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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临别赠语了吧。她将头深深埋进他的衣领里,细如蚊蝇般答应一声,“嗯。
你以后,真的不回来了吗?”
“大概吧。”他淡淡地回答,“我爸调动工作,我们家年后就要搬去省城了。”
强抑住撕裂般的疼痛,她仰着脸努力微笑,“哦,那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了。”
他的身体一僵,好像全身都紧绷了起来,箍着她身体的手臂越发用力,她已经开始有些气喘,却一声也不吭。
“也许不会再见了!”他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很平静。
泪水轰然狼狈地滚落下来。她很努力地想要保持住那个笑容,那表情一定很滑稽,“那…….我可以后….,后悔吗?”
她是真的开始后悔,这悔意已经完全压过了所有的理智与现实,汹涌得令她呼吸都已经困难,哪怕已经没有什么希望,她还是想在灭顶的前一刻伸手去挽回他,如同挽回自己即将沉溺无底深渊的命运。
倚靠着的这个胸膛,有不易察觉的震动,然而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为什么?”
扛不住了,是真的扛不住。她以为自己能承受得住没有他的世界,她曾经独自一人在寂寞与荒凉里徘徊了十年。她以为,她仍然能像以往一样,凭孤勇与坚韧支撑下去,淡淡一笑,然后各自天涯。
不行,这一回完完全全不行。
一颗心已经悬在崩溃的边缘,有如达摩克利斯之剑般危殆的绝望,彻底将她笼罩,想号啕,想捶打,想无所顾忌地宣泄那种无法言语的恐慌与惊惧,但无计可施,犹如被整个世界遗弃,她又只能蜷缩成一个无助的孩子!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带给她的,彻底翻转她的人生,他只用了三天。
这三天里,他教会了她如何去爱。原来爱是这样的,欢愉甜美,黯然销魂,就连小小的别扭,都可以搅得人心肝不宁,更遑论分崩离析。
这三天流水般细碎,繁密,他的一颦一笑,一动一静都在不知不觉间滋润进了心底,哪怕完全不知道结局会是什么,最终会去向何方!不在乎不顾忌不计较,原来这就是爱。
她的喉口被什么堵住了,一开口已经非常沙哑,“我……错了。”
“你错在哪儿了?”明明看见她已经满脸眼泪,他却只是不动声色地望着她。
方才涌上来的勇气与希冀全部轰然倒下,又如潮汛般退去,他的神色瞬间刺痛了她,更多的眼泪涌了出来,原来真是她错了!错得这么离谱,错得无可收拾,她只是做了一场绮梦,竟然还奢望能够一头栽进去永不醒来。
除了摇头,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久久凝望着她,直到她冷得颤栗了一下,才恍然回神般叹气,“……雪下大了,我送你回家吧。”
在这寂静寒冷的夜里,隔着盈盈泪光,看得清他的脸,彼此呼吸可闻。沈子言以后每当回忆起这一刻,总觉得自己的青春被完全定格在了那个瞬间,无数时光交迭着飞掠而过,总有些什么东西被无情地遗弃在身后了。
“不用了,谢谢……你。”离开那个尚有余温的怀抱,她胡乱擦了擦眼泪,转过身去。眼前是一片茫茫的黑暗,雪越下越大,落在面颊,冰凉湿润。
“沈子言,”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臂,力道之大,像要掐断她的腕骨,“上车!”
“不要!”几乎尖叫起来。她不要,不要上车,不要再面对他,已经极度脆弱,下一刻就会软瘫下去。
“你还在生病!别这么任性。”他的声音里含了隐隐的薄怒,几乎是连拖带抱将她拽了回来。
车门被猛力拉开,收不住势,两个人几乎一起倒进后座里。
她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倔强地看着他。
他就虚虚地撑着手臂悬在她身体上方,车门一锁,后座的空间顿时显得狭窄紧迫,却意外地温暖了许多。黑暗中他的喘息没有平复,呼吸声清晰可闻,似乎还在生气。
“你刚才答应过我要照顾好自己,这么快就忘了?”
“我忘了!”硬邦邦地回他。
“你再说一次!”他逼近她,眼睛里闪动着灼热的光。
“我忘……”来不及说完,眼前已经一黑,像骤然坠入迷蒙的梦,浑噩而不真实。
他的嘴唇终于毫无章法地压了下来,带着急切与惩罚的力道,一寻到她的嘴唇便啮咬下去,用了十分的狠绝,重重地吻在她唇上。她的后脑勺被深深抵在柔软的座垫里'淡淡的皮革味呛得人头脑昏乱。她笨拙地反抗,推拒着他,手腕却被他扭得生疼,一丝也动弹不得。
如果这是梦,那么这梦太痛苦。
黑暗混沌里,只听得见彼此急促的喘息,他稍稍停下来,放松对她的钳制,并不迟疑一秒,再次俯身深深吻下来。
手脚早已得到自由,却依旧瘫软无力,这耳鬓厮磨的缠绵亲吻瓦解了她所有的意志力,连灵魂都已要出窍,只一味心甘情愿地沉沦下去。唇齿间弥漫了熟悉的味道,他的味道,烙印在她的舌尖,烙印在每~处。
头发松松地散开来,衣领也随之如是。他的吻,顺着颈部一路延伸下来,不经意间触到了那个尚未痊愈的创口。
她承受不住地轻轻呻吟了一声,他忽然便一僵,停了下来,身体似乎在微微颤抖,手心的热度滚烫,沉重的气息就在颈边,教人一阵酥凉一阵麻。
他的嘴唇一离开,这样空虚,这样酸楚,宛如新生婴儿般柔弱,她几不可闻地啜泣了一声,便伸出手臂,紧紧环绕住他的颈项。
“还痛是吗?”他将声音放得不能再低,温柔得不能再温柔。
“……哦,不痛。”
“对不起,刚才我….,,“林尧。”她忽然叫他名字。
“嗯?”他灼热的唇近在咫尺。
“这里,你再咬一次好不好?”她指着自己的颈部,望着他。
他浑身一震,深吸一口气,俯身将她抱起,揽在怀里。他的嘴唇贴着她的耳廓,绵密的亲吻一直蔓延到那个伤口附近,在已经结了疤的肌肤上缓缓地轻触,轻柔而小心。
“叫我名字。”他唇间呼出的气息温暖而潮湿。
“……尧。”
脖颈处有些酥酥麻麻,她的唇舌因此一颤,“林”字几乎没有发出声音来。
“再叫一遍。”他的声音似乎有点轻颤。
她咬住唇不说话。
“小西?”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恳求。
“林尧!”闭上眼睛,终于艰难地说出口,仿佛所有的大悲大恸大喜大伤全都在这个名字里面尽情释放。这无比璀璨的黑夜,无比华丽的梦境,胜过方才夜空的姹紫嫣红,万千流光。
他紧紧环抱住她。车窗外开始飞舞起大片的雪花。.玻璃上水汽弥漫,映得车内的人影模糊而虚幻,连他的话语也开始荡漾得不真实起来。
〃明天一早我就要走了,忘了吧,小西,忘了这切。你只要记得,我不爱你,不爱你!所以,不值得你痛苦和回忆!你明白了吗?”
明明是狠心决绝的,他的嘴角却带着一丝忍痛般的笑意。这句话一出口,四下里顿时静得听不见一点声音,就连雪花簌簌拍打在车窗上的沙沙声也刹时消失。
心肝脾肺肾之间,只有那句话在来回激荡,真实得震耳欲聋。
恍如被深黑夜幕里划破长空的一道电光劈中,她僵在他怀里,连手指微曲、掌心摊开的姿势都没有改变。一场绮梦过后,仍旧两手空空,原来还是什么都握不住。
“我不爱你,不爱你!”
他是这样自尊的人,在这三天里付出的情感一旦耗尽,就再也不会回头。当从此再不能相见,当现实如此残忍沉重,当多年的守候与执著变作无望,除了决绝地离开,没有第二条路能走。
再爱也只能不爱。
遗忘彼此才是最慈悲的祝福。
她一滴泪也没有掉,半晌之后,任凭指尖向手心狠绝地掐进去,深深地掐进去。
汽车终于发动,车轮飞速碾过路面,漆黑如墨的夜色里,四周静寂无人。车灯射出的两束光柱里,有纷乱的雪花成团地飞旋着,姿态轻盈而凄离。
回家后,子言冼了一个热水澡,将自己的皮肤浸泡到发白。热气氤氲中,她想笑一笑,眼泪却磅礴汹涌而出,与热水混合在了一起。
也许是极度疲倦的缘故,她睡得很沉。
她的感冒却不见好转,第二天仍然四肢无力,太阳穴一直隐隐跳动,头疼不已,继而是咳嗽。她不吃药,也没有去医院。
宁愿就这样拖着。甚而在刚开始咳嗽的时候,心底还悄然地滑过一丝欣慰,喜欢自己轻轻咳嗽着的声音,仿佛和谁有点相似。
那天上午她站在窗口,看了天空很久很久。昨晚下那样大的雪,一早竟然能够豁然放晴,万里无云,雪后的太阳直压下来,晒在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