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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能无视杀气未能内敛、不看过来时存在感就够强,看过来时那眼神更是利剑出鞘的西门吹雪,却无法无视花满楼甚至带着笑的一句话。
陆小凤讪讪将筷子转移了下方向,原本该落入小鸡嘴巴的水晶糕就到了花满楼的碗里:“你试试,味道确实不错,也不很甜。”
花满楼笑了笑,他不用眼睛也知道碟子里还有一块水晶糕,当然现在已经在阿伍筷子上了。
所以他什么都没说,淡定将水晶糕夹起来咬了一口。
唇边没有笑影,却整个人都显得很温柔。
很淡,又绝对让人无法忽视的温柔。
如这屋中的花香。
看不见花,却满室芬芳,轻轻的、淡淡的。
第28章
照顾阿伍风尘仆仆,方才一入庄,便有人引着众人去沐浴,而阿伍匆匆将身上冲洗干净时,晚膳便已然备好。
又因为阿伍、花满楼、西门吹雪,一个个都是就算不恪守食不言的礼仪,也不爱在用膳时多话的,陆小凤又和水晶糕赌了好一会子的气,连酒水都少喝,故而饭毕之时,天边最后一点霞光方才彻底黯去。
天亮天黑不过一瞬之间。
最后一点霞光一黯,无边的夜色便已降临。
陆小凤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已经做好自饮自酌的准备。
花满楼是个好宝宝,他用膳时已经小酌两杯,此时必不会再喝,何况还有个不能喝酒的阿伍缠着。
而西门吹雪,他天黑之后从不见客。
就算这客人已经在天黑之前入庄,天黑之后也见不着他。
能在天黑之前得西门陪着用了晚膳,陆小凤已经觉得很难得了。
反正万梅山庄的酒真是好酒,便是自斟自饮也不妨的。
但他却忘了,连大智大通说没有办法能够打动的西门吹雪,都会为了两撇小胡子就说出“随便你要去干什么,我都跟你去”这样的话来……这世上,又怎么会有什么真是一成不变的绝对?
所以饭毕天黑,西门吹雪慢慢起身,陆小凤只当他又要离开时,却只听他对花满楼道:“夜花别有滋味,可愿同赏?”
——西门吹雪居然会赏花!
——西门吹雪居然会在夜里邀请人去赏花!
陆小凤差点被酒呛到,花满楼却只是欣然点头:“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于是两人一道往外走,一样白衣翩翩但气质截然不同的两个人真站到一格画面里,居然也意外的和谐。
陆小凤啧啧嘴,决定自己还是继续帮忙消耗美酒的好。
毕竟西门吹雪自己不过偶尔小酌两杯,万梅山庄又极少客人,这些好酒没人喝也很寂寞的不是?
至于七童,既然到现在都没让西门有拔剑的欲望,想来以后也不会有。
不去打扰的,让七童自己试试能不能也和西门成为好友也不错。
西门只要不想着拿谁试剑的时候,其实是个很可靠的朋友。
陆小凤心安理得地喝起酒来。
阿伍却毫不犹豫地跟上。
不只跟,还一上去就搂住花满楼的胳膊不放。
好在阿伍粘花满楼惯了,陆小凤眼角余光瞥见,不过腹诽一句“明明是个小小子,倒和小姑娘似的黏人”罢了。
他也知道阿伍不过是喜欢花满楼身上的气息——虽然他后来闻了好几回,也没闻出什么阳光的味道,陆小凤甚至不知道阳光还有味道来着,但花满楼身上的气息确实很温暖,如果阳光有味道,应该就是那样的了——因此也不以为意,一瞥之后就收回目光,继续一仰脖子,杯中酒就一口闷尽了。
但从屋子到园子,一路上偶然经过的侍女却都是目不斜视地经过,一拐弯立刻就撞墙、跌跤、左脚绊右脚,意外各种有。
倒也不是万梅山庄的侍女不伶俐没规矩,也不是真有什么夜盲斜视之类的隐疾,实在是——
阿伍刚开始还只是挽着花满楼的左手,但才转过弯、恰恰好出了陆小凤视线的时候,他就觉得两手空空走在略前半步的那个白衣身影不妥当了!
也不知道西门吹雪的背影是不是真的和叶孤城的特别像,阿伍一时也没多想,直接就空出一只手去,拉西门吹雪的右手。
中间还碰了一下西门吹雪腰间的乌鞘长剑。
——西门吹雪竟是在自己家中、在用膳之时都佩着剑。
——而据说双手都能用的阿伍,却笨拙到不过一伸手,都能碰着他的剑。
西门吹雪不由微微回头,然后才想起来,所谓双手都能用多半是个误会,这个据说玩过头错过了乡试的孩子,也许更擅长双手用笔,而不是双手用剑。
——叶孤城的弟弟确实也不一定就要用剑。
——就像西门吹雪的爹也不一定就是个冷峻认真专诚于剑的人一样。
所以西门吹雪没有说话,只将头转回去,继续往前。
就是阿伍的手又往前伸的时候,他也不过是微微侧了侧身,避开了阿伍想要拉住他的手的手,却没连衣袖也避开。
所以走出屋子的时候,阿伍是一手挽着花满楼、一手拉着西门吹雪的。
虽然拉的只是西门吹雪的衣袖。
——可西门吹雪什么时候让人拉过他的衣袖了?
——尤其还是拿剑的右手!
何况这三人,大大小小都是一身白衣,西门吹雪冷峻肃然,花满楼温柔和熙,阿伍可爱俊俏……
真是怎么看怎么像一家子啊!
尤其在“那位白衣温柔的公子是庄主特意出庄请进来的”这一传言迅速席卷万梅山庄之后,路过的侍女越来越多,撞墙摔跤各种意外的侍女也就越来越多,到了后来,连老管家都不小心路过一回,虽然很小心地没有撞墙,不过那眼神儿怎么看怎么飘忽!
老管家想了什么笔者不知道,笔者只知道,在西门吹雪花满楼阿伍三个逛了一圈回来时,庄子里的流言已经从“啊呀、那个白衣公子是什么来头、居然能劳动庄主亲自出庄去请”和“那娃娃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洗洗干净了还真是挺可爱的、就是和庄主一样不爱笑”发展到了“庄主居然有了庄主夫人也不早带回来、这孩子都这么大了、在外头该受多少委屈啊”……
但再怎么神展开的流言,肯定没谁敢说到西门吹雪跟前儿去,连带着花满楼陆小凤都给瞒得死死的,所以暂时忽略也不妨。
却说陆小凤一行,因着阿伍的缘故,离开万梅山庄时,便不是原定的入夜时分,而是次日清晨。
而且更难得的,西门吹雪居然改了主意,与陆小凤一行同行。
万梅山庄不只花好、酒好、糕点好,马车也很好。
外头看着只是普通略大些儿的翠幄车,但那看着黑乎乎很不起眼的车轮子,乃是东海龙骨胶,据说千金都难换得一两来,用作车轮,不论行的是坦途或是坎道,于车中置一杯茶水,竟是始终只得极轻微的水纹,丝毫不觉颠簸;至于拉车的两匹马,不说何等日行千里,单是那样起则同步、止则叠影的默契配合便极是难得。
陆小凤仰躺在马车里,肚皮上放着一个酒杯,里面满满盛着齐杯的酒液,却转头看在枕在花满楼大腿上又睡着了的阿伍,羡慕地叹了口气。
七童的大腿看着就很舒服,可惜他实在没脸和小孩争枕头。
花七童笑而不语。
西门吹雪闭目不言。
阿伍:呼呼(~ o ~)~zz
第29章
正是晨光初现好眠时。
连轻抚过车帘的春风都静谧柔和得仿佛情人的呼吸。
但这样连西门吹雪都平和了剑气闭目享受的宁和,却很快被打破了。
最先侧耳倾听的是花满楼,而后西门吹雪陆小凤也听到了,连沉沉好眠的阿伍都不安地动了动。
花满楼本已经要起身,给阿伍一动不由一顿,但外头似乎有什么对他来说极其特别的存在,就算是阿伍,也不过是让他顿了一顿。
花满楼轻轻地将枕在他大腿上的阿伍放到软垫上去,起身准备下车。
此时陆小凤和西门吹雪也听清楚了,那是一阵缥缈的歌声,带着种淡淡的忧郁,美得令人心碎。
歌词也是凄凉、美丽、而动人的,是叙说一个多情的少女,在垂死前向她的情人,叙说她这一生的飘零和不幸。
花满楼确实是个会为此怜悯的人,只是他脸上的神情实在不像是怜悯而已。
从他侧耳倾听开始,他脸上几乎从未褪去的安详平静的微笑,就忽然变得说不出的奇特僵硬。
这样的表情放在花满楼身上实在太奇怪了,况且他还放下了阿伍。
那是他一贯视如幼弟、为此甚至可以改变主意进入万梅山庄的孩子。
不只依然端坐如初的西门吹雪多看了他两眼,就是陪他一道起身的陆小凤也忍不住问:“你以前听见过这首歌?”
花满楼终于点了点头,道:“我听人唱过!”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