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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偃师?”我的声音在暗道里显得那么单薄。一瞬间,我心底里似乎有什么人说了一句:希望他不在这里……
然而下一秒,我听见了不远处衣服索的声音,偃师懒洋洋地话飘了过来:“去了这么久。”
“嗯……”我慢慢走过去。
他沉默了一会,说:“你哭了。”
“没什么。”我想轻描淡写,可声音却是哽咽。
“我告诉过你的,”他地语气似是柔和,“这里是不一样地世界。他,有另一个人生要走。”
“我十分明白。”我吸了吸鼻子,回答。“你要走吗?”他问。
轮到我沉默了。
“熄灭了火把在这等你,就是知道你会这样。我不喜欢看女人哭。”他与我应该是近在咫尺,可这样,互相也仍难以辨别。
“我要回家了。”我说,“都看到了,没什么事情了。”
“你确定么?”偃小丫最后发问。我点点头,立刻想到他看不见我,便说:“是。我们上去吧。”
回到西暖阁,偃师对静王点点头,话也懒得说一句般,要了镜过来调好,然后拿到我面前:“振动最剧烈时,放开你的手。你应该知道它什么时候剧烈吧?”
“我知道。”我把镜接过来。
“偃师。”静王唤他。偃师假装没听见,故意提高了些嗓门:“实在不行我再想办法造一个,时不时去看你。”
静王默然不语地看着我。
“你那里地那个镜,不会再出现了。我已经在去你那儿的时候把我手里的镜毁掉,现在他手里的正是你带回家的那一面。从此,到两线合并之前,那边都不再有镜了。”偃师说,“这样对大家都好。”
“可是这两面镜其实是一面,如果毁掉一个,另一个还能继续存在么?“
“我毁掉的是镜,又不是物质。”偃师失笑地看着我,“上亿年之前一片蕨类叶片上的一颗碳原子,现在也许就在你的鼻尖上。那蕨类早已不在,可是碳原子一直都还在。你明白么?”
“你懂得真多。”我干巴巴地夸赞。
偃师退后一步,对我一揖手:“后会有期,如果后会有期。”
“可是你怎么回……”
“我有办法,不必你挂心。”他给了我一个含义不明的笑容,“我待在暗道里不是乘凉,而是思索。我相信这次不必放血也能做到,因为此处乃是玄冥暗道。”
“什么叫……”“你问题太多了,”他摇着头退后,“不要再问了。”
我住口,低头打开了镜上的绊子。
静王忽然走上前一步,问我:“你回家之后,难道没有看过信箱么?”
我扬扬眉毛,看他。
他目光清明,倒有几分朱由检的神色,缓缓道:“回去记得看看,珞儿。”
我望着他愈发深不可测的眼眸。那眼眸黯然地注视着我。他张开口,又在说着什么:“每一个……”
这个瞬间,光柱已经弯折包裹了我,嘈杂脉冲般声响屏蔽了我,令那最后的一句话,成为了我最终没能听清的诀别。
第四卷 终之卷 第三十一章 约定
我穿着晚明宫廷女乐工的衣裳,回到了家里。没有换回衣服就先打开门到一楼去看信箱。
信箱打开,哗啦啦一堆广告单落下,我在一堆楼盘和治疗x病的单子里翻了半天,找到了一个信封。这是明代的信封,我认得。上面工整刚秀的字迹,我也认得。我打开蜡封,抽出信纸。上面只有两行字院。自今年始,每当十年,相见一次。
大明崇祯八年四月初八。”
一滴水落在“月”字上,于熟宣之上缓缓晕开字迹。见字如面,这是文禾向我提出的郑重的约定。我捏着信纸,却似被从脊柱中抽去了力气,浑身一软,蹲了下去。我抱着双膝,咬着衣袖,不想在这里发出崩溃声音。眼泪滚烫,心脏在胸膛里绞痛。
我离开的那个时候,试图想出一切办法,来阻止自己的遗忘,可是如今,我却希望我能够忘记…………如果我剩下的岁月都要如此度过,我很想忘掉那个人。
楼上一阵脚步声下来,一个中年男人抬眼看到我,吓了一跳。我起身慢慢捉着裙裾上楼,他还一步三回头地看我我把信放在书架里,换衣服。
可是文禾,我并不打算赴约。你也许想不到这一点。我知道将要与我相见的文禾,是从前的那一个。他在同一段时间里,去往不同的十年约定处,在未来的每一点上等着我,为的是想要让我的日子过得有一个盼头。然而自打我见过了亲王朱由枨,我便已经失去了所有地盼头。
第二天。我父母从老家疲惫地归来。我也歇了两天,开始投简历找单位上班。所有关于崇祯八年的记忆,都封存在我书架的一只木漆盒里。无人知晓。
我去了一间编辑部当英文版面实习编辑,开始朝九晚五。每天早上坐公共汽车去城市地另一边上班。夏天很快就到了。同事们互相熟悉之后开无伤大雅的玩笑,一个爱玩玉地女同事总是夸赞我手腕上的玉镯不是凡品。我摸着沈氏送给我的镯子,笑一笑不作回答。
米广良蜜月回来后,两次约我去吃饭。我知道,是为了米夏。田美忍无可忍地对我说:“话说这个米夏要模样有模样。要人品有人品,工作稳定家境相当,还肯留在这里跟你磨蹭,你到底觉得他哪儿不好?你要为了那个姓朱的守一辈子活寡呀?”
夏天,很快又要过去了。
米夏只是每个周五的晚上发给我一条短信,不卑不亢地距离合宜的问候。
我会想,如果我告诉他,我已经有丈夫,他会什么反应?如果我再告诉他。我的丈夫比我大三百多岁,他又会什么反应?我应该郑重而明确地告诉他,我想一个人待着。
于是第三次。我答应跟米夏一起吃饭。
而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一次不仅有米广良。还有郑敏浩、田美。以及田美的未婚夫,我们三死党共同的高中同学柴鸿。这样一来。怎么看怎么是三对男女在吃饭,我就无奈了。
米夏见到我,微微一笑算是招呼,没有什么言语。他是一个善于察言观色的男人,可是并不显示自己的聪明。田美看看他,又看看我,撇撇嘴,说:“下周我要去松江,你去不去?”
“我不知道能不能请假,不过你去松江做什么?”我问。
田美清咳了一声,喝口橙汁,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祭奠夏完淳。”
“夏完淳是谁啊?”郑敏浩问。
田美白了他一眼,又看着我,说:“你去不去?”
那个南京城里玩羊骨拐的知书达理地可爱小孩子。那个嘉定城门口,笑着向我挥挥手作别的英武青年。三百多年之后,仍然有人在祭拜他,这出乎我的意料。。奇#書*網收集整理。感到米夏地目光落在我脸上,我故作轻松地回答:“能请假就去。“嗯,带上那颗羊骨拐。”田美垂下眼睛。
“羊骨拐?你们到底说什么呢?”米广良好奇地问。
“广良啊,我问问你们,”田美笑嘻嘻,“你们会不会爱上一个不同时代的人啊?”
“不同时代?所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米广良问。
“我看应该这么说: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挂。这样才真算不同时代,呵呵。”郑敏浩主动活跃气氛,“那怎么可能?死人有什么可爱地,不过是剩下白纸黑字或者神话谣传。”
“话也不能这么说,”米夏漫不经心地拨拉他碟子里地花生米,“一个人的人格魅力通过他所做地事情来呈现,而我们知道他所做的事情,所以向他的人格魅力投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米夏,还是你明白,哈哈!我就爱着霍嫖姚,此生不渝!”田美拍桌子。
“美美……”柴鸿故意皱起眉头。
“不愧是考古专业的啊。”郑敏浩笑道,“连迷恋也迷恋的是古人啊。”
我轻轻放下筷子:“不好意思,各位,我家里还有事情,先回去了。”田美看看郑敏浩,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对我点点头。米广良跟柴鸿失望地挽留我:“不能再坐会嘛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的。”郑敏浩安静地坐着,不发一言。米夏用面巾纸擦擦嘴巴起身:“我送你。”
田美立刻撺掇:“是啊,米夏买了新车哦,这样回家快。”
我回身瞪她一眼,想婉言谢绝时候,发现米夏已经快走到饭店门口了。
一路上,我的手指一直在摩挲腕上的玉镯。米夏的车开得稳当,车里的气氛却凝重得很。
“你不用这么不安。”他目视前方。突然轻轻说,“我不会勉强任何人任何事。”
“……对不起。”我不知该说什么。
他却笑了,看了我一眼:“能告诉我。你错在哪儿了吗?”
“我错在……不该去清光院。”我喃喃地说。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