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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短发微微卷起来,像一朵一朵飘扬的小浪花。
文青水愣愣地望着唐儿。他的脸上突然升起了火烧一样的红,“唐儿。”他喊了一句,一种自卑的心理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唐儿的脸上挂着一丝浅浅的笑容,但那笑容里分明隐藏了一种淡淡的忧伤。
文青水在唐儿的眼里显得很消瘦。她把手里提的水果放在书桌上,然后在文青水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文青水的目光追随着唐儿一举一动,心里空空的,但好像又有一只沉沉的水桶在心里七上八下。他们没有说话,唐儿取出一把小巧的水果刀,挑选了一个最大最红的苹果,开始削起来。“你怎么会来?”文青水有些傻傻地问。
“我怎么不能来?”唐儿说。她在认真地削苹果,她削苹果的手法很巧,红红的苹果皮随着她手指的轻轻转动像一条长长的飘带一点一点地垂下来。
他们说了一句话后都不知该说什么。文青水偷偷地盯着唐儿,唐儿很专注,她在认真削苹果。文青水突然感到很紧张,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的。
“我——”他刚想说什么,一只削好的苹果已经递了过来。文青水看着那枚多肉的苹果,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真正的饥饿感,他接过水果,大口大口地吃起来。苹果很脆,咬上去多汁而香甜,文青水吃得很快乐,这时候唐儿又取了一枚苹果削起来。
屋里很静,只有文青水咬苹果的声音脆脆地响。
文青水一边吃苹果一边偷偷地看着唐儿,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张丰满而美丽的脸被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映得圣洁而明媚。他心里生出一丝感动,他想如果能永远这样该多好。他想唐儿削的苹果真好吃。他想唐儿无论削多少苹果他都能吃下去。
但是文青水开始吃第二枚苹果的时候唐儿并没有继续削下去的意思。她开始用小刀修指甲,她的手指像葱一样白嫩,她的指甲上没有蔻丹,但仍然美丽而整齐。文青水一边吃苹果一边看着唐儿修指甲,他觉得这么漂亮的指甲根本就用不着修了,但是唐儿仍然在修,而且修得很精致。然后唐儿站起来:“你好好休息吧,我得走了。”她的口气幽幽的,像有什么心事。
文青水正在吃苹果,他吃得很香。听见唐儿的说话声,吃苹果的嘴便停止了动作。
唐儿向门边走去。文青水看着她美丽的背影,心里一阵酸楚。“唐儿——”文青水有些不甘地叫了一声。唐儿正准备拉开门走出去,听见文青水的喊声整个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她站住了,但没有说话。
文青水喊住她之后又不知说什么,后来终于憋了一句:“你慢走……对不起。”这句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文青水想唐儿肯定听懂了,他前半句是指谢谢你今天来看我,后半句则是对那天打架后所说出的那句爱语表示歉意。唐儿背对着文青水,她的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拉开门,她风一样地冲了出去。“我该怎么办?”唐儿跑出去的时候想。
我正好端着一钵鸡汤去送给文青水,我就看见唐儿飞快地从文青水房间里跑出来,一脸都是泪水。“又怎么了?”我问唐儿,她不说话,飞也似地消逝在走廊尽头。
“鸡汤,趁热喝。”我推开文青水的房门把汤放在床边对他说。
“谢谢,西鸿,”他说。我注意到他的脸上有点点泪水。
“谢个屁,咱哥们谁跟谁,”我说:“唐儿是怎么回事?”
文青水不说话,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
“你是个傻冒,”我气坏了。因为上午的时候,我叫上林川曾经怒气冲天地去找过唐儿,之所以要骂文青水是我猜肯定是由于他不会说话而气跑了唐儿。
“你是不是在赌气?”我当时还认为文青水是因为前天晚上唐儿哭着跑的事在生气,我用一口老气横秋的话语说:“女孩子害羞,你当着这么多人嚷,她不跑才怪哩……”
文青水摇摇头,叹了口气,“西鸿,我知道你对我好,但这种事你不懂,”他说:“只能怪我,我哪儿配……”我不想听他说这些。我简直要被他气死了。
美丽的唐儿流着泪在阳光下的校园掩面飞跑。她的短发轻轻扬起来,像一根根断了的吉它弦。跑回寝室,她重重地倒在自己的床上,用被子蒙着头大声哭起来。同寝室里有一个正在埋头写毕业论文的眼镜女孩,见状吓了一跳,慌忙丢下笔跑过来,“怎么,唐儿,出什么事了吗?”她问。唐儿不理她,只是拼命地哭,使劲地在心里叫妈妈。窗台上,一窗的野花开得缤纷而灿烂。外面的阳光有些炫目地刺眼,但是有风,在轻轻地吹。窗台上便有许多快要枯萎的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进来。落花点点像唐儿的眼泪,又像她碎了一地的心事。
上午的时候唐儿正呆在寝室里写论文,但怎么也写不下去,自从前天晚上文青水说出那三个字以后,她心里就乱糟糟的。尽管她自从和文青水认识以来,就知道这一天终将会来,虽然它来得的确不是时候。
正当她的论文实在是继续不下去的时候,程西鸿和林川的声音就在女生楼下响起。“唐儿——”他们大声叫。事实上唐儿在下楼之前已经猜到他们为什么来找自己。“唐姐唐姐,”程西鸿的嘴很甜,“麻烦你去看看文青水吧,”他说:“那天晚上你跑……你走了之后,文青水在医院里哭得快闭气了。医生说他不能太激动。”其实文青水在医院里一滴泪也没掉,只是整个人完全像个哑巴,傻傻地不说话。而且他受的只是比较严重的皮外伤,医生也没说什么不能太激动。程西鸿这话全是假的,目的自然不言而喻。但唐儿却吓了一跳,心里慌慌的,只是在想:“这都是我的错这都是我的错……”
“他现在怎么样了?”唐儿急切地问。“现在没什么,再将息两三天就会好了。”程西鸿故意一脸沉重地说,“你还是去看看他吧,你们是同学,有共同语言,他现在需要安慰。”
唐儿松了一口气,脸上出现踌躇的模样。程西鸿看到唐儿脸色的转变,心里后悔自己把病情给说轻了。“妈的,该说他快病危了。”程西鸿想。
这时一旁的林川忍不住了:“唐儿,你讲点道理好不好,青水为什么被打成这样还不全因为你。”他嚷起来:“就算你不喜欢他,但作为同学你去看一下他又怎么了,他难道还咬你两口不成?”林川一副气坏了的模样大声地说。唐儿不说话,眼里有了几粒亮亮的星星。
程西鸿对林川做了个眼色,林川又嚷起来:“那天要不是我们去得快,恐怕……”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又开始骂文青水:“青水也不是个东西,一个女人有什么了不起……”“林川,吃饱了撑着腰了,胡说什么,有神经病吗?”程西鸿装出一脸生气地吼林川。
这时候唐儿转身就往女生楼跑。程西鸿低声笑着说:“行了,我打赌唐儿今天肯定要去看文青水。”林川快乐地打了一下他的头:“你小子,一个字:奸。”然后他们快乐地笑起来。唐儿回到女生楼的时候心情郁郁的。她很清楚究竟谁最关心文青水,她也很清楚自己这两天为什么乱糟糟的,论文半个字也挖不出来。现在,她蒙着头大声地哭,声音里充满了脆弱和无助。她的泪光里交叉着两个男人的身影。一个是文青水,一个是一张快四十岁的面孔。“今天还得去钢厂,他的生日。”唐儿流着泪委屈地叫:“妈妈,妈妈,你要我怎么办啊……。”当唐儿赶到文青水寝室看见文青水的那一刹那,唐儿的心像白玻璃掉在地上一样地碎成了一片一片的。她从文青水躲在镜片后的眼睛里读出了一种伤害,她知道这种伤害会有多么地深,它完全可以瓦解一个人最坚强的意志,她也知道这种伤害是自己带给文青水的,“他是无辜的,他是无辜的……”唐儿疯狂地想。但是面对文青水那张消瘦而忧郁的面孔,她什么也不能说,她唯一的做法就是赶快从文青水那儿逃掉。唐儿哭了很久,她的声音始终没有停下来。寝室里飘满了枯萎的花瓣,戴眼镜的女孩傻傻地看着唐儿,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皮珊在走进教室的时候,还有十分钟这节课就要结束了。向天讲课的特点是:流畅、新鲜,永远富有吸引力。这一节又是向天的英语诗歌课。偌大的教室早就坐满了人。有时候向天的课还会常常出现学生提前占位置的情况。皮珊从后门偷偷溜进来的时候,除了向天,班里的同学谁也没发现,他们听得太专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