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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清月皎,那艘大画舫正静静地泊在岸边,画舫上不时有身穿白衣的人走动,若大的船,只在桅杆上挂了盏风灯。像是有感应一般,我执着的认为,萱儿此刻就在船上。
此时的她必定正在惶恐中,我横起玉笛,吹起了且待莲开。我不知道她能不能听到,如果听到了,会知道是为她而吹的吗?毕竟这首曲子她只在夏帮主传功给她那日听过一次,可是那日她专注于传功之上,不一定会记得这首曲子。
一曲完毕,笛音一转,我又吹起了另一首曲子,这是狄靖谱的曲子,幽兰。在萱儿住在清心苑的那段日子,狄靖每晚都会弹起这首曲子,只要我在小澄谷,总会遥遥和上一段。这首曲子,萱儿一定会知道的。
突然之间,几声清脆的鸟鸣声在黑夜中传来,我心里一个激荡,是萱儿,她明白了我的意思,正在向我示意,我的心顿时一阵轻松。知道了帮里的人已探到她的下落,她应该不会再彷徨不安了吧。我继续吹着笛子,只愿这笛声在今晚能伴着她入睡,抚去她的忧虑。
我让秦怒将萱儿在大哥船上的消息传给凌飞,同时,我们也收到了燕回关的战况,二哥在知道草粮被毁、后有追兵的情况下,不惜破釜沉舟,带着他的五万兵马向宸邑出发。飞鹰骑一路急追,分两路包抄,终于在关外百里之地追上大军,恶战一场,将二哥擒住带回晋阳。只是,偷袭宸邑的原因,他却绝口不提。
我们一路遥遥跟着那画舫北上,一边等待时机。
这一日,凌飞也带着帮中的人和我们会合了。在商议如何救出萱儿的时候,我与他却发生了分歧。我主张暗中行事,等待机会偷偷下手,而凌飞主张用二哥的性命要挟大哥,如果不行,便在卧虎关来硬的。
两人争执不下,最后他黑着脸怒道:“别忘了她的身份,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怎么救她,该由我来决定而不是你!你也离开晋阳很久了,是不是该回去看看母亲了?”
我不再作声,转身离去。跨上马狠狠一抽,朝秦怒说道:“秦怒,我们走!回晋阳去!”
一路狂奔,脑中不断想着他那句“别忘了她的身份,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心里一时浪涛翻滚,气愤难平。真是可笑,到底是谁忘了她的身份。
风驰电掣地狂奔了一个时辰后,这才渐渐平复下来,在江边勒停了马儿,向江面望去。
“殿下,若是放心不下,又何必逼自己离开?我们暗中回去,伺机行事。”一直默默跟在我身后的秦怒,突然开口说道。
我回头望了他一眼,却诧异地发现,那十五名澄羽堂的兄弟,也远远地跟了来,“他们怎么也跟来了?”
“既然要伺机行动,怎么可以没有帮手。”秦怒难得地笑了笑。
我喟然一叹,“秦怒,这世上唯你最清楚我。”
于是,我掉转马头,带着众人又偷偷沿岸北上。
这一日,却意外碰到了四处游历的涣尘大师。我像捉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请求涣尘大师帮忙救萱儿,他一边转着手上的佛珠,一边说道:“要救,是该救。”
正文 第十章
我满心欢喜,以涣尘大师的功力,再加上我和秦怒的协助,要到船上救出萱儿,也有八成胜算了。可是没想到,涣尘大师没有叫上我们,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上了船。
那艘画舫停在江心,十多名白衣飘飘的云影卫手执长鞭站在甲板上,大哥站在中央,他的身旁,一名绿衣女子正好奇地打量着站在船头的涣尘大师,正是我日夜牵挂的萱儿。
我和秦怒隐身在岸边的山涯上,远远望去,见她精神饱满脸色红润,看来大哥并没有为难她。
涣尘大师正手持佛珠,和大哥说着什么,而此时,凌飞和夏帮主他们,正乘着船向大哥的画舫靠近。我不由眉头一皱,他这是打算硬来吗?
一阵摄人心魄的琴声突然在画舫响起,纵然我们距离这么远,听了仍觉心头气血翻涌。
“是悬剑阁掌门的索魂琴。”秦怒惊道。
悬剑阁一向在赤霞活动,少有踏足墨渊,数年前因协助当今赤霞国君夺位而备受惠帝重用。大哥因皇后是赤霞人的原因,一直和赤霞皇室有往来,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和悬剑阁掌门苏回天有接触。
正在此时,涣尘大师突然离开了画舫,空中传来他的喃喃吟唱声,顷刻消失在烟波浩渺的江面上。他怎么突然走了?我立即追了上去。
“大师为何突然不辞而别?你不是说要救人吗?”
“阿弥陀佛,救人何如救心?心若没救了,空有残躯又如何?”涣尘一脸惋惜之意。
“救心?宁姑娘的心怎么了?”
“宁姑娘?”涣尘愕然,随即摇着头道:“老衲说的是那位男施主,他的心已无,救不了救不了……”
我一时愣住,涣尘已转身迈步,瘦削的身影看似弱不禁风,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我摇摇头,不禁叹了口气,大师的行径又岂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理解的。大哥的画舫已离开,我们仍是暗中沿岸跟随,等待时机。
八日后,他们终于在芙塬滩登陆。
秦怒和几位兄弟查探后回来,“那几十名护卫,听口音是赤霞人。”
“赤霞人?难道他不是想去雍州,而是去赤霞?”我诧异道。
如今在陆上,我们不敢跟得太近,只能远远的尾随。这里已出了墨渊国界,离赤霞大概还有四日路程,看来只能尽量在这四日内动手了,若到了赤霞境内,只怕有更多制肘。
远远的,一阵怪异的声响从黑夜中隐隐传来,那声音时强时弱,时高时底飘忽不定,接着便是兵器碰撞的锵锵声。
“那是什么声音?”我问道。
“是蝙蝠,很多的蝙蝠!”秦怒侧耳仔细听了一会儿,肯定地道。
我一惊,在马背上狠抽一鞭,往前方急驰。很快,蝙蝠的叫声、人的喧闹声、刀剑碰撞声越来越近,我们将马赶进一旁的林子,往前方望去。只见满天的蝙蝠像魅影一般在半空中窜来窜去,数十名黑衣人正和云影卫的打得难分难解。那些蝙蝠不时俯冲下来,扑向云影卫的人,让云影卫的人应顾不暇。
“是天魔教的人!”我望着那个带着蝙蝠面具的黑衣人,不由吃了一惊。没想到天魔教的人也掺和进来了,天魔教教主晨煞,亦正亦邪,行事乖张跋扈,萱儿在大哥手中,尚不会被为难,若是落到天魔教手中,凶险难测。
我吩咐众人小心隐藏好,等两方斗个你死我活,或许我们便有机可乘了。苏回天的索魂琴又响起,那些赤霞卫士很快便受不了了,纷纷倒在地上,云影卫的人护着萱儿的马车冲出了包围。
等他们一走,我们迅速上前,将倒地的赤霞卫士拖入林中,脱掉他们的衣服换上,简单地易了一下容,往云影卫的方向追去。云影卫的人已开始有点招架不住,大哥也和晨煞交上了手,根本无暇顾及萱儿。我们跑了过去,冒充赤霞卫士将萱儿的马车驾走。
待马车跑远,我向萱儿表明了身份,她望着我诧异地道:“宁宇兄?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也是飞羽帮的人?”
我匆匆朝她解释了几句,便弃了马车,带着众人绕开大道钻进林中往来时方向跑。
“哦,那是。对了宁宇兄,我上青暮山找了你几次呢,上次在山下坐画舫游漓水江的人是你对吗?我在江边喊了你好久……哦,对了,我上次穿了女装你不认得也不奇怪。没想到宁宇兄竟然也是飞羽帮的人,其实我早就怀疑住在小澄谷里那位就是宁宇兄了……”
她一边走,一边滔滔不绝地朝我说着以往的事,我的心却阵阵抽搐,以往的一幕幕又涌上心头。
“咦,对了宁宇兄,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狄靖那日说要到卧虎关才动手的。哎,宁宇是你的化名吧,你的真名是……?”
我的心一痛,我的真名何尝不想告诉你?可惜你一辈子也不会知道,我狠声对她道:“你怎地这么多话,想要活命就闭上嘴巴好好赶路,再??挛揖桶涯闳釉谡饫铮 ?p》 她委屈地望了我一眼,果然闭上了嘴。穿出密林,我们骑上事先准备好的快马,终于在晨曦初现之时赶到了涑河镇。我交了个澄羽堂的令牌给她,让她自己进涑河山庄。
“你要走了?不和我一起进去?”她诧异地望着我。
凌飞若是知道了我没回晋阳,而是一路跟了来,不知心里会怎么想,虽然我救了萱儿,但他心里多少还是会不舒服的,我冷着脸对她说道:“你的命是我救的,我不需要你报答我,你只需将此事保密,不可对任何人提起,包括北凌飞。”
她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