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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隐点点头说:“我也很想知道,你是谁?”
“我……我是孔渔然!已经在这里住半年了!你休想把我挤出去!”孔渔然说完就后悔了,干什么还自报家门啊!要是被打击报复可就惨到脚后跟儿了。
“他又把这里租出去了?……这个财迷老头儿……”崔隐皱着眉嘟囔。
孔渔然的心又安稳了一些,他知道房东是个老头儿,起码证明他不是入室抢劫的坏人。她歪头说:“你就是之前那个逃跑的人吗?因为你用了‘又’字。欠了房租的话就不能再住这里了!”有很多房东在房客突然失踪的情况下,会把房客的东西收拾干净,再把房子租出去。眼前这个叫崔隐的家伙可能是赖了房租跑掉之后又回来的。另外一间卧室里堆着的东西可能就是他的。
“房东电话多少?”崔隐皱眉。什么叫逃跑?什么叫欠了房租?他崔隐才不是那种人。
孔渔然突然瞪起眼睛喊:“你连房东电话都没有,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房客,你骗鬼啊!”
“这老头儿换了电话号码。电话多少?”崔隐抄起茶几上的电话听筒,准备给那个财迷房东打电话。
孔渔然盯着崔隐,一手举着仙人球,挪到门口的鞋柜旁摸到自己的手机,举到眼前调出一个号码拨了过去。“马上蹲好!你叫什么?”
“崔隐!”崔隐摇摇头,把电话放了回去。这女人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啊。
孔渔然看一眼手机,又盯着崔隐说:“你别乱动!要是房东说你不是房客,你就惨了!”
“好好,你快打。”崔隐无奈地说道。刚才还担心她拨的是110。
“喂!张爷爷,房子里有个带斑点狗的流氓自称是房客……啊?他就是那个人吗?叫崔隐,对。哦……好的……”孔渔然上下打量那个叫崔隐的男人,这下真的没有任何威胁了,她凑过去把手机递给他,“换你听!”
“你最好把仙人球放下!”崔隐瞄了一眼孔渔然手上的“武器”,伸手接过手机晃到一旁冲着话筒说,“张老头儿!我是崔隐!你背着我把房子租给别人?……嗯,还有比你更财迷的老头儿吗?……好,我们等你!快点过来吧!”崔隐收线,顺手把手机往自己的兜里揣。
“哎!哎!哎!你抢我的手机!”孔渔然差点晕过去,还说不是坏人,就在刚才,险些被他抢去手机。
“哦!给你!”崔隐恍然大悟,从兜里掏出手机丢还给孔渔然。
“什么习惯啊……还有对老人家怎么可以那么没礼貌?”孔渔然皱眉,长得帅就可以口无遮拦吗?张爷爷可能要被气吐血了。
崔隐笑:“这位拿仙人球的小姐,不要多管闲事!赶紧收拾你的东西吧,张老头儿一会儿就过来了,你恐怕得搬走。”
“为什么?我交了房租的!”孔渔然瞪着眼睛喊。
“那个财迷老头儿收了我五年的房租,我的租期到今年年底才结束。而且我们签了合同,住不住是我的事,但是他不能再租给你!”
“真是奇怪了,你也交了房租,我也交了房租,为什么我要搬走?”孔渔然反驳道。
“有牢骚一会儿冲张老头儿发吧。你不洗脸吗?”崔隐瞥了她一眼,不打算再理她。女人不是一向视形象为最大吗?像这种举着仙人球,光着脚,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并且跟狗一般见识的女人他是第一次遇到。
孔渔然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七点了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打扰了她宝贵的睡眠。她怨恨地瞪了崔隐一眼:“哎!立正站好!不许碰我的东西!不许到处乱走!还有你的狗……也要立正!”她以流氓口吻警告崔隐,之后钻进了卫生间,关门,上锁,淅沥哗啦地开始洗漱。
崔隐看了看自己的鞋底,有很多灰,不让走?偏要走。这是他租的房子!想怎么踩就怎么踩。他踱着步子在房子里走了一圈,有很多地方都变样儿了。灰色沙发上铺着红白相间的格子布,在深秋,红色让他感觉温暖了不少。饭桌和茶几上也铺了条纹台布。饭桌靠墙放着,好像完全失去了饭桌的作用,当展示台用了。真怀疑她的审美,她在桌子上摆了一个南瓜、一个葫芦。阳台上多了几盆仙人掌类植物,厨房里瓶瓶罐罐全摆在台面上。想变回原来的样子,恐怕是个非常巨大的工程。
崔隐推开自己卧室的门。打开灯,还好这里没有变,靠墙一排大书架,书和影碟整整齐齐地摆在上面,这是他最重要的家当。拍拍床,竟然没有浮尘,有人收拾了他的卧室。他想象过很多次他的房间里布满了蛛网,灰尘有烧饼那么厚。是那个的女人帮他打扫的吗?也许吧。不过肯定不会是财迷张老头儿,这一点崔隐确信。
崔隐坐在书桌前发了一会儿呆,以前他在这里忙的时候,语恩总是端一杯咖啡进来,放在他的桌子上。然后就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等他发现她时,她就像抚摸“骆驼”那样摸摸他的头发,之后就安静地走出去。
这是她少有的安静的一面。大部分时间她都像只麻雀一样,蹦来蹦去,话又多。那时候他总是在忙,早知道,就多抽些时间陪她了。
崔隐轻轻叹了口气,起身晃到刚才“骆驼”与那女人混战的卧室。轻倚着门,再次审视这间屋子。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张床,崔隐从散乱的被罩和枕套上看到了蓝天、白云、雪地和两只拥抱的北极熊。这个女人的智商的确值得怀疑,冬天都快到了,每天躺在“雪地”里也不怕冻死。
床和柜子换了方向,吸吸鼻子,空气里没有语恩的味道……
突然从厨房传来舌头舔食物的声音。该死!“骆驼”又偷东西吃了。他快步走进厨房,只见它前爪搭在台面上,正把头埋在一个大汤碗里,胡噜胡噜地吃着。他跑过去抱住“骆驼”的头,强行带它离开厨房。这个家伙又给他闯祸,一会儿怎么向那个女人交代?
她要是没发现,就装不知道?万一她一会儿把剩下的半碗土豆炖牛肉吃光怎么办?万一她吃一半才发现食物被动过,会不会大发雷霆,会不会杀了他的狗?看她刚才的反应,应该是什么都干得出来那种人。还是主动道歉比较保险。一时间,崔隐也慌张了起来。
4、
又过了几分钟,门铃响了,崔隐走过去拉开门。财迷张老头儿拄着崔隐送的那支拐杖,歪着发亮的光头,乐呵呵地走进来:“小子!你回来啦?”只不过才几年没见,他又老了一些。依然那么瘦,背驼得更深。围绕着高高的红色颧骨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堆皱纹,下巴上扎着几根没刮净的白色胡茬。龟仙人——崔隐一直想这么叫他,但又怕他生气。人老到这个份上是不能惹他们生气的,要不然他们就会去见上帝和马克思。崔隐深知这一点,退而求其次叫他张老头儿算是客气的了。
“骆驼”跑过来,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它就认出了这个和蔼的小老头儿,它兴奋地摇着尾巴朝张老头扑了过去,险些把张老头儿扑倒。张老头儿开心地搂住“骆驼”哄着:“乖!‘骆驼’乖!……”
“有没有想我?”崔隐微笑着用腿把“骆驼”挤到一旁,张开宽大的手臂把张老头儿搂进怀里,四年前这张老头儿还到他的胸部,现在只勉强够到崔隐的腰,“你又矮了!”崔隐嘟囔。“骆驼”一直在旁边跳着抗议。
“你小子跑到哪里去了?连声招呼都不打!”张老头儿皱眉假装怪他。
“出国待了几年。”崔隐答。
“我就知道你小子会有出息!”张老头儿呵呵乐。
“张爷爷……”洗漱完毕的孔渔然抱着仙人球向门口走去。她刚才明明听到了张爷爷沙哑的声音,可是却看不见人。张老头歪头打招呼,孔渔然才看到他,高大的崔隐完全把张爷爷挡住了。
那个流氓居然抱着张爷爷?孔渔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小子果然是变态!连老人家都不放过,幸亏她刚才手里有仙人球,不然肯定也已经被他的魔爪侵犯过了。
崔隐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女人,她依旧是那身打扮,光着脚,穿粉蓝色圆点睡衣。只不过她此时用厚厚的白毛巾包着头发,把整张脸都露了出来,她的脸很小很精致,皮肤白皙,有点像婴儿。由于脸小的缘故,越发显得她的眼睛大,此时她冷漠安静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点点惊讶。
孔渔然盯着仍抱在一起的两个男人喊:“张爷爷,你们在干什么啊?”
张爷爷也看出孔渔然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她手里竟然还拿着一盆植物。他忙问:“丫头,你拿仙人球干什么?”
“哦!没事!我刚才给它浇水!”孔渔然连忙把仙人球放在鞋柜上,又问,“可是你们搂在一起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