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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后,我已经动辄昏迷不醒。在昏迷的时刻,记忆并没有复苏。清醒的时候,多数是头痛欲裂的感觉伴随。
我终于有勇气翻开童义信留给我的那本日记。
前面记录了一些生活的小事,里面满满的都是我的事情,只是没有时间也没有名字,只有一些特定的事情可以猜出那是在写我。
渐渐的我明白,原来他一直在保护我,他是预防万一,假若这本日子不幸落入他人手中,没有时间没有主人公的这种记录奇。com书,别人也完全看不明白。
他在保护我,因为随着他帮我调查那些离奇怪事的深入,他不得不采取这种措施。
他在我身上用尽了心思,却最终一无所得。遇到我时,我正在人生的道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跋涉,我越来越疲惫,始终无法给予他任何的安慰。
起初我带着轻松回忆的心态在看,以为里面一定记录的都是他对我的情感诉说,然而我错了。内容令我惊慌失措。
……
晚上,下了很大的雪,这是在异地。安抚她睡下,我听到隔壁屋子有人唱歌,声音很小,很稚气,歌词诡异莫名,但是我可以准确的判断,是她的声音。
开了门,她正惊慌失措,显然她产生了错觉。她说她见到灵魂。
……
戒指早就买好了,一直没有勇气给她,她那边接二连三的出现状况,我也不能在这样乱的情况下还表述爱意。她越来越恐慌了,困扰她的究竟是什么?
……
她就象一头小兽堕入了一个陷阱,一个阴谋,一个圈套,无力自拔,又没有一点援救与帮助,没有人帮助她,没有人能让她停下。
她本可以自救却并不自知。一切我还不敢确定。
看起来,她是那么柔弱凄迷。
……
楼上在装修,不知道声音从何而来,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困扰她的并不全是幻觉,是有人常跟踪她,让她惊吓,但却不是她所想的那样,让她害怕的影子,不是鬼,不是魂,是人。
……
案子有了新进展,自杀案变谋杀案。死者不是左撇子,可他死亡的时候却是左手执刀,显然是杀人后制造了自杀的假象,我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她,真的希望,与她无关。
可死者临死前的住所,我曾经清楚告知过她。
……
又有人死亡,这人曾为人师表。换一种身份,变一个名字,即使苍老孤独,即使夜里内疚的偷着哭,却是想改变一种人生继续活着。是谁让他完全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即使连伪装也无法继续,或者说是伪装已毫无意义?
也是她吗?她曾经给他怎样的威胁和恐吓?
……
今天,孩子跟我说:“妈妈每天晚上跟我说话,半夜把我叫醒,说她小时候的故事。”我问她具体说了什么,她说“所有。很多很多。”。孩子嘱咐我,谁也不要告诉,不然妈妈会死掉。
我才知道,为什么孩子总是知道那么多事情,难道她说过的做过的都遗忘了吗?
……
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她内心还是这样恨,其实一点也没有忘怀。她没有放过他,自由的进入从前的房子,几乎不费吹灰之力,那是她最熟悉的结构,那曾是她最爱的家。
……
今天,带她去检查了。我渐渐知道了真相,每个人不见得都了解自己,即使了解也不见得都承认,即使承认也不见得都知道,她就是什么也不知道,还傻里傻气的寻求真相。
如果她知道真相,能否承受住这份痛苦呢?如今证据不足够,我该怎么办呢?
……
时间从来不曾带走她埋藏至深的仇恨,埋的那样深,连她自己都看不到了,两个她,两种人生。不能再继续伤害下去了,我必须要阻止事态恶化,虽然还不能算是证据确凿,但也必须让她知道真相。
……
她终是放过了那个朋友,是因为她朋友也是受害者。
第一百二十二章 怵目惊心(2)
一页一页的看下去,一边翻阅一边心惊,看到关键地方,从指尖冷到心里去。从最后一句,我推断出同为受害者的朋友就是燕飞,文字中另外那个满篇的她,便是我了。
原来,原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我做的,记忆恢复的时候丧失理智,做过之后又因强烈刺激而失忆,一次又一次,从没有失手。除了顾美希和童义信之外,那些意外和死亡都与我有关。
原来杀人不见得是要用枪的,甚至是不用主观意识的。
我看到了不容辩解的事实,迅速掩卷,试图逃避,已经来不及,答案的代价,竟然是用很多生命来换取。
我甚至不敢想象,是不是这些日子里,我已经进化至不需要动用丝毫的内疚恻隐之心就可以轻松的把一个人的生命结束的境地,这一切幻化成与生俱来的本能。
一直以为只有贝贝死了,事情才可以不再恶性循环下去,谁知道,只有我的死亡,一切才会结束。
在重复、遗忘、混乱、幻象之中,我渐渐知道,那一直紧紧抓住我的是什么。是不自觉泛起的龌龊感受,是飘荡无依几乎要发狂的不安全感,是失去亲情失去爱情后的揪心疼痛,是遭背叛和遗弃的孤独无助,化为无法遏制的恨意,循环往复,不能停歇……
跳过许多的空白,在日记的最后一页,他写道:“无论怎样,我是从心里愿意包容与接纳,接纳关于她的一切:骄傲和创伤,罪恶与救赎……我明天就把真相告诉她,一切让她自己选择。”
这是他临死前写给自己的最后一句话,原来他要告诉我的重要的事情就是真相。
一个个都是为我所杀,即使不是我亲自动手,也许我事前威胁过他们,而我现在却并不知道,也无法知道,我甚至无法明确推断我用何手段将事情做的那样天衣无缝,滴水不漏。
因为我确实不记得,并且从内心并不希望他们的毁灭。
我自以为都可以原谅,都可以忘记,我宽容了所有的错误和犯错的人,而实际那只是一种虚假的姿势,做的久了,连我也相信那是真的了。
我已经好久都不记得要恨谁,也不去想过去的那些事,我以为我都忘了,原来它们一直都在,躲在没有愈合的伤痕暗血里偷偷的孕育滋生,渐渐的繁殖膨胀。
这个真相实在荒谬,让我的疼痛也达到了极限。有时候觉得有人拿巨大的斧子一下一下砍我的脑壳,没人的时候,我会痛到啃咬自己的手臂,以此来人为的转移头上的切割焚烧感,如果贝贝一旦跟我在一起,我便用最大的意志力忍着。
记忆里仅存的往事一幕一幕浮现在眼前,刹那间我全部明白了。贝贝的第一个主治医生身体着火,是我点燃的,他本子上的字,是我的笔迹,贝贝知晓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在事发之后告知她的。
我说了,我做了,然而全部都忘了。当事实从贝贝嘴里再次出现的时候,我却真真实实的惊讶和慌乱。
此后的一分一秒,我开始陷入软弱和彷徨。我该说出来还是该沉默?在这里死去还是离开?自然逝去还是自我终结?认罪还是不认罪?接受上帝的惩罚还是接受现实的审判?
反反复复,炼狱般的挣扎。
只是,想起贝贝的眼睛,想到童义信,回想这断断续续的一生,我最终决定,在所剩不多的日子里,我要毁掉日记,隐藏这个秘密,誰还能相信真理,我自欺欺人的说,生命是一场骗局。
我终究难逃一死,请求你们让我自私的保留这点真相,我保持缄默,是不想让贝贝在真相面前大受其害,抑郁一生。我对她所有的期望,只是希望她有正常的人生,哪怕愚笨一些,丑陋一些,幼稚一些,正常才是幸福的。
我走以后,她还要继续活着。我怎么能让贝贝张开渴望真善美的眼睛,却惊恐的看到成人世界的暴力,仇恨,疯狂和死亡,我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我不能让这些真相再定格在贝贝的心灵底版上,这会变成永远不能愈合的创伤。
何况,无论顺其自然还是自杀,结局都一样,无非相差无几的迟与早问题。
昏昏沉沉之际,我会跟碧月说很多过去的事情,如今已经分不清是我臆想出来的还是确实存在的。
“……从小,燕飞就一直保护我,在我与母亲的误会没有消除之前,我曾将她视为我最信赖的人,当我最信赖的人都背叛我的时候,我的身体就被抽空了,最后我连自己都无法信任……”
碧月将我抱住,说:“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回忆这些,也不是愉快的事,可我无法停止去想,不得不想,因为太多的事情我无法想得明白,病榻上我总是喋喋不休地谈着这些儿时的斑斑痕痕。
碧月安静的听完,问我:“你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