实际上是由木板和竹篱笆组合而成,顶上盖着青瓦,远远看去,像森林里的简易茅棚。它只有两层楼,加上年久失修,许多竹篱都已经剥落下来。到了夏天,这楼非常燥热,住在里面的人完全像住在蒸笼里,晚上就只好睡在木楼地板上。
唐儿每次来到这里,一踏上那残破的楼梯,心里就会涌出一种下陷的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她也知道自己的的确确不愿意来这里,但同时她还知道——她必须来这里。
不为了别的什么,只为了承诺。
现在,唐儿又踏上了这层楼。在二楼的拐弯处,就是邓起的家了。远远地,她就看见了那间她熟悉了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