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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等了一会儿,田兰用尖锐的嗓音说道:“你还敢不认我,还真是出息了啊?你爹娶我摆酒席的时候,你老母可是不知道在哪个水沟里躺着,你不认我那叫不孝!——封鸣夜,我警告你,快点叫骏子接电话。”
鸣夜茫然说道:“封骏吗?可是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田兰怒骂道:“他昨天有没有回家?有没有好好吃东西?啊?你这小杂种是不是欺负你弟弟,我跟你说了多少次要好好照顾你弟弟,他有什么需要你不知道主动去问问他?真他妈是被你老母生下来的时候随手摔石头上了吧,脑子有问题……”
鸣夜呃了一声,听得头上冒出一堆乱糟糟的线团,一会儿后说道:“你……你说话能不能稍微注意一点……”
这句话出口后,简直像是捅了马蜂窝,那一头的田兰立刻又开始滔滔不绝的怒骂。
她的土话听在鸣夜的耳里就是一坨乱码,过了一会儿后干脆又挂断了。
——不接了,这个人类说话好难听,封骏如果是跟他母亲田兰学到的骂人本事的话,那明显还没有出师嘛……
小朱雀认真地想道,他不懂得拉人进黑名单,只得先把手机给关了。
鸣夜跑到阳台上,傻乎乎晒了一会儿太阳,在别墅里跑来跑去,忙着给书房里的含羞草和卧室里的宝石花浇水,又赶着去花房里头。
陈恩烨走前又订了一批种子,这一回是要鸣夜从头开始栽种了。
小朱雀摩拳擦掌,又化身成了辛勤的小蜜蜂一般,在花房里嗡嗡嗡地干活。
关于一切不开心的事情,只要晒晒太阳,听听陈恩烨那收音机里的音乐,完全不是事儿啊。
鸣夜眨眼又把田兰母子给忘了个精光。
……
另一边的田兰却险些暴跳如雷,硬生生气出满头汗来。
封骏已经几天没有消息,和他同居在一个出租屋里的封鸣夜也很久没有打钱回家,更没有打电话回来汇报情况了。
这同父异母的兄弟俩独自进城,田兰打的是让封鸣夜给封骏铺路的主意,跟私生子没两样的封鸣夜只需要负责提供钱和出租屋就好了,顺便也该帮扶着弟弟封骏找工作,给他做个饭洗个衣服,至于封鸣夜那个工作……区区一个端茶递水的服务生,还指望他有出息?
封骏年纪只比封鸣夜小上一年零几个月,田兰却当他是个禁不起风吹的宝一般,这回他足足失踪好几天,田兰急着给两人租的屋子打电话。
她向来不喜欢说几句话就要花钱,就想了个法子——辗转去借别人的手机,打给出租屋的固话却怎么都是空号,打给封骏又是停电关机,这才翻着电话簿去找封鸣夜的电话。
……然后被鸣夜随手挂断了,连解释都欠奉。
田兰火冒三丈,又毫无头绪,抓着借来的手机不停地给封骏打电话。
几分钟一个,连着打了十几个对面都是关机,好不容易开了却没有人接……直到傍晚时分,田兰忽然接到了封骏打来的电话。
田兰还来不及问儿子在什么地方,封骏已一股脑地诉苦道:“妈啊,快送点钱来,我又进局子里了,这次跟以前不一样,有人告我抢劫和聚众斗殴,具体我是不记得了。有家人死死咬住我了,我在号子里蹲得实在是不行了,你赶紧带钱过来活动活动门路……”
田兰自出生起就没和警察打过交道,但在她老家的观念里,蹲过号子不算什么,乡里乡亲的,多送点礼也就没事了,便赶紧答应了,绞尽脑汁地回想哪里还有点钱可以用。
封骏还在电话那一头崩溃地说道:“我好不容易拿回来手机,等下还要还回去,不然要吃挂落……你快点拿钱,给我送点饭过来,我他妈被人教训,蹲在墙边不准站……蹲了一天半,老子腿要没了!娘啊,这是有人故意整我……”
封骏整个精气神都被折磨得快耗光了,他蹲了几天就想了几天到底是招惹到了谁,按理说他负责的街区没有哪个硬茬子是他不知道的……想了很久,封骏想起来一件事。
他想起来自己手上还握着封鸣夜的照片。
封骏回忆当天的情形,怎么想怎么觉得是封鸣夜下的手暗算自己。
封骏倏然停了话语,心中怒火万丈,又带着惊恐和惧怕,他这一次被拘留时收走了所有东西,被同一房间的人欺压,蹲在墙边这么久的时间,两腿已经没有半点知觉——也将胸中的戾气消磨得一干二净。
他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粗重,说不清是恨更多还是怕更多一点,这一次真的开始强烈地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明知道封鸣夜有了强硬的后台,还要去招惹他。
☆、44|43。42
田兰哭天抢地,从家里取了点零钱,又舍不得自己攒的私房钱,就拿着张卡,次日独自进城去了。
她和唯一的儿子封骏在拘留所里见了面。
封骏满脸都是被欺压出来的小伤,走路一瘸一拐地坐到田兰对面,指天画地地发誓:“这一次绝对不是我犯了事儿!我发誓,娘啊,这是有人故意整我,故意陷害我!”
田兰一无所知,对儿子的全部印象就停留在他怎么都不肯念高中,离家出走去找封鸣夜的那一年,以为封骏仍是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孩子,更受他的欺骗,以为他比封鸣夜有出息,找了个一本万利的绝好工作。
田兰问道:“到底是谁要害你啊,骏子,我带了一点钱不知够不够,你出来要花多少啊?”
封骏问了具体数目以后极其失望,骂道:“不够!你以为这是你那个犄角旮旯的破烂乡下!这所里都是大人物……怎么着,怎么着也给个小几千的烟啊。”
封骏亦对法律一无所知,固执地认为只要塞了钱自己就能出来。
田兰被这数字吓得不清,牢牢握着手里的存折,心疼地说:“娘大半辈子就这么点钱,骏子啊,有没有别的办法?”
封骏哪里能有什么办法?他想了半天,看到自己仍有些无力的双腿,想到再不能出去的话真要被那牢里的人玩阴的给废了,当下一咬牙,说道:“你去找封鸣夜,我知道他现在住哪,他攀上了不得的金主了……”
田兰浑浑噩噩,忙记下观澜别园的地址,问道:“啥叫攀上金主?”
“就是交了有钱朋友,野鸡飞上梧桐就成凤凰了!”封骏咬牙切齿道,“我也没去过这地方,你带两个人一块,让封鸣夜给钱,别跟他直接杠上,就跟他说,照片还在我这里,我不要多了,就让他……拢共给一万就是了。”
田兰又要问照片的事,封骏极不耐烦地打断了她,说道:“手脚快点!不然我这双腿要被废掉了!”
田兰直吓得不清,离开拘留所后当下就问了路,迷茫至极地在对她来说很陌生的城市公交车站上了车。
……
过了午饭时候,鸣夜好不容易伺候完了花房里的新来客。
这一批种的是他在百科全书里看到的各种花草,包括马蹄莲、玫瑰、芍药、满天星……一系列常见的花儿。
他们比起牡丹来说稍微亲和一些,鸣夜挨个听听种子们的呼吸声,极为幸福地蹲在花园里。
含羞草可能是老伙计当中长得最快的家伙了,自从被搬进陈恩烨的书房之后,很争气地舒展开了第二片叶子;其余多肉植物就老老实实,一点一点地养着肉;至于牡丹种子……还在慢慢探出根来呢。
鸣夜忙活了好一阵子,才刚将他们各自放好光照合适的地方,闲下来一小会儿后,就想起来陈恩烨了。
小朱雀傻乎乎地想着陈恩烨,想到早上时自己把那盒早餐递给他……
——小恩烨有没有看到早餐盒里的字条呢?他会不会一下子就看懂了,知道我是外星人以后,会不会很惊慌,或者很害怕,他还会继续像现在一样喜欢我吗?
鸣夜歪着头想了半晌,又忐忑又有股说不清的欣喜,终于忍不住把手机打开看了一眼。
陈恩烨只来了一条短信道:【飞机快要起飞了,我先关机几个小时。午安:)】
鸣夜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紧张得心脏直跳,好一会儿后伸出自己宽大的羽翼,蹲下来后把自己牢牢地包裹住了。
小朱雀活像一个暖白色的大绒球,两只雪白的翅膀裹成圆圆一团,自己缩在里面,鸵鸟一般的捂了好一会儿,就神奇地恢复了镇定。
几分钟后,鸣夜抱着一盆刚种下的水仙,小心地走回别墅的客厅里。
这盆里有很多水,水仙只有短短嫩嫩的根须刚生出来,鸣夜十分小心,将它放在茶几上面,心想:听说水仙是洋葱科的,洋葱是可以吃的,那水仙能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