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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刚才,二嫂可有想到你骂的也是我?”连清眼底讥讽一掠而过,带着森冷寒意的眼神扫了眼钱氏,轻轻一哼,“我家娘子的话就是我的话,她说你们二房日后不要再登我家的门,那就不要,我家不欢迎你们。”
“三弟,那可是你亲二哥。”钱氏有些急眼,要是让连午知道因为她,而被连清夫妻生恼,甚至和他们二房翻脸,肯定得捶她。
“我可从来没说不是二哥啊。”连清淡淡一笑,嘴角勾起,眼底的讽刺愈发的明显,“二哥是换不了,可二嫂嘛,呵呵。”接下来的话他没说完,钱氏是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一下子大怒,“三弟,你这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娘子累了吧,我扶你进屋去歇着。和个不相甘的人计较,没的失了自己的身份。”扶了伏秋莲进屋,他歉意的看向她,“待得日后,我有了能力,咱们便搬去镇上住。”
这也是连清早就想好的。
只要是他们还住在这,住在这个村子里。
所谓的分家不过就是个幌子。
再分家,难道真的能完全不理这个家?
而且你分了家,日后这个家里的人捅出来的篓子,祸事,你就可以完全摘出去?
那是不可能的。
再说,连老爹一个忤逆的帽子扣下来,连清在很多时侯也只能妥协,不然他就也别考什么举人了,安心待在家里种田下地吧。
可要是让这一家子拖累着,以后他的把柄也会越来越多,所以,对于这一大家子人连清也是比较头疼的。
“别急,慢慢来。这里也挺好的。”
“嗯。”连清扶了伏秋莲坐下,觉得有些无颜以对,都是他的家人,累的娘子这般,他想张嘴保证些什么,可目前这样的情况下,说了还真的不一定有什么作用!
想了想,他伸手握住伏秋莲的手,“娘子,你放心,不管日后如何,咱们夫妻一心,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伏秋莲微微一笑,转了话题,“相公怎的这个时侯回来了?可是有什么东西漏家里了?”
“我,我得去刘里长家借下板车。”
“咦,之前不是有吗?”
“二哥的小麦还没下完,说,说还要用——”事实上,是连午不知道怎的,竟然把车子借给了隔壁村的岳家,连清知道之后气的不成,回到家又看到钱氏所为,哪里还能忍的下?
所以,钱氏这也属于直接撞枪口。
“不是你们说二哥家的小麦都收好了,今个儿下午就是咱们家的了,怎的还要用车子?”看着连清有些不自然的神色,伏秋莲笑着没再问,“那么,刘里长家的车子可在家?能借给咱吗?”
“我,我想把咱家昨个儿割的那块肉拿去一半——”这是要付借资了,连清的脸色很不自然,生怕伏秋莲不同意,“娘,娘子,我不可肉也可以的,我留下那一块,你和孩子留着慢慢用,真的,我都不管吃肉的。”
“好,我让刘妈妈去拿给你。”
啊,这么痛快就答应了?这让还想了满腔话要说的连清顿了下,继尔,他叹口气,“待得这次的麦收结束,我就去镇上再寻个馆去。你马上就要临盆,家里不能没有收入。”
“到时再说吧。”连清八月份就是秋闱,为了那么百十文钱,她还不至于眼皮子这么浅的让连清再出去,可现在也不是好驳他的时侯,便笑着推连清,“刘妈妈来了,你还不快去?”
“姑娘,姑爷这一下子就拿走了大半块肉,不过是为了借一天的牛车,老奴都说了,咱们干嘛不回去找大爷帮忙啊?”若是大爷叫些人手来帮衬着,怕是田里的小麦早收进家了吧?
“妈妈,日后这话可不许再说。我是嫁到连家,可不是咱们伏家招赘,相公日后是要考举人,做大事的,若是为了这些事让他日后生扰,可不值当。”
“是,姑娘。老奴晓得了。”不就是找岳家帮下忙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再说,伏家又不是帮不起。刘妈妈心里很是不以为意,伏秋莲笑着看她一眼,摇摇头没出声。
或者刘妈妈不在意,但连清在意。
她在意。
连清在意,是觉得自尊不容有损。
哪怕帮他的是岳家。
男儿顶天立地,娶妻养家,这是天经地义。
老是让岳家帮忙,在别人眼里他成什么了?
伏秋莲在意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当一个男人依靠别人成了习惯。
他还会有多少冲劲?
甚至,他会不会觉得这是应该的?怕什么呢,反正,他做不好了,有别人帮忙嘛。再说,伏家一次两次能帮,能帮一辈子吗?若是日后突然撒手,连清心里会不会抱怨?
人心易变。她不想到最后,把连清养成这样一个人。所以,适当的帮忙可以,但有时侯,自己必须得让连清一个人去闯,去撞。
哪怕是头破血流。
但这是一个男儿的担当,是责任。
响午的饭是刘妈妈去送的,回来之后她便和伏秋莲说了,马上就要割三房的小麦了,而且,里长家的马车借到了,伏秋莲便是抿唇一笑。
不看在别块肉的份上,也得看在她们夫妻之前救治过毛豆的份上不是?而且,还有那些她时不时让大哥从镇上捎回来的好茶呢。
若是这么些个东西都换不回借一辆牛车。
那么,日后这个里长家她也可以直接就列为拒绝往来户了。
刘妈妈摆好了饭菜,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用着,用罢饭,重新洗了手,伏秋莲从箱子里寻出从镇上扯的上好棉布,翻过来掂过去的看,边看还边比划着,这布,是要先从哪里下剪刀呢?
“姑娘您在那比划什么呢?”刘妈妈洗好碗回来,就看到伏秋莲拎了块棉布就在那里翻来复去的打量,才说了话,猛的脸色一变,扑过去,伸手抢过她手里的剪刀,“我的小姑奶奶,您这是做甚?”
“妈妈,我还要问你呢,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那可是剪刀,小心伤了你。”她不过是想拿着剪刀在棉布上试试,从哪里开始剪才好,看刘妈妈刚才那样,好像她做了什么天大的事。
“我的小祖宗,您还问老奴,老奴还艳情着问您这是做什么呢,好好的您拿什么剪刀啊。”说着话刘妈妈便自责起来,“都怪老奴,之前缝那个小被子时没把剪刀给收起来——”
“停,妈妈,你收剪刀做什么?”
“您这会子有身子,不能用剪刀啊。用了这个,会不吉的。”刘妈妈跺脚,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心头伏秋芝打小没了亲妈,不然,怎么会不知道这些规矩?可又恼自己,平日里什么都想到了,好好的竟把这么一桩给忘了。
站在屋子门口,双手合十,对着天空很是念了一番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之类的话,又朝着地下狠狠的啐了好几口,方一脸忧色的转过头,“姑娘,您日后可不能再这样吓妈妈了,妈妈刚才魂都要被吓没了。”
“……”
半响,她瞅着刘妈妈的脸色,小心的问,“要是动了剪刀,会怎样?”
“孩子会出事的。这可是剪刀啊,可不得了,会惊了娃娃的魂儿——”
“……”伏秋莲觉得很好笑,这孩子出不出生,生男还是生女,能由得了一次剪刀就能做主的?可看着刘妈妈到现在还是一脸后怕的样子,尽管心里不以为意,可她便也点点头,“妈妈您放心吧,日后我记下了。不动就是。”
“我的好姑娘,这才是正理儿。”
伏秋莲抿唇一笑,拉着刘妈妈说起了别的事儿——她可没蠢到和这整个社会来对抗。
下午咪了会觉,不知不觉的便到了傍晚。伏秋莲起身下了床,刘妈妈正在一旁分检着丝线,看到伏秋莲醒过来忙笑着起身,“姑娘醒了?老奴扶您。”
“妈妈若是累便歇歇,不过是些个肚兜之类,还有两个月时间呢,不急的。”伏秋莲笑着看向刘妈妈,“小孩子家家的,也用不着多少的衣裳,长的很快的,咱们慢慢来就好。”
“姑娘您就别操心这些了,您啊,只管着好吃好喝的,然后,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给老奴生个胖乎乎的小主子出来就好。”
“嗯,那就托刘妈妈的吉言了。”
伏秋莲和刘妈妈两人说这些话的时侯,都忘了有一个词叫做一语成箴,她们两个只想着伏秋莲肚子里的孩子要到八月份左右才出生,可却还忘了有一种情况,叫做是——早产。
这会主仆两人都没什么心理准备,一心在屋子里说笑,眼看着外头黑下来,刘妈妈帮着伏秋莲撑好灯,又给她端了碗水,“姑娘有什么吩咐就喊一声,老奴去煮饭。”
“好啊,妈妈你去吧。”
伏秋莲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侯,让她大着个肚子去煮饭?周氏可以,钱氏也能做,或者,换成这个时侯的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