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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迎着凉风走在广州街头时,他断定,小娇知道了他和阿香的事儿,不然,她不能如此决绝、断然地要离开他。
一件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争吵,不足以让她痛下杀手,一定是知道了他和阿香的事,一定一定。
他一路走,一路想,当然,他不会同意和小娇离婚的。
想到这个他搂在怀里十多年的女人,想到为了和他在一起,她的宁死不屈,她轻飘飘如一片枫叶般倒在自己怀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出:“我知道,你肯定能,能来……”
一幕一幕,往事涌上心头,他背着她艰难地在雪地上前行,她的鲜血酒了一路;他以为她死了,扑到床前撕心裂肺地哭喊;他投机倒把被抓走,她一心一意地等着他;他们初到广州在街边摆地摊儿,他被旁边小贩欺负,她举着铁锹和人家拼命……
一幕一幕啊,往事历历在目,一切就像在昨天……
朱大军一边走着,眼泪一边哗哗地往下流……
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和小娇分离,即使这些年他们常有磕磕绊绊,他也从未想过,他真的没想过,就有那么一天,这个自己深爱的和自己同甘共苦的女人会向他提出离婚,会向他提出离婚!他从未想过!
天,下起了雨。
朱大军毫无知觉地走在雨里,雨水打在他的头上、脸上、眼睛上、打湿了他的全身,他就那么一直走着、走着。
走了多长时间,他不知道,反正,他最后还是停在了自家的门口。
站在那亮着灯光的以前从来都是带给他心灵悸动与温暖的窗子,他不动了。
雨水混合着泪水顺着头发、沿着胳膊的弧线往下淌、往下淌……
他撸了一把脸,走了进去。
小娇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朱大军看了她一眼,湿淋淋地向楼上走去。
夜,静谧异常。
小娇和朱大军躺在各自的床上,小娇在黑暗中瞪着天花板,朱大军则蜷缩成了一团,紧闭着双眼。
以前,每天晚上的这个时候,他们都是紧紧地搂在一起,纠结成一团地紧拥着睡去,现在则是在各自的房间里,孤独地守着漫长的夜。
另一个房间的床,本是为亲友临时来住而准备的,没想到,现在竟派上了这等用场。
朱大军蜷缩成一团儿,他感到冷,从心往地冷,冷得恨不得上牙直打下牙。
他非常害怕小娇“砰”地一声推开门,把一纸签好字的协议离婚书扔到他面前,他会无所适从、手足无措……
不知为什么,和小娇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小娇始终慑他于无形,从骨髓到血液,从内里到外在,他都悚着小娇,小娇身上就像有一种隐藏的杀力,无时无刻不在压迫他、震慑他。
这也许就是有时他想逃避的原因吧。
他躺在那里,思想飞速地旋转,他该如何不失尊严地挽回他们的婚姻,他知道,也许小娇的目的并不是离婚,她只是想看到他对她以及对这件事的诚意,小娇现在没有紧接着过来要他立刻来实施离婚的手续,还是想给他时间,给彼此一个机会的。
那么他该怎么做呢?无疑,他不能再沉默了,沉默等于默认,默认了小娇的提议,不沉默,他又该怎样表达他的诚意呢?
他坐了起来,点燃一支烟,在烟雾缭绕中,他苦苦冥思。
片刻后,他下了床,推开门,大步向小娇的房间走去。
推开小娇房间的门,小娇正背对着门躺着,朱大军沉吟了一下,走到小娇床前。
小娇没动地方,但明显知道朱大军进来了。
朱大军打开床头灯,坐到了床沿边。
“娇儿,这几年公司的事情太多,精神压力也过大,可能我——在无意中伤害了你,疏忽了你,今天,在这里,我向你郑重道歉,以往的种种,都是我的错,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还得一起好好过日子,今后,我保证,再也不会发生类似这样的事情……”
小娇缓缓坐起身,面对着朱大军,虚眯着眼睛,正色地问:“再也不会发生类似什么样的事情?”
朱大军住了嘴,他望着小娇,小娇眼睛不眨地盯着他。
朱大军咽了一口唾沫:“再也不会发生一些——对不起你的事情……”
“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小娇咄咄逼人地问,她的嘴角难以控制地痉挛了一下。
朱大军看着小娇,眼中充满惊惧。
“这么说,是真的了?”小娇紧接着问。
朱大军看着小娇,突然间,他的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击了一掌。
“是——真——的——了?”小娇的脸凑近朱大军,她的不可置信、她的惊讶错愕、她的绝望震惊……所有所有复杂的表情在一瞬间纠集在她的脸上,而与此同时,朱大军彻底明白了他含蓄地说出真相的愚蠢和可怕的后果,他怎么能糊涂到说出不会再发生对不起小娇的事情这样的话了呢?小娇是谁呀?乔小娇是谁呀?她怎么可能允许容忍朱大军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情呢?也就在那一刻,朱大军真真知道了小娇压根儿就不知道他和阿香之间发生了关系,她不过是在怀疑,在诈他!
“听我说,娇儿,不像你想得那样儿,我那天只是喝多了酒,脑袋有点儿不清醒……”此言一出,朱大军一下意识到他又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这句话等于直接就承认了,他的确是在外面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了,但是,是有原因的,是因为他喝多了,他糊涂了,才和人家小姑娘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哈哈,多么愚蠢的解释,多么荒唐的、无耻的、弱智的解释……他看见,血色逐渐脱离了小娇的脸,她的脸现在已经变得扭曲狰狞,可怕得像是要吃人一样。
“你说什么?”小娇轻声问,她的一只手轻轻托起朱大军的脸,朱大军能感到她手指的冰冷,她的嘴角竟然漾出了一丝笑意,她用温柔得能滴出水的声音问:“你是说你喝多了酒,脑袋有点儿不清醒了,然后呢?”
朱大军看着小娇,再傻的人也知道不能再说下去了。
“然后,我就——没有回来住吗。”朱大军说。
“没有回来住?”小娇继续柔声问,朱大军明显感觉她的手在禁不住地颤抖:“没有回来住,你住在了哪儿?”小娇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朱大军惊厥地看到,一层雾气在小娇眼里凝结,骤然之间化作了一颗巨大的泪珠滚落。
“我……”
“说呀,”小娇努力地向朱大军挤出一个微笑:“没有回来住,你住到了哪儿?和谁住在了一起?”
“没有和谁……”
“和阿香吗?”没等朱大军说完,小娇说。
朱大军的脸色在一刹那间变得惨白,不用再说什么,不用再进一步猜测,更无需解释,朱大军的表情已经告诉了小娇一切。
“你,你,你怎么想的?”朱大军仍然在奋力挣扎,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怎么会,会,会和阿香住在一起呢?嗯?怎,怎么可能啊?啊?娇儿?”
小娇坐在那里,她的表情一片惨然,眼泪像湍流的河水一样在脸上急淌。
“啊?娇儿,你是怎么想的,啊,啊?”看着小娇的表情,朱大军慌乱地摸着小娇的脸、胳膊,语无伦次地:“我怎么能和什么阿香住到了一起?你,你怎么能这么想,这么说呢?娇儿?娇儿?”朱大军拼命摇晃着坐在那里如一尊雕像般的小娇。
朱大军镇定了一下说:“我的意思是说,那天和你生气,我就出去了,在外面喝了点儿酒,喝,喝多了,脑袋,脑袋有点儿不清醒了,就回到办公室睡了,就,就这么回事儿,”看着小娇,朱大军特别强调:“的的确确就是这么回事儿。”
小娇站了起来,轻轻扒拉开朱大军的手,向外面走去。
“娇儿你干什么去?”朱大军追到小娇身边,一把抱住了她:“你别走,你干什么去?我不让你走!不让!”他死死地抱住小娇。
小娇奋力挣扎也挣不脱朱大军,她突然回手给了朱大军一记耳光。
朱大军一下停住了,小娇快步向外跑去。
到了庭院外面,小娇打开车门,汽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向前冲去。
朱大军追到门口,汽车已经风驰电掣般地没了踪影。
朱大军一下蹲到了地上,用手死死捂住了脑袋。
小娇驾着车,在广州街头胡乱狂奔,眼泪早已模糊了视线,她看不清前面的方向,但是,她管不了许多了,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狂奔、狂奔,再狂奔……
终于,在一片拆迁楼房的废墟前,她停了下来。
此刻,已无泪。
其实,她原本只是怀疑,只是想通过诈朱大军的方式以证明自己内心的怀疑是错误的,她的怀疑是狭隘的,是没有根据的,是对朱大军的侮辱,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