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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她一下护住了自己的衣服,声泪俱下地:“大哥,你看在这十个月大的孩子面儿上,放过我吧!我一个人带着孩子,日子多难哪,大哥,你也是人,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你也有父母,有家人,你就行行好,放过俺们娘俩儿吧,我这辈子当牛做马也记得你,记得你的大恩大德……大哥!”小莲扑通一声,跪在了癞皮馋的脚下,泣不成声……
小宝缩在妈妈怀里,放声大哭。
癞皮馋摇摇晃晃地站在那里,低头望着跪在他面前的小莲,此刻,他已经变成了魔鬼,小莲的乞求不但没有让他产生丝毫怜悯,反而愈发使他亢奋,让他有一种征服的快感,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能让这么漂亮的女人跪倒在脚下,他简直比玉皇大帝都能耐!他眼里闪耀出犹如恶狼一般的绿光,他一言不发地猛地把小莲摁倒在炕上!
小莲死死地抱紧小宝,小宝发出撕心的哭声……
癞皮馋突然从小莲手里夺下小宝,像抓一只小鸡一样把小宝高高举起,凶狠地向地下掷去。
小莲狂叫一声,拼死冲到癞皮馋面前,一把抱住了癞皮馋的大腿,声嘶力竭地哭喊:“大哥!大哥!我答应你,答应你!答应你!”
小莲不断地在地上磕头,磕头,磕头……直到满头流血。
癞皮馋停住了,他把小宝一下扔到了小莲怀里,小莲浑身颤抖地抱过小宝,用沾满血和泪的脸紧紧地贴在小宝脸上,小宝似乎已经哭得背过了气。
癞皮馋冷漠地站在那里,他的醉意已消,他现在只等着小莲兑现她的承诺。
小莲抱着小宝哭得肝肠寸断……
癞皮馋再次抓起小宝,放在了炕上。
癞皮馋伸手解开了小莲的衣服,小莲脸上呈现出一片惨然。
小宝躺在炕上,惊天动地的哭着……
窗外冬雷阵阵,北风呼啸,似痛哭,似悲鸣,似在为这幕人间的的悲剧而哀泣!
小莲笔直地躺在那里,她忽然像是什么也听不见了,什么也看不见了,她只感到眼前一片漆黑,她仿佛被置身于通往天国的暗道之中,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小宝的哭声,没有了恐惧,羞辱,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她笑了,她只想笑,放声大笑,笑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世界,笑呵,真可笑……
又一声巨响传来,小莲仍一动不动地闭着眼睛躺在那里,雷呀,你拼命地打吧,你怎么不长长眼睛,把眼前这个禽兽劈死!她想,怎么不天塌地陷呢?老天爷怎么不下他五百年大雨,把这世界的肮脏、丑恶全部洗刷掉呢?这世界怎么不毁灭呢?这样想着,她又笑了,疯狂地笑了,笑得浑身乱颤,笑得张狂疯癫。
可是,为什么这么安静?癞皮馋为什么还不动手?她睁眼望去,一刹那间,她的目光定住了,癞皮馋不见了,站在她面前的人正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正文 第六章 归家
(六)
站在小莲面前的不是别人,是那让小莲的泪水一下如山洪爆发,如大河决堤,奔涌狂泻而出的乔师傅。
乔师傅手里握着一把铁揪,就像握着一把钢枪,如巨人一样,他凌然霸气地站在那里,而癞皮馋已经倒在了他的脚下!
看来那声巨响正是乔师傅一铁锹下去的结果。
乔师傅望着小莲,嘴角紧紧地抿着,脸绷得紧紧地,他还没有从刚才的盛怒中恢复,他在极力地掩饰着内心巨大的悲伤,他握着铁锹的手开始颤抖,嘴角亦在控制不住地痉挛。
小莲腾地从炕上站起,不顾一切地冲到小宝面前,一把抱起了小宝,将孩子的小脸蛋儿紧紧地贴在脸上。
“小宝儿!小宝儿!妈妈的小宝儿……”小莲披头散发满脸是泪是血颤抖地抚mo、亲吻着小宝儿,声音嘶哑地哭叫着孩子。
乔师傅站在那里,望着这一幕,眼泪夺眶而出。
他把自己身上的羊皮袄披在小莲母子身上,声音颤抖且粗声粗气地说了一句:“回家!”
他转过身,用力擦去脸上的泪痕,带头向外走去。
小莲望着乔师傅那既威严又亲切,既冷峻又慈爱的身影,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滚下……
终于回家了!
终于回家了!!
远远地,小莲就望见了磨料厂宿舍那亮着温暖灯光的二层小楼,望见了那房顶上飘着的袅袅炊烟,她像是离开了很久,其实这不过才几个月的光景,她仿佛一下就闻到了那炖大白菜的清香,仿佛一下就看见了刘淑珍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还有大哥志文那宽厚的微笑……她只感到心里一暖,眼泪又下来了,她像是从地狱又回到了人间,又能看到人间的景象,闻到人间的味道了。
一路上,乔师傅和小莲都沉默着,小莲也没有问乔师傅是怎么找到她的,她觉得张不开嘴。
到了家门口,乔师傅回转身,看了小莲一眼,这一眼,有沉痛,有无奈,有疼惜,有说不尽的复杂情感,他无声地轻叹了一声,伸手抱过了小宝。
乔师傅推开门走了进去。
小莲在门口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打扫了一下衣服上沾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她闭了闭眼睛,鼓起勇气推开了那扇推了二十几年的家门。
刘淑珍正在厨房的炉前捅着火,听见开门声,她扭过脸去,这一看不要紧,她一下子就把手里的炉钩子扔到了地上,她张着嘴,不相信地望着乔师傅手里抱着的孩子和随即走进门的乔小莲。
刘淑珍几步跑到乔师傅跟前儿,顾不得看上小莲一眼,她颤抖着手轻轻掀开了盖在小宝头上的棉被。
由于惊吓和长时间的哭泣,小宝累了,睡着了,小脸儿红扑扑的,可脸上分明还有未干的泪痕,睡梦中仍不时有轻微的抽泣声。
刘淑珍充满复杂情感地看着小宝,她的手颤抖着,轻抚了小宝的脸蛋儿一下,嘴角也在不自禁地哆嗦着,她从乔师傅手里接过小宝,无限怜爱地看着,眼圈儿红了。
“你是怎么……”刘淑珍刚要张嘴问乔师傅,是怎么找到小莲的,乔师傅却问:“小屋的炕烧了吧?”
“烧了。”刘淑珍说。
“赶紧收拾收拾,把被铺上,都累了。”乔师傅说完,没等刘淑珍再问什么,转身进了屋。
刘淑珍这回开始回头仔细打量着小莲,当她看见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小莲已经憔悴不堪、倍受摧残的面容,她似乎一下全明白了。
小莲望着母亲,望着这个她最亲最近的,曾经无数次力劝她回头的人,她的泪啊,就那么止不住地往下流,是自责,是悔恨,更有太多太多无以言表的悲凉啊!
刘淑珍的泪也顺着眼角不断淌下来,虽然她早已预知到了今天,可当小莲抱着那么一个幼小的生命,娘俩儿出现在她面前时,她还是忍不住那心底巨大的悲伤,多可怜的娘俩儿啊,如果没有娘家,就真得落个沦落街头的地步了!
那小小的孩儿,那温热绵软的身体蜷缩在姥姥怀里,睡得是那么沉香,那么安详,安心,他好像也知道了,到家了,这回真到家了。
这样想着,刘淑珍忍不住上前一把搂过小莲,一家三代娘仨儿抱成了一团,刘淑珍和小莲再也忍不住地放声大哭。
哭声引来了志文,他披衣走出来,看见小莲的一刹那,他惊讶地张大了嘴:“小莲!”
刘淑珍松开了小莲,小莲满脸挂泪地叫了一声:“大哥!”
志文满脸欣慰地连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志文走到小宝跟前儿,无限爱怜地看着,又忙不迭地向小屋奔去:“我赶紧把被给你们铺上,早点儿捂着!”
刘淑珍擦擦脸上的泪,望着小莲,哽咽地:“这回回家了,哪儿都不许去了!”
小莲点了点头,喉咙早已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么乔师傅是如何知道小莲在莲花湖的呢?原来乔师傅虽然嘴上不说,但对小莲的牵挂日夜在折磨着他,对于小莲,他和对小娇的感觉毕竟不一样,从小到大,小莲对父母的话都是言听计从,她不像小娇虽然一身反骨,充满狂野和张扬,却凡事心里自有算计,她绝不像表面上看到得那么粗枝大叶,她其实是绝顶聪明的,更何况,她从小就是个招引男人的胚子,她阅人无数,经验丰富,所以,她能和朱大军私奔,自有私奔的道理,因此,乔师傅和刘淑珍对于她的未来还不是十分担心。而小莲则不同,她是柔顺的水,从没有一点儿波澜,她尽管漂亮,却见识不多,没有小娇的经验和狡黠,她就像一张白纸,一杯清水,一弯挂在天上的皎洁的月亮,那么纯洁透亮,不染世俗,二十几年来她的生活都是平静如水的,令乔师傅和刘淑珍没想到是,却恰恰在自己的婚姻大事上,她竟突然奋起反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