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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言在回信里只说了一句话:“不是每个人都有飞蛾扑火的勇气,所以当你扑过去的时候,你至少应该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叶莘到底选择了深圳。
子言深重的叹息,这一年,是波动变折的一年,她身边的每个人都在变化,都在为前途和感情作抉择。隔了一年的距离,她看着这些至爱亲朋,一个个都将过去的时光彻底抛弃在后头,唯有她,还固守在原来的世界,俯仰看这周遭的瞬息万变。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自从季南琛交了女友,她和他的关系反而恢复了以往的自然亲密。她曾经打趣,什么时候让我见一见嫂子?季南琛淡淡笑说,她和你有点像,都是很固执的小姑娘,叫嫂子要把她叫老了。
她终于释然,想着,终于有人,能够打开他的心扉,替她抚平季南琛的心伤。她是感激的,非常感激。
劳劳谁是怜君者(3)这年的夏天非常炎热,放暑假的时候,子言最终还是选择留校,没有回家。
虞晖则是个每逢放假就必回家的主儿,临行前他认真的告诫子言:“要好好吃饭,不许因为天热就找借口不吃,你已经很瘦,不需要再节食了。”
子言好笑:“明明我比你大,不要在我面前充老大!”
他像女孩子一样黑葡萄似的眼睛忽闪了一下:“等你当了我女朋友,就不许在我面前再说这话了!”
子言怔怔望着他有些憨憨的笑容,有小小的甜蜜爬山虎般绵延开来。她故意忽略这句话,只叮嘱了他一句:“路上小心,别忘了拿行李。”
她的暑假其实过的波澜不惊,除了虞晖每天定点的电话,并没有什么意外。唯一的惊喜,是收到一份没有具名的生日礼物。
《Canon and Gigue in D》,非常唯美的钢琴曲,精美的盒面上,斜放了一张长柬样式的卡片,非常流畅的英文斜体:GOODBYE MY GIRL,HAPPY BIRTHDAY TO YOU。落款的地方;只有稍小的一行英文:I LOVE YOU,EVER,FOREVER。
她在五楼宿舍的窗口,眺望远处的杨浦大桥,遥听连绵不绝的汽笛声,脑海里回响起这首旋律,莫名有些感伤。
除了虞晖,不会再有别人了。清晰的邮政上海杨浦分局邮戳,寄出的日子是她生日当天,再明白不过。
渐渐的,心就沉溺起来,随音乐高低起伏,流连回溯。
在多年以后回忆起,她的唇角仍然会浮起柔软的笑意,这首曲子,成为她最爱的曲目,这份生日礼物,一直被小心珍藏。
另一个惊喜,只能说是惊奇。
段希峰站在她宿舍楼前,双手抱肩,笑得有些坏,黝黑的皮肤上,还泛着阳光照耀过的深浅痕迹,牙齿因此显得分外白。
她的笑容毫不掩饰,顾不得飞跑下楼带来的气喘:“段希峰,你怎么到上海来了?”
他大力拍着她的后背,笑的没心没肺:“退伍了,没事儿可干。趁着你还在上海,溜来玩玩。”
“好。你住哪儿啊,放了行李没有?一会儿带你去城隍庙玩去。”子言兴高采烈。
段希峰笑嘻嘻的样子很随意:“行啊,哪儿都行!”
“对了,你想去看上海博物馆吗?”她忽然想起来。
“我才不像你们大学生,喜欢钻那种地方。”段希峰连连摆手。
子言笑的很狡黠:“我在那里工作哦,可以免费带你进去。”
段希峰一怔,“工作?你就找好工作了?你决定了要留上海?”
“才不是,”子言有些好笑,“是义务的,我是上博的义务讲解员。”
“那多没劲儿啊。”段希峰调侃的笑。
“怎么没劲儿了?我可是费了好大劲儿考进去的。”子言随手敲他一个爆栗,并且奉送一个白眼。
“好好好,我一定去瞻仰一下沈大小姐的风采。”段希峰立刻改口,并且扮出一个极夸张的笑脸。
子言扑哧便乐了。
去城隍庙时,段希峰果然毫不客气,点了一大堆东西,摆得满满一桌,子言作势翻了一下自己的钱包。
“干嘛干嘛?”段希峰皱皱眉。
“我看我带够了钱没有……我怕人家会把我扣在这儿当苦力。”子言故意愁眉苦脸。
“切,谁他妈敢!”段希峰忍不住便笑骂起来。
“嘘!”她吓了一跳,压低了声音,“小声点,你以为在你地盘还是怎么的?”
“没事儿。谁敢欺负你都得先问过我!”段希峰满脸桀骜的神色,看似轻描淡写的回答:“甭管在哪儿!”
“你这人不会开玩笑啊,没劲儿。”子言拿筷子敲一敲面前的小碟子,“快吃快吃,小笼要趁热才好吃。”
结帐的时候她愣住了,回身去找他,他却站在门外笑。
“你什么时候付了帐也不告诉我一声!”她有些气结。
“哪儿能真让你付帐!”他拍一拍她的肩,咧着嘴笑,“丫头,以后要是缺钱花了就告诉我一声,不劳烦你爸妈了,我养的起你!”
她的笑容僵了一僵,勉强回答:“你现在还待业在家,说什么大话!指望你养的人多着呢,你养的过来吗你?”
他的脸色一下就黑了,转身就走,子言拉了两次都没拉住。
下午去锦江乐园的计划自然就泡了汤。
段希峰这个人的脾气就是这样,真生了气,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子言一路看他的脸色,小心翼翼问他什么都不答应,最后自己终于觉得没趣,索性也闭了嘴,扭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哎,你怎么不说话了?”段希峰用肩膀蹭蹭她。
她不理,一声不吭。
他的脸凑过来,眼睛瞪得很大,认真看着她。
子言终于忍不住,动了一下:“你干嘛?”
“现在去那个什么乐园还来得及吗?”他一本正经的问。
“来不及了!”她没好气的回答。
他的脸立刻又垮下来,垂头丧气。
“好了好了,明天去吧。”看他这副样子,子言有点忍笑,终于松口,“现在去博物馆吧。”
段希峰在上海只待了三天,走的时候赞叹了一句:“丫头的接待工作做的很不错,下回再接再厉!”
子言站在站台上,哭笑不得。
第二天晚上,意外接到母亲电话。
母亲极其委婉的说,“托小段带回来的东西收到了,只是,你不要告诉我,你留上海不归就是为了陪他。不是说这小伙子人怎么样,只是妈妈在你读中学时就说过了,他不适合你,你们绝对不是一类人!”
子言顿感头皮发麻,连声解释,好不容易才把母亲敷衍过去。
大学生涯的最后一个暑假,就这样滑过去,水一样的时光,握也握不住。
开学前一天傍晚,虞晖站在她面前,满脸兴奋的笑容,不转眼珠的殷殷望向她。
想起《Canon and Gigue in D》,心里一软,面前这个男生,孩子气的神情,满心满目凝望着她的表情,总叫她想起某些丧失很久的纯真与悸动。她不忍心打破这样美好的幻境,如同珍惜自己丢失很久的过往。
“你猜我给你带什么来了?”虞晖一只手一直藏在身后,子言扭了头去看,他却一直不让。
“跟我来。”他的另一只手伸过来,用期待的眼神看她一眼。
不由自主便将手放在他手心,旋即被他握紧。
他带她去的地方是实验楼后的一个小园子,那里有不少的石桌和石椅,周围是茂盛的树木,遮住了一天的暑气。
东西一摆出来,子言的眼睛果然就开始发亮,是家乡的米粉。凉拌好的米粉白白细细,腌酱鲜红夺目,酱油、香油、作料、豆丝和花生豆一应俱全。
“我叫我妈做的,怕坏了,在火车上一直用冰矿泉水冰着。刚才又从你们小食堂师傅那里借了点调料,尝尝看好不好吃?”他小心的摆放好碗堞,低头的样子很认真。
“干嘛千里迢迢带这个,你傻呀?”子言心里感动,嘴里却嗔怪他。
“估摸你一学期没回去了,一定想吃了。你有一回跟我提起过的,你忘了?——我可没忘。”虞晖抬起头,眼睛里有闪动的光。
“虞晖,”她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微笑,“除了花生,我一定把这些全吃光。”
这个傍晚,余晖斜照,晚霞满天,一切美好的就像童话。
萤在荒芜月在天(1)大四上学期的专业课程已经骤减,临近放寒假的时候,班里更是人心浮动,多数同学都在忙于参加各色招聘会,也有静下心来预备考研考托福的。
薛静安兴奋的跑进来告诉沈子言,“子言,大新闻!”
她头也没抬,“又是什么八卦了?”
“这回真不是八卦。”薛静安睁得滚圆的眼睛真的很像小燕子,睫毛扑扇扑扇,“米依依,不等毕业就要嫁到日本去了!”
子言果然诧异的抬起了头:“真的?”
“这还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