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个上午,杨秀梅都惴惴不安,志文没有来换药,这倒正合她意,她不知道中午打着为他换药的旗号趁机给他送上可口的饭菜,他会是什么样的表现,会怎样对待自己,会不会又一次被拒千里之外,或吃个软刀子,或被在场的其他人笑话?她心里没有一点儿谱,但既然决定这么做了,无论结果如何,被拒绝也好,被别人当成笑柄也好,她都不管了,她一定要努力一把。
中午,从热饭箱里取出热气腾腾的饭盒,闻着从饭盒缝隙里飘出的香味儿,杨秀梅挺了挺胸,干嘛这么没有自信?干嘛这么畏畏缩缩的?每个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不是吗?我杨秀梅差什么呀?
这样一想,她就更加挺直了胸膛,昂起头,她迈着大步向志文车间走去。
推开车间大门,杨秀梅一眼看见志文还蹲在机床前忙活着,邓韬奋和其他几个小青年儿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吃着饭。
看到他们几个,杨秀梅不由得悚了一下,志文如果不给面子,车间里只有一两个人倒还好说,这四五个小伙子本来平时就爱嘻嘻哈哈地开大姑娘的玩笑,大中午的,她一进来,肯定乍眼。
但门已经推开了,车间里的目光已经“刷”地一下子全部对准了自己,这个时候总不能说走错门了吧?
杨秀梅扬了扬脑袋,既来之则安之,她镇定自若地径直向志文走去,对那几个好奇的目光全当作没看见。
她走到志文面前,微笑地瞅着志文:“今天怎么没去换药?”她问。
志文抬起头来,一看是她,愣了一下,随即:“噢,我感觉问题不大,而且这阵活儿又挺忙,就没去。”
志文有些疑惑地望着她:“你这是……”
“啊,”杨秀梅很自然地说:“我来给你换药,正好昨天我妈炖了骨头汤,对愈合伤口有好处,我就给你带了点儿来。”
以邓韬奋为首的几个小青年都抻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互相挤眉弄眼儿地看着杨秀梅和志文这边。
志文望着杨秀梅,他显然感到有些突然和意外了。
“杨护士你太客气了,我没去换药,你还亲自来,真是不好意思。我感觉恢复得还行,换药就不必了。”志文说,低下头继续忙活着。
杨秀梅站在那儿,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邓韬奋他们几个笑得更欢似地看着她,好像就在等着看好戏。
杨秀梅有些沉不住气了。
“药是必须得换的,这几天勤换着点儿,伤口好得快,再说,现在已经是吃饭时间了,你也该休息休息了,来,我给你换上吧。”她说。
志文看了看杨秀梅,盛情难却,只好停下手里的活儿,对杨秀梅说:“我去洗一下手。”
“记着坏的那只别碰着水。”杨秀梅赶紧说。
志文向洗手的地方走去。
杨秀梅把饭盒放到桌上,站在那里。
邓韬奋他们几个故意直勾勾地看着杨秀梅,杨秀梅站在那里,感到手脚没有地方放。
邓韬奋忍不住大笑起来。
杨秀梅回过头去,使劲儿瞪了邓韬奋一眼。
邓韬奋他们几个笑得更欢了。
志文走回来,杨秀梅开始用心给他换药,重新包扎上。
“谢谢你,杨护士。”志文说。
“别客气,你要是嫌麻烦,以后我就每天过来给你换,反正,中午我也有时间。”杨秀梅轻声细语地说。
“那就不用了,我手愈合得快,估计再有两天怎么也好了。”志文说。
“看情况再说吧,好吗?”杨秀梅温柔地说,把饭盒打开,递到志文面前:“我妈昨天炖的骨头汤,喝点儿吧,对你的手愈合很有好处。”
邓韬奋他们几个瞪大了眼睛盯盯地瞅着。
志文犹豫了一下,他好像一下就看穿了杨秀梅的用意。
“我吃完饭了。”志文说,开始摆弄机床。
杨秀梅站在那里,有些尴尬。
“多少喝点儿吧,我的一点儿心意。”她说,口气里竟然多少有点儿乞求的味道了。
志文停住了,似乎是很认真地看了看杨秀梅,如果杨秀梅记得不错的话,这是志文第一次认真看她,但这眼神带着一丝研判,一丝忌讳,一丝躲避,一丝戒备,这让杨秀梅的心一下凉了半截儿。
“好吧。”他坐下了,有点儿勉为其难地接过杨秀梅递过来的勺子,象征性地喝了两口。
“挺好。”喝完,他很有分寸,很有礼貌地回了一句。
杨秀梅打开另一个饭盒,递过去:“尝尝这骨头,可香了!”她说。
“不尝了,谢谢你啊,杨护士。”志文再次礼貌地说,话里已经带出了逐客的意思。
“不用客气。”杨秀梅收起了饭盒:“那你忙吧,我明天中午再来给你换。”
“不用了,如果需要换明天我会去卫生院,不麻烦你了,杨护士。”志文说。
“你看你总是这么客气。”杨秀梅说,心里失望到了极点,但她仍然和颜悦色地说:“明天的事儿明天再说,我先走了。”
“好。”志文简短地说,居然一点儿留她再坐会儿的意思都没有。
杨秀梅端着饭盒,走出志文的车间,她的后背嗖嗖地冒着凉气,走出车间大门,她好像都能感到后面那几双嘲讽和讥笑的眼睛,志文虽没有让她下不了台,但明显也是一种礼貌的疏远,这让她心里凉冰冰的。
杨秀梅猜得没错儿,她刚一迈出车间大门,以邓韬奋为首的几个小子就嘻嘻哈哈地走到志文面前。
邓韬奋学着杨秀梅的口气说:“多少喝点儿吧,我的一点儿心意。”他哈哈大笑起来,敲着饭盒冲志文挑挑眉说:“大哥,对你有意思啊……”
志文的面容一下严肃起来,他正色地望着邓韬奋:“别糊说啊,人家杨护士只是比较负责任而已,这种事儿怎么能张嘴就来呢?”
邓韬奋一看志文板着的脸,立刻堆了一脸的笑:“我这不开玩笑吗?”
旁边的小宋瞪了邓韬奋一眼:“就是,再说,那杨护士也不配咱们大哥呀,是吧?”
“什么配不配的?你们几个能不能别在这儿糊言乱语?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啊,有时间多干点儿正经事儿。”志文说着,放下手里的活儿,走了出去。
看着志文走出去,小宋指着邓韬奋:“你那张嘴呀,看不出来,大哥这些日子心情不好?他哪有心思跟咱们开玩笑?”
邓韬奋若有所思地:“可能还想着方云娜呢!”
志文坐在车间外面的花坛边,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又吐了出来,在虚无飘渺的烟雾中,他的神情带着一点儿深思,带着一点儿感伤。
杨秀梅琢磨用这种生硬的方式接近志文,她的希望仍很渺茫,但一时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于是,不管志文怎么看自己,邓韬奋他们几个怎么带着满脸的嘲讽坏笑,她都不在乎了,她豁出去了,她相信,他乔志文就是再铁石心肠,也终有被她感化的一天。她每天都精心准备有利于伤口愈合的饭菜,准时给志文送来,虽然志文起初仍出于一种礼貌,微笑面对,后来便是哼哼哈哈,不冷不热,但她仍然风雨无阻,笑脸相对,尽管有时出了车间的门儿,想起志文的冷淡,眼泪就含在眼圈儿,但她心里一直坚定一个信念,乔志文这座山头终有被她攻下的一天。
看着姑娘每天绞尽脑汁却赢不回志文的一个微笑,杨树森是看在眼里,疼在心头。忍耐了一段时间,见杨秀梅的付出不但没有半点儿回报,反而引发了全厂人背后的讥笑,甚至有人说杨秀梅是一块牛粪插在鲜花上,想得美!听到这些刺激性的话,杨树森勉强压制住心里的怒火,表面仍和颜悦色,但心里这个气呀!暗骂,你乔志文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大学生长得斯文点儿吗?要论家庭背景,你就是普通工人家庭,父母没知识没文化的,能比得上我们家吗?就算杨秀梅长得稍微差一点儿,可她也是大学生,有思想有文化有知识的,怎么就配不上你了?你让她在全厂面前下不了台?那么个大姑娘家,正当青春年华,她怎么受得了这个?杨树森火了,但这火只是默默地在心里发,总不好因为人家不接受杨秀梅就恼羞成怒,那样岂不显得更没身份,更有失体面?
思来想去,杨树森觉得与其这样耗着,不如来个直截了当,反倒干净利落,他索性和杨秀梅的母亲买了几块尚好的毛料,一些糕点和两瓶酒亲自上门去提亲。
一见杨树森夫妇提着东西来了,乔师傅和刘淑珍很是意外,杨秀梅主动追志文的事儿他们早有耳闻,刘淑珍几次试探着问志文,志文都矢口否认,并态度坚决地说他目前不想考虑找对象的事儿。私下里,刘淑珍和乔师傅也对杨秀梅有个权衡,刘淑珍认为杨秀梅虽然模样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