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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张家请旨入京,送小妹入祁国最大的紫霄观出家三年,今日受邀来璟王的辰宴,只是凑巧而已。
也正是得此,汐瑶忽然留心到这一点。
大祁皇族信佛,张家崇道,莫非这正是张家造反的真正根源?
毕竟宗教信仰的力量,自来都不容人小视啊……
蓦地!!
汐瑶脑海里闪过慕府二叔从不让人进入的小书房!
那里面有成堆的道家典籍,墙壁上更挂起供奉道派真人的画像……
那还是幼时婵儿贪玩,不小心闯入才使得她匆匆一瞥,为此,二叔大发雷霆,一巴掌将婵儿打得破了嘴皮,流出鲜血来!
实难想象平日性情平和的二叔会对亲生女儿动手,他凶神恶煞的癫痴表情,给与汐瑶的震撼太强烈!以至过了许久,她回避的强制自己忘却此事,而今忽然忆起,非但历历在目,更让她周身至寒,不可抑止的颤抖起来。
真的是这样么?!!
真的是这样么……
所以慕家真的参与了云昭五年的造反?
所以祁云澈才会废了她的皇后之位,将她贬为庶民,更抄斩了她全家?!
所以他没有……冤枉她?!
“汐瑶?”
忽的,身旁一个极其近,却又似隔世之遥的声音唤自己,汐瑶惊醒!诧异至极的看向平宁。
平宁好似也被她的表情吓着了,一时僵僵的说不出话来,只睁大了眼睛与她对望。
坐在对面的慕容嫣恍若无事般淡声提醒道,“该慕小姐行酒令了。”
酒令……
汐瑶总算回神,整个人已是一身冷汗,沁湿了背脊,该她行酒令了。
呵……真是天下太平!
……
入夜,宾客们把酒言欢,喜不自胜。
也是此时,有心人才得见璟亲王的真正实力。
这并非限于朝堂争斗,单是周围赶来贺璟王束发之年的领国来使都有十几个!当中,蒙国第一王爷的小儿子更亲自带着侍从乔装而来!
看着祁璟轩对众人举杯,侃侃而谈,虽那脸容中的稚气一如往昔,但到底是有不同了。
他说他想做储君,更要做将来的大祁天子,他便向着那高阶上的皇权宝座一步步的靠近,连祁煜风和祁明夏都感到越来越威胁。
可是啊,可是……
这一切统统都是假象!
他越在众人眼前显露自己卓越的一面,所能成就的,是祁云澈那坦荡无阻的帝王之路。
到头来,还是为他人做嫁衣。
汐瑶始终不明白,为何将来君临天下的,是云王,是她前世的夫君?
为何,他明明可以连她一起杀死,却又只废了她,将她贬为庶民,赶出深宫。
难道真的只想饶她一命?
那么为何,他要给她那些美好的蜜语和柔情,更要亲手粉碎,连她腹中的孩儿都不放过……
他说爱,那到底何谓‘爱’?
……
离了筵席,汐瑶忽然生出逃离的念头。
逃出京城,立刻就走!快马加鞭,再也不用管任何人,任何事……
天涯海角,去她想去的地方。
可是走出喧闹的厅堂,得一阵凉风迎面袭来,她霎时清醒,再见眼前熟悉的景致,恍然自己置身在云王府……
不知前路。
“姑娘可是乏了?”就在此时,那阿鬼不知打哪儿钻了出来,躬身到汐瑶身侧,难得贴着心窝关切问道。
侧眸望得他一眼,人还是一样的人,景还是相同的景。
她笑,似有凄凄然。
这世间,仿佛唯独只有她变了……
“去给我沏壶雨前龙井来,我去听风小阁坐会儿。”
说罢,也不管身后的人讶色爬满了那张诡异的脸,汐瑶便自顾迈步远去了。
深夜夺魂(万字)
7
云王府本就按照五行阵法所建,因此很多地方,乃至入府多年的下人,常年都只照阿鬼管事所规定的范围行事,别处,根本没那胆子探寻当中奥秘。爱殢殩獍
听风小阁藏在木锦院和火璃台相隔的花园里,那花园讲究一个‘奇’字。
当中假山流水,相互交错环绕,鸟语花香,怪石林立。
小阁建在假山最高处,人在其中,能望山,能赏水,还能远远的观望火璃台上的比试,若木锦院里有戏班子来唱,更能听得清清楚楚。
可是若人站在花园任何一处,无论怎样打量那假山,都无法看到上面的小阁亭,就连登上去的入口都藏得极深缡。
如此占尽优势却又极其隐秘的地方,这王府里知道的人一只手都数得完,阿鬼在得了汐瑶那云淡风轻的吩咐之后,人早已经不可思议到了极点!
她是如何得知的?
再者说了,雨前龙井……他们王爷每每坐在小阁内静思的时候,也必要饮钔。
慕汐瑶竟还能原样照搬!
望着她消失在夜色里,阿鬼半响才回神来,掉了个头,往茶坊那边走,泡茶去。
心说这个女子可真是奇了!
……
清风冷月,几颗孤星。
夜色里得远处热闹厅堂不断传来的声响,继而更加显得幽静。
汐瑶不费吹灰之力的寻到了那小阁亭的入口处,顺着并不整齐的石阶,攀到最高处。
上面视野开阔,凉意尤为明显,那记忆中的一草一木,此时只显枯败,掺了泥土味儿的薄雾,隐隐流动。
已是冬月的天了,前世在王府的岁月,她还从没在这时候爬上来过。
因为……他担心她着了寒气。
想到这儿,汐瑶撇撇嘴,清秀的脸容上晃过几许缺憾。
并非刻意要忆起,只身在此景,情不自禁罢了。
借着稀薄的月光,她将周遭环视了一遍,而后默默的走到夏日中最喜的那个位置坐下,双手交叠放于腿上,闭上眼,沉吟。
从前……从前……
坐时是哪样,站立时又是哪样,走路步子迈出多远的距离,笑容如何得体……她对自己要求得近乎于苛刻。
每日都要背诵一篇名篇,三日完成一副画作,要能歌,还要善舞……
所以后来,她成为了大祁最端庄的皇后,亦是有史以来最没有母仪天下风范的六宫之主。
她的才艺从不在人前展露,她更不接受妃嫔们的晨请,她只将自己当作一个深爱她夫君的女人,固步自封在那片狭小的天空。
但,那时候的她,蠢得很快乐不是吗?
她自私,以为只要拥有他的爱,之外的任何都不重要。
而他对她的纵容,宠溺,甚至成全她的痴傻,即便是骗她的,可那梦也实在太甜美,太真实。
让她一度的怀疑自己,莫不是真的错怪了他?
再有——
她竟奢想,倘若慕家没有参与造反,她是否能在他的庇护下,自私的终其一生?
十年后的她,回到了十年之前,已经分不清楚究竟是过往将她改变,还是她改变了将来。
放下始终挺直的双肩,无形的压迫不知在那肩头堆积了多少重量,汐瑶深深的、微颤着呼吸,回想……
前世的她是何时才开始幡然醒悟?
是痛失了孩儿?是被废后?还是慕家满门抄斩?
她最不耻的是袁洛星等人在后宫的争斗,偶时四婢也曾浅显的提醒她,并非她真的不知,她只是……都刻意的忽略了。
如今呢?
京城谁人不知武安侯府慕汐瑶的厉害?
阴谋算计,她样样在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袁洛星被她耍得团团转,慕容嫣多番设计都不曾要了她的性命。
张恩慈已死,更在今日,她抓到了另一条重要的线索!
她曾经发誓此生要痛痛快快的活,却不得不纠缠于逃离的桎梏中,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那人的身影。
前世的他,今生的他?
更不知不觉,她变成了自己曾经最厌恶的……那样的人。
到底,她想要的是什么……
她最不甘的,又是什么……
——祁云澈,你从来没有爱过我,是吗?——
一阵清而寡淡的凉风袭来,汐瑶睁开眼,素白的月芒下,那个男人静静的伫立在眼前。
相比方才她脑海中他金袍裹身的天子模样,似乎眼前这副装扮,更入得她的眼。
慕汐瑶不得不在心里嘲笑自己,不论物换星移,沧海桑田,这人的喜好,一时间真是难以改变。
固然祁璟轩清澄无邪,冷绯玉英武俊朗,各有各的好,她始终觉得一般般。
甚至看惯了祁云澈这张皮囊,连拥有大祁第一美男的沈修文,在她眼里也不过尔尔了。
更何况,此时云王的手里还有一壶上好的雨前龙井。
祁云澈在听到阿鬼小声禀报与他时,他的诧异并不轻。
登上阁亭后,看到慕汐瑶端坐在自己正对面的那个位置,闭着眼,神情安然平和,似在感受着那风,那枯萎的草木,周围关于王府的所有。
这姿态委实融洽,几乎要嵌进了夜色里,和他的王府合二为一。
让他心生错觉,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