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高太太顿了顿。“这个萧振风,他结婚了没有呀?”
“也没有。”高皓天一面刮胡子,一面说。
“你们是两个怪物!”“可能。”高皓天奇%^書*(网!&*收集整理笑著。“他妹妹也这样说。”
高太太怔住了。“他妹妹?哦,对了,我记起来了,他有个妹妹,你以前带到家里来玩过,瓜子脸儿大眼睛,长得还不坏呢!”她开始有些兴奋。“他妹妹还没男朋友吗?”
“哦,你说萧依霞呀!”高皓天笑嘻嘻的,用毛巾擦著下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
“见鬼!”高太太的脸一沉。“那你每晚去他家干什么?”
高皓天从浴室里跑出来,从衣橱里取出一件牛仔布的夹克,他穿著衣服,笑著说:
“别急,妈。他还有个小妹妹呢!”
“哦!”高太太重新兴奋了起来,却有些狐疑的看著她那刁钻古怪的儿子。”一定只有七八岁,是吗?”
“不,不。”高皓天笑得开心。“已经二十出头了。比她姐姐还漂亮。”“噢,”高太太热心的接过去。“你们……你们……你们一定相处得不坏吧?”高皓天对著镜子照了照,拉好了衣领,又用梳子胡乱的掠了掠头发,笑意在他的眼睛里加深。
“她吗?”他侧著头想了想。“她说我是狗熊、猴子、苍蝇,和乌鸦的混合品!”“什么话!”高太太莫名其妙的叫了一声,高皓天已经哈哈大笑著向门口冲去。高太太急急的追到门口来,伸长了脖子叫:“明天张小琪的约会到底怎样?”
“取消!”高皓天大叫著,人已经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下了楼,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处了。
高太太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关好房门,她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坐了下来。四面望望,周围是一片寂静。好静,好静,自从上了年纪以来,她就觉得“寂静”是一种莫大的威胁了。沙发柔软而舒适,上面还堆著厚厚的靠垫,但是,为什么自己坐在那儿会觉得浑身不自在呢?她喝了口茶,想叫佣人阿莲,但是,想想,叫她又做什么呢?终于,她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家里能多几个人就好了。”想著皓天,她摇摇头,觉得心中好重好沉好抑郁。“这一代的孩子,我们是不再能了解他们了!”这儿,高皓天完全没有注意到属于母亲的那份寂寞,吹著口哨,走出公寓的大门,他跳上了那辆从国外带回来的“野马”,一直驰向静安大厦。
一跨进萧家的大门,就听到萧振风在直著脖子嚷:“对付这种女人,我告诉你们,最好的办法是揍她一顿!揍得她扁扁的,看她还欺侮人不?”
高皓天笑著走进客厅。
“怎么?振风,你是每况愈下,居然要和女人打架,什么女人招惹了你?”看到高皓天,萧振风的精神更足了。
“皓天,我们揍人去!”
“揍谁?”“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她欺侮了依云的学生。”
“哈!”高皓天望著坐在沙发里生闷气的依云。“这笔帐似乎很复杂,这女人干吗要欺侮那学生?”
“因为她是那学生爸爸的太太。”萧振风抢著回答:“但是,那学生的爸爸是她妈妈的丈夫,并不是她的真爸爸,所以这太太也不是她的真妈妈。”
“啊呀!”高皓天直翻白眼。“什么爸爸的太太?妈妈的丈夫?你越说我是越糊涂了!”
萧依云听哥哥这样一阵乱七八糟的解释,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萧振风抚掌大乐:
“好了,好了!好不容易哪!咱们家的三小姐居然笑了!还是皓天有办法,你一进来她就笑了。你没看到她刚刚那股愁眉苦脸的样子,好像天都塌下来了!教书!别人教书为了赚钱,她教书呀,贴了大衣还受气!”
高皓天更加弄不清楚了,急得直抓头,说:
“喂喂,你们到底在讲些什么东西?刚刚是什么妈妈的丈夫,爸爸的太太,现在又是什么大衣?能不能说说明白?”
萧依云从沙发里跳了起来,一笑说:
“算了,算了,高皓天,你要是听大哥的,你听一辈子也弄不清楚!算了,我们不谈这件事了!反正,我得到一个感想:人类是生来不平等的!幸福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东西。而且,上帝并没有安排好这世上的每一条生命。所以,像我们这样幸福的人,应该知足了!”
“哦!”高皓天张大眼睛。“好像是一篇哲学家的演讲词呢!什么时候黄毛丫头也有这么多大道理?”
“别再叫我黄毛丫头,”萧依云有些伤感的说:“今天我觉得沉重得像个六十岁的老太婆。”
“哦!”高皓天锁起眉头,深深的望著萧依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萧太太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拍拍手,她轻快的叫:
“喂喂!孩子们!都来帮帮忙,阿香一个人弄不了!我们今晚吃沙茶火锅!依云,别再烦了!包你一顿火锅吃下去,什么气都没有了!”“火锅?”萧振风首先大叫起来。“好极了!吃火锅不能没酒,妈,开一瓶拿破仑好吗?”
“喝酒是可以,”萧太太笑著说:“不许喝醉!”碧云天11/50
“我是千杯不醉的人!”萧振风吹著牛,一面忙著搬火锅,放碗筷。“人生最乐的事,是冬天的晚上,围著炉火,喝一点酒,带一点薄醉,然后,二三知己,作竟夜之谈!”
“人生最不乐的事呢?”萧依云出神的说:“是冬天的晚上,冷雨敲窗,饥肠辘辘,风似金刀被似铁。那时候,才是展不开的眉头,挨不明的更漏呢!”“啊呀!小妹!”萧振风抗议的喊:“假若教几天书,就把你弄得这样多愁善感和神经兮兮的话,你打明天起,就不许去教书了!”“反正我这个老师也当不长!”依云说,竭力让自己振作起来,也忙著拿碟子,打鸡蛋,分配沙茶酱。“我已经决定了,代完这一个月课,我决不再当老师。”
“为什么?”高皓天问,开了酒瓶,斟满了每个人的杯子。
“我知道,”萧成荫望著女儿:“我了解依云,她太容易动感情,太容易陷进别人的烦恼里,她太小了,怎么能去分担全班五十几个学生的烦恼呢?”
“哦,我到现在才弄清楚,”高皓天对依云说:“你在为你的学生烦恼。”他走过去,站在她身边,炉火映红了他的面颊,他盯著她说:“别烦了,依云,让我告诉你,生命的本身,就是有苦也有乐的。你不是上帝,你不需要对别的生命负责任。”
“那么,”她迎视著他的目光。“谁该对这些生命负责任呢?上帝吗?首先你要告诉我,有没有上帝?”
“好吧,不说上帝吧,”他说:“或者,该负责任的是父母,因为他们创造了生命。”“假若有这么一个孩子,她的父母创造了她,却无法负责任,因为——他们都死了。”
“那么,”他深思著说:“她必须接受磨难,但是,磨难并不一定都是坏的。所有的钢铁,都是经过烈火千锤百炼才熬出来的!”萧依云愣住了,她从没有这样想过。凝视著高皓天,她忽然发现他身上有一些崭新的东西,一些深刻的、内心深处的东西,这比他活泼的外表,或是敏捷的口才,更能吸引或打动人。她凝眸沉思,然后,她释然的笑了。整晚的抑郁,在一刹那间被扫开了,举起酒杯,她高兴的说:
“我也要喝一点酒!”“怎么?”萧成荫笑著说:“小丫头不再悲天悯人了?”
“于事无补的,是吗?”依云笑著说:“等我独善其身之后,再去兼善天下吧!”“你还要不要我揍人呢?”萧振风问。
“假若那是炼钢的炉火,似乎没有熄灭它的理由。”依云说,又咬著嘴唇沉思了片刻。“但是,如果她生来不是钢铁的材料,这炉火就足以把它烧成灰烬了。”她举杯对著空中说:“让我们祝福俞碧菡吧!祝她经得起煎熬!”
“俞碧菡?”高皓天愣了愣:“她是谁?”
“就是那块钢铁呀!”萧依云笑容可掬,炉火燃亮了她的眼睛,酒染红了她的面颊,她注视著高皓天的眸子清亮而有神。“高皓天,你真好,你解决了我心里的一个大问题。”
高皓天并不知道自己帮上了什么忙,但是,当萧依云用这样一种闪亮著光彩的眼光注视著他时,他只感到心中涌上一阵既酸楚又甜蜜的情绪,顿时间,他已经明白了一件事情:他被捕捉了!自从那天在楼梯里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孩子撞了一下之后,他就被捕捉了!他开始有点晕沉沉起来,整晚,他无法把自己的眼光从她的面颊上移开,他不知不觉的说了太多的话,也喝了太多的酒。因此,那对父母都惊觉到了,而彼此交换著了解与会心的微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