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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三看了看天色,脸也是阴的厉害,半天才说了句:“你就在车里等着,把车锁死,别出来。我刚才下车的时候见这坑里的土特别松比较奇怪,像是被人才填过似的。我往前走看看,说不准这附近真有人家。”
木槿一把拉住薄三的胳膊,脸有些白:“我跟你一起去。”
薄三浓眉一皱:“雨这么大,你还是在车上等我吧,小心下去感冒。”
“我跟你一起去。”木槿只是拉着薄三的胳膊不放,“我害怕。”
薄三露出一个微笑,伸手把自己早就湿透的的衬衫脱了下来,搭在了木槿脑袋上:“捂着,当伞用。”
木槿见他身上只留一个贴身背心,也是早就湿透了,便死活不肯要。薄三脸一沉,一把把衬衫扔在木槿怀里,自己开门下了车。
木槿连忙拔了车钥匙,抱着衣服下了车。薄三脚上还绑着塑料袋,左手握着她的胳膊把她搂在怀里,右手伸手就帮木槿把衬衫撑开搭在头发上。木槿略微一犹豫,双手便搂住了薄三的腰,紧紧缩在了他的怀里。
薄三扬起一个笑来,搂着她就朝前走去。木槿缩在薄三怀里,只盯着地面,也不管薄三把自己带到哪里,只是跟着他朝前走。
道路泥泞不堪,薄三脚上套着塑料袋又是格外的滑。木槿也滑了好几次,鞋底儿上堆着厚厚的一层泥,像是穿了高跟鞋。刚开始还是薄三扶着木槿,到后来渐渐成了两人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朝前走。
雨还是不停,细细密密的下个不停,打在四周的树木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木槿躲在薄三怀里听着雨声,感受着他身上淡淡的温暖气息,恍恍惚惚如同回到了小时候。印象中有一场最大的雨,爸妈都不在,自己一个人没有带伞,跑回家的时候全身已经被浇了个湿透。那时候自己多委屈,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同学一个个被家长接走,唯独自己孤零零地呆在教室檐下,最后才一狠心冲进了雨里,大雨瓢泼,仿佛浇的从心里都觉得冷。
那个时候不知道有没有想过,以后要找一个温暖的肩膀,用衣服和怀抱,帮自己撑一把伞呢?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好像也并不是格外的远,木槿就听到薄三愉悦的声音:“前边有灯!”
她一抬头,就看到不远的前方,一簇簇明亮跳跃的灯光,铺成了天上最璀璨的星光。
借宿记
这个村子小的让人诧异。
薄三跟木槿一进村就发现根本不可能有旅店这样的地方,于是挑了一家看起来挺大的房子敲了门。开门出来的是个五十来岁的大婶,一见门外两人被淋成落汤鸡的样子,连问都不问一句就开了门,口里直说着:“快进来快进来,瞧瞧淋成什么样了!”
木槿边跺着脚边不好意思的问:“大婶,顺这条路是去千山脚下么?”
大婶一伸手就把木槿拉进了门:“快进来别跺脚了,瞧着淋的小心感冒。去千山不是这条路,再往前走一点一个分岔路口,朝山里头钻才是。”
木槿把薄三的衬衫收了起来,抬眼就见薄三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头捞出来似的,头发上还滴着水,一股股顺着脸流下来,汇在下巴上滴在地下。她忍不住就“扑哧”一笑,伸手在薄三下巴上帮他擦了擦。
薄三稍微偏了偏头躲开,皱着眉头问大婶:“请问,可以让我借用一下电话么?”
“先擦擦。”那位大婶手里拿了两块毛巾出来,递给薄三和木槿一人一块,“家里没电话,要打的话,等一下我带你去隔壁老王头家。”
薄三边擦头发,眉毛就拧了起来:“哦。”
那大婶又朝里屋走去,隔了会儿才手里拿着两件衣服出来,絮絮叨叨地说:“不过听老王头说,这电话一直都是时好时坏的,好像是线路不对。姑娘,我拿了件我家闺女以前的衣服给你,你进去换换吧。”
木槿接了衣裳,朝大婶一笑:“谢谢您。”
“谢什么谢!”那大婶笑的憨厚,又朝薄三说,“小伙子,我要不找找我家老头子的衣服给你换换?不过我家老头子个儿没你这么高,怕是有些短,不合身。”
木槿瞟了薄三一眼,抢在他前头笑眯眯的说:“没关系没关系,麻烦您了大婶。”
大婶拉着木槿进了里屋换衣服,再出来的时候手中又抱了两件衣裳递给薄三:“小伙子,给。”
薄三盯着衣服看了看,一咬牙接了过来,也不说话,转头打量起屋子来。
房子其实并不大,里外屋两间,外头这间地上摆着一个圆桌,靠桌一溜凳子;墙角一个高低柜,柜上摆着一个相框。另一个墙角放着一个铁架子,上头是个搪瓷脸盆;架子下还填着一个同样的盆。
真闷。薄三揪了揪贴在身上的背心。他正想着,里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木槿穿着个蓝色的布衫,铁灰色布裤子,头发胡乱的披在肩头,龇牙咧嘴的站在门口。
薄三一见她,嗤的一笑。
木槿朝他龇牙:“乐什么乐!”
薄三揉了揉鼻子,脸上笑意越浓:“没事,挺好。”
那大婶也笑着说:“好看,比我闺女穿着好看多了。小伙子,你也进去换换吧,操心感冒了。”
木槿哈哈大笑,冲过来就拖薄三的胳膊:“去换换去换换,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赶紧去换换。”
薄三浑身一僵,一把抓住木槿的胳膊,脸上就不好看:“木槿!”
木槿笑的欢乐,眼角眉梢全是高兴,明明是眉飞色舞却偏要装的一本正经:“我是出于对您的健康状况考虑,您可不能把我这好心当成驴肝肺。”
边说着,她还不忘边揪一揪薄三紧紧贴在身上的背心。
大婶也附和着:“估计是不怎么合身,不过小伙子,你还是去换换吧,免得感冒。”
木槿一笑,眼睛亮闪闪的:“我估计我们今儿是没法走了,你要不把衣服换了晾干,难道你打算明天穿湿衣服去见人?还是你打算明天穿大叔的衣服出门?”
推薄三进了里屋,木槿转头问大婶:“大婶,家里就您一个人么?”
“就我一个。”大婶坐了下来,“闺女跟老头子都在城里打工。我不识字儿,也没什么力气,就在家里种两亩地。”
木槿站在当地,拿薄三刚才的毛巾边擦头发边问:“这村里有多少户人家?人还多么?”
大婶笑眯眯的说:“我年轻那时候还多,现在就剩几个老人还在了,年纪大了,舍不得走。年轻人们基本都出去了。”
木槿点头:“那还不错,老人们恋旧,年轻人们都读书出去,挺好的。”
大婶嘿嘿的笑:“哪是什么读书出去啊,村里本来就没多少人,年轻小伙子大姑娘一共也就三五个,都没考上大学,高中毕业就出去打工了。”
木槿“喔”了一声,没有再问。倒是大婶问:“你们是城里去千山玩的?”
“对啊。”木槿皱着眉毛,从兜里摸出手机来摆弄,“我俩都不认识路,车子在前头陷到泥坑里去了。”
“路不好走。姑娘,小伙子一表人才的,眼光不错。”大婶了然的点点头,又是感慨,“我家闺女啥时候也能找到这么个归宿,我也算是了了心愿了。”
木槿一挠头,嘿嘿一笑没搭话。倒是大婶又问:“饿不饿?”
“不饿不饿。”木槿连忙摇头,“不用麻烦的大婶,我俩打扰您已经挺不好意思了。”
“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出门在外谁没个困难的时候,甭客气。”大婶一皱眉,像是责备自家孩子,又突然朝里屋看了眼,“小伙子是不是衣服不合身,怎么还不出来?没比这身再大的衣服了。”
木槿扑哧一笑:“我去看看。”
木槿过去敲门:“薄三?你换好了么?”
里边没人说话。
木槿又敲:“大婶问你是不是不合身,不过这身是最大的了,没比这个更大的。你换好了就赶紧出来,把湿衣服拿出来晾一晾。”
里边还是没人说话。
木槿再敲,门却突然开了个小缝,一条裤子跟一个背心被递了出来。
木槿一乐,伸手就去推门:“我进去一下。”
薄三在里边挡着,怎么推都推不动。
木槿忍着笑,声音低了些:“你还能一直躲着?赶紧出来,别让大婶笑话。”
这次门倒是一推就开,里屋黑漆漆的没开灯,木槿把屋门推大,一探脑袋:“薄三?”
门后露出个脑袋,一张脸比扑克脸还扑克,黑漆漆的没好声气儿:“干嘛?”
木槿挠挠脑袋,扑哧一笑,伸手就去门后拉他的胳膊:“出来出来,甭在里头躲了,我就不信你能一直躲着不见我。赶紧出来!”
她一拉没拉动,倒是被薄三反手握住了手。他的手心灼热,木槿一抽没抽出来,于是歪着脑袋看薄三,只见他眉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