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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撞到墙上又反弹到地上,瞬间就痛的闷哼了声,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贱人!”女人又骂了句,转身离开了房间。
少年趴在地上,身体微微抽搐,他抬头望向已经无人的门口,那张遍布伤痕的脸上只有一双黑亮的眼睛没有粘上灰尘,像是一颗燃烧着的璀璨之星。
过了好久,他才颤颤悠悠地站起来,走到破旧的床上坐下,手指轻颤地将嵌在肉里的破衣布扯出来,一身伤痕又填内伤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一只受伤的狼,只要有一口气就决不放弃对生的希望,还有……对伤害他的人的仇恨。
当夜,黑曜城城主府后院的一间房莫名失火了,与此同时,一辆装满馊水的车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城主府,向着城外去了。
当馊水车出了城,压过雪地,去往附近村子时,赶车的老汉没有看到车底盘下曾落下一物。
身体像是被凌迟了一样。浑身没有哪里不痛,费尽心思终于离开炼狱一般的城主府的人此刻却奄奄一息。
原本想着坚持到跟着老汉进村的,亦或者发出声音让老汉看到他,无数天的潜伏观察,早就发现这个常来城主府拖馊水的老汉是个善心的人,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此时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要是……有人能经过就好了……
大雪纷飞,一层铺了一层,很快雪地上被车压过的痕迹就消失得一干二净。而静静躺在雪地里的少年如同一具僵硬了的尸体,被渐渐掩埋在了雪地里。
少年浓黑的睫羽已经雪白一片。他已经好久没有眨过眼了,哪怕睫毛轻颤都没有,像是真的死去了一般。
他的时间仿佛已经静止。连风声都渐渐被隔绝在耳边。
突然,哒哒哒的一串声音远远传来,似乎还有说话声。
一阵清风拂过,身上铺的雪被扫开,他心里一颤。知道真的有人来了,就在他完全不抱希望了的时候,来人停在了他面前,并且在打量他。
“这样的伤不死才奇怪……”
谁说他死了!
凭着因为气愤而聚起的力气,他霍然睁开了眼睛。
视线里是两位正在俯视他的年轻女子,不知道为何他整个心神都粘在了那穿着绣朱红大花黑袍的女子身上。被女子那清泠不含任何情绪的目光注视着,他脑海一片空白。
一粒青色的药被打入嘴里,入口就化了。浑身晕开一股暖流。舒服至极。
他知道这种药不是寻常的疗伤药,对方就这样把一颗如此好的药给他吃,反而让他警惕起来,可是对方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转身进了车里。
别。走……
赶车的人走过来,一把将他抱起。送进了车厢里。
他愣了愣神,恍然想起女子转身前说了一句话,是叫那赶车人带上他,而他之前却因一时没回神才没反应过来。
车厢里的空间并不小,除开一张小茶几外,还有一个小床榻,床榻上铺了厚厚的绒毯,看起来极是暖和。
“放到床榻上去吧。”黑衣女子语气平淡地说道。
“女君,那是你休息的地方,这种污秽之人怎能玷污?”另一个女子皱眉劝道。
那个叫南叔的赶车人迟疑了。就连他看着那雪白的绒毯,心里也不禁瑟缩了一下,确实,浑身干涸的血渍和灰尘的他怎么配触碰这样干净的东西。
“放吧。”
他忍不住看过去,只见女子坐在茶几边,斜靠在车壁上,纤白的手从黑色单薄的袍袖里探出,拿着一卷书,目光娴静地落在书页上,只是那张浅色的唇微启,简短的两字就是从这里懒散地出来。
就因为这两个字,他躺到了软软的榻上,鼻息里融进了一丝清雅的香气,淡淡的却沁人心脾,就像……她一样。
不知不觉中他闭上了眼睛,眼皮渐渐沉重,只知道身上被盖上一件厚软的毛麾,麾上有着和绒毯上的气味一样的清香。
……
再睁眼的时候,他已置身于一个陌生的地方,舒适柔软的被褥,雕花大床,还有淡淡的熏香萦绕鼻端。和他以前住的地方相比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他企图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被纱带包卷着,动弹不得。皮肤上是一丝丝清凉沁爽,感觉全身都被裹着一种不知名的药物。
睁着眼睛等啊等啊,终于等来了人,但却是个陌生面孔,他一直紧盯着对方,一旦对方有任何对他不利的举动,他就会立即反扑。他从来只相信自己,只有自己才不会伤害自己,也是这一信念救了他无数次,以至于他更加难以相信别人。
就算是……她,他也难以相信。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她救了他或许出于善念,但如此照顾他,必事出有因!
可是一天一天过去了,她会不定时的来看他一眼,跟照顾他的小厮问一下他的情况,却不跟他说什么,也没有询问他什么,让他心里的疑惑一点点累积,直到积累得太多终于忍不住了。便跑出去找她,想问问她,救下他打算要他做什么。然后就看见她坐在亭子里的石椅上,对面坐着一个男子,而那个叫彩霓的女子站在旁边。
他正想靠近些,听他们在说什么,却发现男子忽然不见了,而后自己后领一紧,被提着进了亭中。
“女君,这小子来历不明。又偷偷摸摸的,恐怕是想来偷听什么机密,留不得!”彩霓的目光扫过他。带着些莫名的厌恶。
“霓儿。”她轻轻喊了声,彩霓就住了嘴。
男子松开抓着他后襟的手,冷肃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停了一会儿,才转向她,说:“轻云。你捡回来的这小子一个月未曾开过半句口,若是个哑巴,你的心思就白费了。”
原来她的名字不叫女君,而是叫轻云啊……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到了她的名字,随后才想,她救下自己果然是有目的的。
“哑巴又如何。可以修炼,将来能够自保就行。”她看向他,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如水。
听着这话。却不像是有所企图的,他心里的疑惑不禁又冒了出来。
“你喜欢就好。”男子点头说道。
“女君要收徒吗?他怎配?”彩霓皱眉,看向他的目光更加不友好。
“霓儿,你最近遇上什么烦心事了?”她的目光转向彩霓,那淡淡的神色看不出喜怒。但那语气里的关心还是可以听得出来的。
彩霓嘴唇翕动,最终却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他站得笔直,一直看着她,没想到她是想收自己为徒。或许他的目光再过灼烈,她再度侧过脸来看他。
“叫什么?”她问道。
他眸光第一次心虚地闪了下,开了口:“没有名字。”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过话,嗓子哑得像破掉了似的。
她神情不变,似乎对他的话一点都不感到惊讶,只听见她说:“那便叫星辰吧,景星辰,可好?”
彩霓一脸震惊,男子也一脸惊讶,而他,一面不解这两人的神情,一面欣然接受了这个新名字。
那个时候的他,不知道男子是永安城的城主,也不知道男子是她的父亲,更不知道她的父亲叫景元。很久之后,他才知道这些,也才知道“女君”的意思。
时光荏苒,十年过去,少年已长成。
“景星辰,你既然能修炼得这么快,脑子怎么也不可能笨到哪去,怎么什么都要去问女君,我就不信你自己会看不懂!”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有些气急败坏的女子,十年过去,彩霓这女人比十年前看起来要沉稳了很多,表面温柔如水,但一旦对上他,只要她不在,这女人必定没有好脸色给他。
只有她……十年时光没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性格,样貌和十年前无恙。
变化最大的无疑是他了,从少年成长为青年,褪去了过去的青涩和棱角,他比以前更隐忍,尤其是她面前。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大明白。”他嘴角微微勾着,说着和神情截然相反的话。
彩霓果然又被他这样子气到了,哼了声转身回了殿内。
他收敛了笑,走了进去。
几乎在踏进大殿的第一眼,他就看到了正在演练剑式的她。
她依旧穿着那身象征仙君身份的黑袍,火红艳丽的绣花几乎占了袍面大半。她的每一件袍装都是黑色地质绣着朱红花纹,黑的浓烈和红的火艳结合在一起,勾勒出她纤长优美的身段,无论是静还是动,她都美得惊人。
轻云……
他内心翻腾,一种情感犹如岩浆,炙热得快要灼伤他的心肺,曾几何时,一见到她,便呼吸紊乱,不能自己。
“你来了。”她手一转,收起了剑,转眸看向他。
“嗯,我昨日修炼时遇到一点想不明白的地方……”他并未将话全说出来,因为实在没必要,这样的话说得太多了,多到他只要一开个头,轻云就知道他想要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