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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此坦诚,薛苑反而没有了语言。她抚着额头,自嘲地笑了:“你这个时候出现在我面前,总不是为了帮我改画的吧。世界上还不会有那么巧的事情。”
“的确不是。”
李又维嘴角闪出一个笑,大步流星朝她走过去,他手长腿长,走起来衣角带风;薛苑觉得不妙,连连后退数步,可这见乱七八糟的教室,她连续两次被凳子腿绊到,最后干脆转身就跑,可到底迟了一步,在门口被他抓住了手腕,然后手臂从后缠了过来,顺势揽住了她。
刚刚的那和熙气氛荡然无存,两人回到了第一次相见时。薛苑觉得身体僵的不是自己的。
他说:“别动。我不会干什么。”
仿佛是为了证明这句话是可靠的,他真的放开了手,并且后退了半步。
薛苑转过身子,刚想破口大骂,却被他接下来的动作惊呆了。他身体没有靠近,只是手指顺着她的脸部轮廓轻轻慢慢的画勾了个圈,露出极其满意的笑容,“我喜欢你五官和容貌。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模特。”
第八章上
“不行。”
薛苑的拒绝脱口而出,和他的话几乎同步。
“回答得到真快。”
李又维短暂的皱一下眉,又笑了:“我不会让你脱衣服作人体模特,我不至于做这种事情。”
“这跟脱不脱衣服没关系,就是不行,”薛苑退后一步,狠狠的揉了揉脸,要把他手指的温度从脸上完全抹去,“我不喜欢被画。”
李又维沉思片刻,换上了然的神色:“看你反应这么大,你之前有被人画过并且遇到过不愉快的事情?”
现在终于看清他缠着自己的目的,知道了原因,薛苑觉得异常轻松:“没有。但我再说一次,我不喜欢被画。非常非常不喜欢。”
李又维的那末笑意消失殆尽,厉声道:“不,除了你就不行。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知道你是我的模特。”
他顽固的坚持让薛苑片刻失语。她知道画家对模特儿的偏执会出现怎么样的情况,于是好心好意的解释:“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适合作模特。你肯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李先生,何况你是我的老板,请你去找别人吧。”
李又维忽然诡异的笑了,语气一顿后再一改:“薛苑,你不想找到那幅画了?”空荡荡的教室里,这句话仿佛有了回音。
这么热的天气,薛苑竟然一个哆嗦。寒意就从脚底一缕一缕的升上来,明明是炎夏,某种叫“不寒而栗”的感觉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李又维说话时嘴角带着从容的笑意,眼里的光在这么昏暗的教室都历历可见。薛苑最怕他那种笑,志在必得,只需要看一眼,就觉得没了底气。
“如果我没算错,你这么些年一直在找那幅画,是吗,”李又维笑意丝毫不改,语气轻松随意得好像在说地球另一边的天气,“这几天我可好好打听了你一下你。你当年可是外交学院的法语系的高才生,成绩非常优秀,前途灿烂似锦,据说你本来是可以进外交部的,老师们现在谈起你还是觉得惋惜呢。”
薛苑隐约猜测到他说话的用语,也知道他打听了不少关于自己的消息,她告诉自己不要露怯,直视他,面无表情等他说下去。
“你母亲是军人,八十年代中期吧,在战场上牺牲了,被授予了烈士的称号,那时候你还很小;你父亲是汧镇工艺美术厂的工人,一手把你拉扯大。大三的时候你父亲因车祸去世,你在那之后,不管不顾的退了学,改考了美术学院。这其中的原因和理由,就是因为那幅画——母亲的那副肖像画——”
他说这话音调非常稳,隐隐流露出感慨的痕迹。意料之中地看着薛苑的脸越来越苍白,竟然有了几分不忍。
“更何况,这幅画是你父亲为你母亲画的。”
这话本是猜测居多,可她的颤抖着的沉默已经完全印证了他的观点。李又维停了停,接着说下去:“你知道每年在市场上交易的绘画作品有多少件吗?你一辈子都看不完。在这样画海里找到一幅二十年前的画,谈何容易!凭你的力量,刚毕业的大学生,初出茅庐,无钱无势,你觉得什么时候才能可以找到那幅画?你这大学四年想必也用了些办法,但光是见李天明你都用了足足四年,结果还竹篮打水一场空。再找这么下去,你得花多少间?你还有多少时间经得起消耗?”
理智告诉她不应该中计,但是他的每个字都灌入了耳朵,一字一句刻在心头。薛苑捏着手心,下唇几乎咬得快要出血。
“但是我就不一样了,”李又维微一弯腰,俯身在她耳畔低语。他声音低沉但是音色奇佳,薛苑没来由的想起五六年前看过的一幕话剧,别的不记得了,但是带着翅膀的魔鬼在浮士德的耳边低语却格外深刻。
“我有钱,钱多到你花不完;我在社会上有无数的人际关系;最重要的是,我是博艺的老板,我认识的收藏家和画家比你一辈子认识的都多。我可以发动我手里所有的关系和力量帮你找到那幅画。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同时,你需要付出的代价非常微小,不需要上刀山下油锅,只需要乖乖的坐着,做我的模特就可以了。如何。”
在他的压迫下,薛苑无法开口说话。也根本无法拒绝。
李又维带着十拿九稳的神情:“如果你要拒绝我,应该早就说出口了。老实说,我对你是否还能再经受一次更大的失望颇有兴趣。你说我卑鄙,无耻,我都不在乎,但是除了我,你还能找到更好的人选吗?”
他的声音偏低,恰似诱惑,又像威胁。薛苑心知肚明,他说的每个字都是正确的,自己的确不能再接受一次更大的失望。两相比较,和魔鬼结下契约似乎变得不那么可怕。
薛苑狠狠咬牙,几乎是啼血般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好,我答应你。”
“这才是乖孩子。”李又维满意的笑了。
她不再看他,当即摔门而出。外面比屋子里更热,但却是另一个真实的世界。她从来不知道夏日的炙热阳光这么富有真实感。摸得见,看得着,有歌声,有欢笑。
剩下李又维站在教室李,他扯开窗帘,在充足的阳光下再次来到画板前,弯腰凝视许久,最后取下那幅画卷好,方才离开。
他的车停在教学楼附近,顺着林荫小道绕过去就是,在路上他看到无数年轻的面孔,脸上都有着只属于这个时代的年轻人的奋发和昂扬。最后他遇到了丁依楠,他跟她一笑,彬彬有礼地说:“谢谢你刚刚带路。”
丁依楠摆手示意小事一桩:“没事没事。李先生,薛苑是在教室吧,”看到他含笑点头,“你今天出现在学校里,我还挺奇怪的。以前从来都不知道薛苑还有你这个朋友,噢噢,不是,应该说还有别的朋友。”
说完她听到远处有人叫她,对他吐吐舌头:“就这样吧。李先生,我先走了。”
“留个电话给我吧,什么时候有空,请你和薛苑吃饭。”
李又维微笑,丁依楠只觉得如沐春风。
那种感觉一直延续了到她看到黄湾,吃饭时她啧啧叹气:“薛苑什么时候认识了他啊。这么热的天,那么不辞辛苦的跑到学校,指名道姓的说就是为了见她。真是浪漫得呱呱叫。她工作了就艳遇不断,我在想,是不是这四年积攒的桃花运一下子涌过来了啊。”
黄湾想了想,认真地说:“其实当年他们就说,你们艺术设计系只有一个薛苑,是怎么都看不腻的美女。我认识好几个同学都想以她为模特画肖像画来着,结果被她一脸戒备的拒绝了。他们也只好在图书馆偷偷看她,大概时不时的画几张草稿。”
丁依楠大惊:“有这等事情?你怎么以前都不告诉我!”
黄湾不好意思的笑笑:“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呢。”
“好吧,姑且算你过关,”丁依楠咬着筷子,“总之,一会看到她后一定要好好盘问一下。”
实际上从那天下午开始,接下来的好几天她没有再见到薛苑;她自己和黄湾也忙着搬家忙得不可开交头晕目眩,盘问薛苑的计划,很快忘得一干二净了。
第八章下
那天晚上薛苑做了个梦。
她在看不到尽头的黑夜里奔跑。那是黑暗的空间,薛苑沿着时间的长廊匆匆的行走,去往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远方。
黑暗融化了一切事物,使声音变得惊心动魄。薛苑听到自己奔跑的脚步声,想象力也随之活动起来,觉得此间异乎寻常。
纯白的石头砌成了半圆拱顶的长廊,它们悠悠的反射着稀薄的光线。两排圆柱从看不到的起点延伸到看不到的终点,看不清面孔的人站在路中,对她露出笑脸,张嘴说话。
可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