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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的额上突然传来一阵阵剧痛,而一股温热的液体,也在剧痛过后缓缓渗出皮肤……
“太过分了,就没人能治治他们么……”
“就是,哪个丫头愿意自己变成这副模样啊……”
人群中响起一阵心疼的低喃与咒骂,就在此时,急停而下的马儿嘶呜声与一个低沉醇厚的嗓音也自围观人群背后响起——
“喂喂喂,全挤在这儿千嘛?造反哪!”
“小劳,你可来啦!”
“小劳,你怎么回事儿啊,这半天才来!”
一听见那爽朗的男声,群众中有人再忍不住地叫嚷起来。
“还不是被这场雪给折腾的,方才东城李大婶、张大娘、花小丫都把腿给跌断了,我当然得赶着先把她们送去大夫那儿哪!”男子一边回话一边挤过人群,“来,劳驾让让,让我过去!”
听着那醇厚的嗓音及沉稳的脚步声朝向自己而来,女子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下。
“没事了。”走近女子身旁,男子先脱下身上的老旧棉外套披在她瘦弱的身上,然后蹲下身轻轻拉住她的手。“别害怕。”
那个声音很温暖、很诚挚,听在女子耳中格外让人想落泪,但她忍住了,只是轻轻地、不着痕迹地想抽出被他紧握住的手。
因为她的模样很可怕,连手也很可怕,她明白的……
察觉她的反应,男子没有放开手,反而将她捉得更牢。
“没事的。”他轻声安抚道,然后小心地拉她站了起来。
由于跪了太久,她的身子早已僵直、寒冷不堪,尽管只是缓缓站起,她的双腿却颤抖得几乎无法支撑,但令她不敢置信的是,当这名男子发现她的情况后,竟然毫不介意地搂住她的腰,让她将全身的重量倚靠在他身上!
他不怕么?
她这样的身子、这样可怕的模样、这样骇人的病,他真的……不怕么……
“冻坏了吧?”就在女子讶异地抬起头时,她的耳旁传来一声亲切问候。
这男人,真的不怕!
在那双直视着她的清澈眸子里,没有畏惧、没有怜悯、没有伪装,有的只是浓浓的关怀…
…女子的眼眸,再也忍不住地酸涩了。
望着她那双闪动泪光的眸子,男子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柔了,直到他看见一道血痕沿着她的右颊缓缓流下,由她尖尖的下巴旁滴落——
“谁干的?自己站出来!”男子眯起眼,扭头瞪视着“纨绔子弟团”冷声暍问,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张祥福脸上。
“劳怋谦,你……你充什么英雄啊?”被众人用眼神一致“指认”,再望向那张盈满怒气的脸庞,张祥福突然结巴了起来,“真那么爱假正义、充英雄,你……你就把这个又恶心又丑、满身脏病的野女人买回家啊,留她在这里伤大伙儿的眼是你这个捕快该做的事吗?”
“就是,有本事你就带这个丑八怪回家啊!只会用嘴巴说说装好人,算什么男人?”
“对啊,有种就带回家嘛……不过要三百两耶,你有那个本钱吗?我看你根本只是想在大家面前演演戏,等会儿一转身就把人轰出城外去!”
被众人的鄙视目光瞪得有些火大,“纨绔子弟团”的成员一个接一个地出声数落他。
“我自会带她回去,而且还乐意之至!”听到这群执椅子弟伤人至极的话语,劳怋谦剑眉倒竖,下意识地将身旁头低得几乎要贴至胸上的女子搂得更紧。
“好听话谁不会说?”张祥福轻视地冷哼一声,“更何况你拿什么带?你自己都穷得跟鬼一样!”
“就拿这个!”脱下自己手腕上从不离身的家传玉环,劳怋谦拉起女子的手,将玉环塞至她掌中,怒视着“纨绔子弟团”道:“剥皮陈的当铺开价三百二十五两,有谁不信自己问去!”
说完这句话,劳怋谦再不理会那群无聊人士,而是转向女子,取出怀中方巾为她轻轻拭去脸上的血迹后,扶着她缓缓向自己的瘦马走去。
“恩人……”
“我不叫恩人,”听到那微弱、腔调有些古怪的低语声,劳怋谦先将女子抱上马,然后望着她爽朗地笑道,“我叫劳怋谦。”
“恩人……”女子依然低着头,“我奶娘……”
原来她要埋葬的不是亲娘,而是奶娘。她竟然愿意为了奶娘的后事做这样大的牺牲,还不计荣辱地在雪地中长跪,这女子,真是太不容易了……
“放心,我一会儿就替你奶娘找副好棺木,再为她找个好地方落脚。”劳怋谦一脸坚决,“我说到做到。”
在他“说到做到”的承诺声中,女子终于缓缓抬起头,第一次怯生生地、但也仔仔细细地直视这名救她于水火中的男子。
他,年约二十四、五,生得浓眉大眼,长相有着不同于他低沉嗓音的年轻与英挺。
他,脸上有着长年在外奔波的日晒痕迹,身形高大健壮,更有一双仿若可以承载住天下所有悲与苦的结实臂膀,与那海纳百川般的宽阔胸膛……
“恩人……”凝视着那张正直英挺的俊颜,以及那双诚挚温柔的眸子,她眼中的热泪再也忍不住地滚落脸庞。
因为拥有这双诚挚眸子的男人,终于成全了她的想望!
为她那辛勤奔波一生,而如今不得不合上双眼的奶娘,寻找一个平静又安全的歇脚处……
“劳怋谦。”望着女子脸上奔流的泪水,劳怋谦一边为她拭泪,一边故意板起脸孔道,“不许唤我恩人,要不我生气了!”
“谢谢你……”女子的声音彻底哽咽了,“劳……大哥……”
满意地点点头,劳怋谦回身抱起草席上那具盖着白布的遗体,缓缓走向那名女子,“妹子,你别介意,我们天下第一衙虽然只有一匹马,但我保证一定会好好抱着你奶娘,不让她再受任何奔波之苦……对了,不知妹子如何称呼?”
“我叫……”听到这句体贴的话语,女子的目光又蒙陇了,“苑凝心……”
☆ ★ ☆ ★ ☆
夜深之际,静静坐在这间几无长物的屋内,苑凝心觉得自己仿若作了一场好长好长的梦,至今仍分不清是梦是真……
因为今日的一切实在发生得太快、太突然,让她根本来不及反应,便随着那个坚实可靠的背影来到了这个她完全陌生的地方。
那位据称是“天下第一劳碌捕快”的男子,以最快的速度、最利落的动作,以及最简朴却又庄重的方式,完成了安葬她奶娘的工作,而后,在将她安置于这间房内后,便又匆匆地出门,至今未归。
☆ ★ ☆ ★ ☆☆ ★ ☆ ★ ☆
虽然他迟迟未归,但他前脚才走,就有一群女子来到房里对她亲切地微笑,然后告诉她:这里是天下第一衙,在她找到真正的落脚处之前,这里就是她的“家”
她们慰问的慰问、打点的打点、送饭的送饭,在把她彻底安置妥当、确定她没有其它特殊需要后,才一个个含笑离开。
她仿佛走入一个全然未曾想象过的世界。
因为在这群女子之中,竟没有一个人看到她的模样后,眼底露出丝毫的嫌恶心与畏惧!
那种全然发自内心的欢迎与问候,让她这一年多来一直不安的心,终于有了平静下来的时刻。
有多久,没有接受到如此亲切、毫无芥蒂的问候了?
有多久,没有因丑恶的外形而遭人冷眼、受人唾弃了?
她几乎忘了,也确实记不得了。
因为自一年多前的某一日,她浑浑噩噩地睁开眼,望着一个老态龙钟的妇人老泪纵横地称她为“凝心小姐”,自她醒悟自己已然失去过往的所有记忆之时,她就是以现在这样的形象存在着。
奶娘告诉她,她的家族遭奸人所害,唯一逃过毒手的她,必须尽快、尽可能地逃,以避开后续的追杀……
打从随着奶娘在外流浪的那一日起?苑凝心便不断地承受人们轻视、排斥的话语及眼光,但她不在意,因为无论外面有什么风风雨雨,深爱她的奶娘都会为她挡去,直到奶娘再无法陪她走下去的那一刻,她才蓦然领悟到一股彻底的孤单与绝望。
只是,就算再孤单、再绝望,她也绝不会任由忠心护主的奶娘死后还得陪着她露宿街头。
所以纵使必须一次又一次承受如海潮般袭来的羞辱,她都会咬牙忍耐,无论心有多痛,眼眸有多疼涩……
直到遇见了他——劳怋谦。
那一刻,一直笼罩在她心头的浓密乌云终于缓缓散开,而她的眼眸也终于看见些许阳光。
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为何明知他对她的无端侮辱,便不顾一切地将她带回家,为她做的远比他所承诺的多更多……
这会不会只是一场梦?
待天明之后,梦醒之时,她是否又是孤身一人,甚或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