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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舒拉开车门就钻了上去。
车门刚一关上,车便缓缓启动了。
“楚老板,你好!”后座上的人伸出了手,说:“先锋客运的欧阳锋。”
楚天舒握着了他的手:“你好,欧阳老板。”
十五分钟后,凌云志车来到南岭县的城郊结合部,又拐进了一条乡村公路,穿过了一片竹林,进入了一个村落,开进了一处农家小院。
“楚老板,请吧。”欧阳锋打了个招呼,推开他那一侧的车门下了车。
楚天舒刚一下车,凌云志就停进了一个车位,他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才发现车子已经换成了另外一副车牌。
先锋客运就是玩车的,这种自动换牌的招数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
欧阳锋依然没有说话,伸手示意之后在前面带路,领着楚天舒走进了屋内。
房间里摆着一张不大的圆桌,靠墙站着一名年轻男子。
欧阳锋拍了拍手,说:“上茶。”
年轻男子离去之后,欧阳锋说:“楚老板,请坐。这是我家的祖屋,条件简陋但还算清静,还望楚老板不要介意啊。”
楚天舒淡淡一笑,说:“欧阳老板,你考虑得很周到。”
“我自出道以来一直不敢忘记师傅教诲的一句话,凡事须谨慎,小心无大错。”欧阳锋缓缓地坐下来,面无表情地说:“楚老板肯见我,也是把我当朋友,我这也是不想给楚老板惹麻烦。”
这时,年轻男子端着托盘,送上了一壶香茗和两个茶杯。
欧阳锋再次挥手,说:“没事了,去吧。”
年轻男子悄然退出。
欧阳锋一边为楚天舒斟茶,一边说:“听说楚老板酒量了得,我这把老骨头陪不起,只能请楚老板喝茶了。”
“喝茶对身体有好处。”楚天舒双手捧住茶杯,说:“再说了,我一来就宣布了要杀住整酒的歪风,自该以身作则才对。”
“好。”欧阳锋端起茶杯,吹去了浮在面上的茶叶,浅浅地喝了一口,轻轻放下,才说:“楚老板,我这人不喜欢饶圈子,你初来乍到,可能对南岭县运输市场的情况不太清楚,我先来介绍一下。”
欧阳锋介绍的过往史与杨富贵跟楚天舒说的差不太多,但说得更直白,更具体。
先锋客运是南岭县客货运输市场的开山鼻祖,改革开放初期,欧阳锋从人力车和棒棒队起步,经历了千辛万苦,逐步发展壮大,一统江湖,独霸一方。
听欧阳锋好汉大谈当年勇的时候,楚天舒这才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欧阳锋。
欧阳锋大概五十多岁,属于那种观察力敏锐、思维敏捷的精干老人。虽然不是鹤发童颜,但面色红润,精神瞿烁,身子骨相当的硬朗,一看就是那种经历过风雨沧桑的老江湖。
说到当年清理杂牌军的成功,欧阳锋没有神采飞扬。同样,他在说到先锋客运败走麦城的时候,也没有黯然失色。
前些年,付大木在南岭官场异军突起,大权在握的同时,也打破了南岭县运输市场一家独大的格局。
周伯通依靠付家兄弟的扶持,成立了大通公司,一举杀入南岭县的运输市场。
欧阳锋与之抗衡,纷争不断,在屡遭暗算之后,不得不求助于老书记的介入,这才与大通公司达成了井水不犯河水的君子协议,先锋客运忍痛让出了全县的货运业务,专门从事客运业务,自此相安无事。
就在茅兴东按照楚天舒的指示组织宣传大通公司捐资修桥修路的第二天,周伯通找到先锋客运公司的客运站,向欧阳锋大倒苦水,说县里开始严格治理超载,整顿矿山开采,货运业务不仅大幅萎缩,也毫无油水可言,提出要在客运市场分一杯羹。
欧阳锋据理力争,要求周伯通遵守当年达成的君子协议。
周伯通嘲笑道,这都什么年代了,市场经济,相互竞争,适者生存,哪里还能搞垄断经营?
欧阳锋当即提出也要进入货运市场。
周伯通从包里拿出捐款的收据,拍在欧阳锋的办公桌上,蛮横无理地说,没问题啊,三十万修桥修路的捐款一家一半分摊,请先锋客运先向大通公司支付十五万再说。
欧阳锋严词拒绝了周伯通的无理要求。
周伯通丢下了一句“欧阳兄,那兄弟我就对不住了”,然后扬长而去。
当天晚上就发生了客运司机猥亵抢劫女乘客事件。
第二天,乘客家属大闹县委县政府,付大木作出决定,在案件没有查清之前,先锋公司停业整顿。
大通公司早有准备,趁势放出喷涂有大通公司标志的面包车,正式进入了客运业务市场。
周伯通再次找上门来,阴阳怪气地挑衅道,县里有指示,案件没有查清之前,先锋客运的车辆不能上路运营,老兄,这么耗下去,不知道你和你的弟兄们能坚持多久啊。
欧阳锋冷冷地回答说,老弟,为人没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如果逼得实在是无路可走,大不了来一个鱼死网破。
周伯通咧着嘴,连嘲讽带威胁道,老兄,现在是法制社会,过去打码头的那一套行不通了。再说了,你手底下的弟兄们跟了你多年,大多有家有口,不像我那帮小兔崽子,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真要是大家都红了眼,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面对周伯通赤果果的威胁,欧阳锋不甘示弱,反唇相讥道,老弟啊,我这把老骨头还够硬朗,我想,你老弟恐怕不愿意跟我这半截身子已经入土的老家伙一起上路吧。
周伯通笑道,老兄,你这是何苦来呢?你这把年纪,也该享享清福了。你看这样行不行,与其坐吃山空,不如把先锋客运转让给我,大家都不伤和气,以后自自在在地过安稳日子,你看怎么样?
欧阳锋沉吟了片刻,指了指客运站的调度中心楼和院子里停车场上的一大批车辆,说,这楼,这车,这个院子,少说也值几百万,我怕老弟没这么大的胃口啊。
周伯通冷冷一笑,说,老兄,做生意你是前辈,总该明白一个道理,用得上的东西价值千金,用不着的东西就一文不值了。如果先锋客运关门大吉了,这调运中心和车辆就形同废物,也就是这块地还值个几十万吧。
明明是几百万,周伯通上下嘴唇一碰,一下子只剩下了几十万,这几乎就是趁火打劫,欧阳锋怎么能接受,他愤怒地说,老弟,我老毒物再穷,也不缺你这几十万。
周伯通冷笑道,欧阳兄,你可想好了,耗时间长了,恐怕连几十万都不值了。说完,再次扬长而去。
紧接着,县城里又连续发生了几起客运司机猥亵和抢劫女乘客事件,民间的怨声载道都指向了先锋客运,而公安局又迟迟破不了案,欧阳锋想静待风声过后再重新营业的希望变得遥遥无期了。
先锋客运的司机们只能靠跑车养家糊口,见一时半会儿不能恢复经营,哪里还忍得住,只好想方设法自寻出路。
有点骨气,胆子大一点的司机偷偷开起了黑车,却遭遇了大通公司人员的匿名举报和交管部门的钓鱼执法,罚款扣车,苦不堪言还有苦难言。
胆子小一点的,就直接从先锋客运退出,连人带车一起加入了大通公司的客运队伍,受尽了周二魁等人的羞辱还得忍气吞声。
先锋客运已经岌岌可危了。
说到这里,欧阳锋停了下来,看着楚天舒。
第899章 这等好事
楚天舒为了摸清欧阳锋的心思,表态说:“首先,大通公司要进入客运市场,或者要收购先锋客运,都属于正常的经营业务,于理于法政府都不能粗暴干预;当然,如果其中有涉黑涉暴行为,那就另当别论。”
欧阳锋倒是不糊涂,说:“市场的发展的确是这个理儿。不过,楚老板想过没有,南岭县为什么一直乱象丛生,总是不得安宁?”
楚天舒没有接话,欧阳锋却越说越激动了。
欧阳锋自顾自地说:“南岭县每换一任一把手,周伯通就要动一次打破旧有格局来分一杯羹的歪心思,说起来都是各行各业不能搞垄断经营,这种冠冕堂皇的说辞,无非是他们趁火打劫野蛮掠夺的借口。”
楚天舒说:“欧阳老板,你别激动,我个人以为,市场有竞争才能让经济之水流动起来,活水才能养活鱼嘛。”
“南岭县是山区,我不懂什么养鱼不养鱼的。”欧阳锋丝毫没有客气,直接打断了他的比喻,有模有样地背起古文来:“《后汉书》中说道,‘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与恶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先锋客运公司也只想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