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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师父一贯笑得没正经的脸上露出冷酷之色,叶冰知道他是动真怒了。那个女子,着实愚蠢,当着师父的面装作眼泪汪汪的样子,神色之间却不晓得遮掩,堂堂元婴修士,岂是好糊弄的?这样自以为聪明的愚蠢,比单纯的不聪明还可怕。
“师父,你莫要太伤心,此事……着实怪不得你,她与旭日师兄一起长大,可旭日师兄不是好好的?不管是修仙之路,还是人生之路,都是要自己走的,自己不长进,还能如何?”
极阳道君摇摇头,他岂不知这是安慰:“因材施教,这一点却是师父我不懂得怎么教育孩子,总觉得她是女孩子,娇惯一些也没什么,才让她一错再错。罢了罢了,我给过她多少的机会,她一点也不知道悔过,反倒学会了耍心眼,既如此,那就让她在别院过一辈子吧,什么时候改过了,什么时候再让她回来。”
虽是这么说,叶冰却知道,极阳道君这是放弃了。对那个女子,她不知该是嫉妒,还是同情。师父说了这么多话,希望她让着些,显然心里还是极疼爱她的,可言下之意,将来却是任由她在别院终老此生,连提点她犯的错都懒了。
再心爱的孩子,一而再再而三,始终不肯悔改,疼爱的心终是会冷下来。狠心让她去别院思过,六十年不见,原希望她能改好一些,结果还是如此,岂能不失望?叶冰自问,换作她自己,恐怕早早就连人都不想见了,何况像师父一般,还如此温和待她。
师父平日里没个正形,为了她却如此伤怀,可知以往如何疼爱她,她却不知惜福。这女子,当真一点也不可怜。让叶冰好笑的是。上阳宫又来了一个女子,还是嚣张跋扈的那种,师父那几个侍女似乎终于明白了她的好,于是立刻转了性,三天两天往她这跑,不但通风报信,还煽风点火。
然后,她不但知道了此女的一切相关消息,就连她每天做什么事,见什么人,发什么火都清清楚楚。
这位她名义的师侄,名叫阮心竹,清极师兄陨落之时,她还只有五六岁,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就被师父接到身边,亲自教养。同时,师父又回了俗世秦家,接回了旭日师兄。二人年岁相差无几,从小一起修炼,一起生活。一人住在明心居,一人住在旁边的知礼斋,可说是青梅竹马。
几十年一起生活,阮心竹很自然地认为,旭日师兄应该会一直和她在一起的,谁知道,旭日师兄却是沉闷的个性,平日里总是埋头修炼,无视她的好意。她心中恼火,想让疼爱自己的师祖为她作主,偏偏这种事情,别人作主是没有用的。
两人渐渐长大之后,修为心性相差越来越大,旭日师兄慢慢地不再理会她,不是埋头修炼,就是四处游历,根本不在洞府之中。
阮心竹早就习惯了所有的东西是自己的,但凡要什么,疼爱她的师祖就会立刻送到她面前,哪里受得了旭日师兄不理她,越得不到的东西,她就越想要。
可他们的距离,却随着两人的修为差得越来越远。结丹之后,旭日师兄搬出了上阳宫,阮心竹不想着自己该努力修炼,却处处为难替旭日师兄做事的女弟子,最后终于酿成大祸。
这些话。都是阿秀等人传到她耳中的,她们这些人,都不喜欢这位阮师姐,偏偏碍着师祖,不好做什么手脚,就希望叶冰出头,替她们教训教训。
可惜,叶冰有听等于没听,只管埋头做自己的事,让她们失望不已。
她当然知道,因为师父咬死了不让她回来,阮心竹现在恼火得很,所以总是不停地找她们这些侍女的麻烦。可她早已应了师父,只能装聋作哑。再说了,阮心竹又没惹到自己头上,找她麻烦做什么?事不关己,叶冰一向很淡定。
“叶师叔,听说,这位阮师姐都管旭日师叔叫师兄呢!”
叶冰坐在明心居水潭前,抱着球球喂食,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
清棋看她没反应。转转眼珠,继续说道:“我听说啊,当初师祖想让阮师姐改口,阮师姐死都不肯,偏偏旭日师叔也不在意。”
叶冰继续淡定地“嗯”一声。
阿秀只好接着说道:“叶师叔,你有什么想法吗?”
将一枚灵果喂给球球,放它自己飞,叶冰道:“没什么想法。”
阿秀和清棋对看一眼,不死心:“难道您不觉得阮师姐太……那个了?”
可惜叶冰只是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们,看得她们心里发毛,才说道:“那你们想怎样?我出面去教训她一顿?”
阿秀“呵呵”一笑,又悄声道:“这位阮师姐对师叔您很不满呢!听说您现在住在明心居,差点把自己屋子都砸了,虽然最后忍下来了,却背地里一直骂您!”
“对对对!”清棋接过话头,“那天我都听见了,那位阮师姐说您也不过是个筑基修士,凭什么让师祖另眼相看,凭什么就能拜师祖为师,凭什么住在明心居,还说,您把自己当回事,师祖最喜欢的还是她……”
一边听阿秀清棋搬弄是非,叶冰一边翻弄手中的书,听到此处,终于抬了抬眼。
阿秀清棋暗喜,以为把她说动了,谁知叶冰只是说道:“你们在这说闲话,师父不会知道吗?”
“呃……”阿秀清棋顿了一下。说不出话来。上阳宫的事,哪里逃得过师祖的眼睛?端看师祖的态度罢了。
叶冰就笑笑,站起身拿书本敲了敲二人的肩:“早晚要走的人,你们那么留心做什么?她自以为聪明,你们何必跟着傻?”
阿秀清棋对看一眼,突然了悟,当下笑道:“叶师叔,多谢你提点。”
叶冰挥挥手,什么也没再说,打算进修炼室。
却在此时,听到外面一个声音:“哇,这是什么东西?好可爱!”
叶冰抬头往明心居门口看去,蹙起了眉头。
阿秀清棋一看,连忙往外面走去,不多时,响起两人的声音。
“见过阮师姐。”
“嗯。”阮心竹傲慢的声音,仿佛她们叫的是师叔。
“阮师姐,”阿秀说道,“这是叶师叔的火鸟呢!”
“嗯?”阮心竹的声音微微提高,“是吗?这是什么火鸟?怎么我从来没见过?”
清棋答道:“这是火鸟,是叶师叔从南海寻来的,很少见的!”
“火鸟?”阮心竹显然没听说过,喜道。“长得跟孔雀一样,只是颜色竟然包含了所有的金色系列,从浅到深,真可爱!”
球球模样,相信女子看了没几个不爱的,浑身金色,没有一丝杂毛从头顶往下延伸,尾翼处变得七彩,过度得自然,圆溜溜的眼睛里流金逸彩,短短双腿也是暗金色,又十分通灵性,非常可爱。自从知道圆圆就是球球后,叶冰更是多了一层母爱,虽然依旧不能沟通,可心里因那层母爱有了爱心和耐心,比以前沟通也方便了些。
自带了球球回家,师父身边的几个侍女等人时不时地都凑过来看,球球的心情比小时候好了很多,被她们逗弄也不生气,十分招人喜爱。不过,知道叶冰很重视这只火鸟,哪怕是逗弄,她们也一直小心地把握分寸,此时小心地提醒了一句:“阮师姐,球球可是二阶火鸟呢!”
“我当然看到了!”阮心竹不快地回了一句,过了一会儿,又道,“这是叶师叔的?她人呢?”
叫叶师叔三个字时,不情不愿,问及她人在何处,也是没有半分尊重的样子。
清棋道:“叶师叔就在明心居内,阮师姐可要拜见?”
“拜见?”阮心竹似乎很不喜欢这个词,过了一会儿,终是说道,“好吧。”
叶冰以为她会让阿秀清棋二人进来禀告一下,结果明心居的门当下就被撞开了,阮心竹抓着球球直接走了进来。
叶冰皱了下眉头,看到抓住手里的球球,眼中有些怒意,神念一动,球球便挣了开来,向她飞来。
“喂!”阮心竹叫道,“你飞什么!”便要追上来。
叶冰抱住球球,目光淡淡:“有事吗?”
眼看着球球飞进叶冰的怀里,理都不理她,阮心竹气哼哼的瞪了一会儿,才想起她这个主人来,稍稍收敛了周身的散漫,说道:“叶师叔,这只火鸟送我可以吗?”
虽是问句,可从称呼到内容,却没有半点诚心。从头到尾。更是连行礼都没有。
不能说是自己的孩子,否则还不知道引起多大风波呢,再说,也没人相信吧。叶冰只好淡淡地道,“这是我的契约火鸟,恐怕不行。”
听到拒绝,又看到她冷淡的态度,阮心竹立刻竖起眉头,叫道:“那你解除契约啊!”
此话一出口,叶冰还没什么表情,阿秀清棋二人惊呼一声:“阮师姐!”
一般的火鸟都是没孵出来就认主的,这种契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