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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郎轻声安抚了下轻悠,慢慢揭开了木头盖子,摸出去察看了一番,表示运输机里除了货物就只有她们两女人。
随机的只有两名飞行员,和一名送货员。送货员在前舱里坐着,舒服地喝着热茶打盹儿,暂时不可能到这一片杂乱、臭气熏天的后货舱来。
爬出那个本来装酒的圆筒箱子,两个女人借着舱顶微弱的灯光,轻笑着给对方打理仪容。
这感觉,就好像突然回到了童年时代,背着大人捣乱似的,小小的兴奋雀跃里,又裹夹着十足的甜蜜。
轻悠想,要是男人看到她现在的模样,会是什么反应呢?
爆跳如雷,还是欣喜若狂?
或者,两者都有吧!
也许过程稍稍有些曲折。
十郎在一堆纸箱边铺了一个小窝,扶轻悠坐下后,又不知打哪儿弄来了一盏煤油灯,灯光轻轻拧亮后,她们发现纸箱里竟然都是战士的家属们送来的贺卡。
正在无聊的两人,兴致勃勃地偷看起别人写的家信和情书来,看到趣处,交头接耳,捂嘴直乐。
当睡过一觉醒来时,小小的机窗外,透入一线明亮的阳光。
新的一天到来了,也预示着她们距离自己的心上人,又近了一步。
十郎说,“上机前我打听到,他们这批物资就是送给少主的直属亲卫队,估计夫人您送给少主的东西也在这里面。我想这么重要的信物,多半被那个送货员亲自保管着。到时候下了机,我们就跟着那送货员,应该就没问题啦!”
轻悠点头,十分信任十郎,便没有细思这其中存在的问题,几个要点,都是“估计”,而不是百分之百确定。
殊不知,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运输机在飞行了十小时,于预定地点加油时,发生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突变。
机长接到了一个紧急电报,“又改航道了,这批货说要直接送到热河机场。”
副机长愣了下,脸上浮出一抹惊慌,“热河机场,上次不是说俄国鬼子把机场夺走了么?咱开去那儿,不会被高射炮轰掉吧?”
机长蹙眉,将电报条递过去。想到一周前送货时,那俄国鬼子新发明的高射炮弹居然擦着他们的侧翼打过去,把他们货机上方负责护航的战斗机都给轰掉一架,就浑身发凉。
“应该是已经被夺回来了,不然不会让咱们去那儿。”
送货员也走了过来,拍了拍两人的肩头,“我必须转机了。这位跟我换班,请两位多多照顾了。”
新来的送货员朝两位机师行了个礼,三人看着那送货员走向另一架小型飞机,机头上帖着两个最让人羡慕又崇敬的徽记,皇家专用的十六瓣菊纹印,以及织田亚夫亲卫军专属的狼头军徽。
如果轻悠和十郎能坐上这架小飞机,那就可以轻轻松松找到织田亚夫。
副机长疑惑,“这人带了什么贵重物品,居然可以坐亲王殿下的私人专机呢?”
机长摇头,“谁知道啊!瞧他手上提着包裹也不大,也许是从京都皇宫里送来的新年礼物吧!”
三人同时露出羡慕又敬佩的目光,当加油师傅吆喝着油已加满时,不得不撤回眼光,踏上那条属于自己的危机重重的道路。
那时候,十郎在运输机高高的机窗下搭了一叠箱子,扶着轻悠爬上了窗口,朝外张望着紧张忙碌的机场。
“呀,那架飞机身上好像有亚夫的军徽呢!”
“真的吗?”
“还有皇家徽记。好像亲悠号呢!”轻悠感叹,心里有些着急。
“飞走了?可惜,要是早看到,我就出去打探一下。”
“没关系的啦,咱们跟着这架飞机走,应该也能找到亚夫。”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宽慰对方。
“十郎,我都没看你准备什么礼物给十一郎呢?”
“咳,我,我有准备。”
“真的?那你放哪里了?全藏身上了吗?”
“夫人,您别开我玩笑了。我准备的是拳头啦!”
“哎,十郎,女孩子要温柔一点,男人好多时候都是吃软不吃硬的。我给你说哦,啊——”
飞机突然一动,搭得不太实诚的木箱子晃了一晃,随着转道加速度,木箱重心一差,全掉了下去,两个抱成堆儿的女人摔了个一塌糊涂。
前舱,新送货员刚坐下系好安全带,又站了起来,朝驾驶室喊。
“机长,这机上还有别的人吗?刚才我好像听到有人叫。”
回话的是副机长,笑道,“除了咱三儿,就没别人了。不过后面的鸡鸭鱼狗猫到是不少,你有兴趣,可以到后面去点点货啊,看看是不是藏了什么可爱的小妞儿,专门到前线去慰问战士们!哈哈哈!”
送货员当然没兴趣去察看后面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他又是临时接到命令,收货的人都是普通士兵,不是什么大将军,便将帽沿子一拉,闭目打起瞌睡来。
轻悠和十郎终于爬出箱堆儿,抖掉身上一堆鸡毛鸭毛,紧张地朝前舱方向望了望,发现没人来察看,都吐舌头笑笑,忙把箱子重新垒好。
“南云将军说,东西送到亚夫手上,要三天呢!那这飞机难道还要停两次加油么?那咱们到的时候,能不能赶上除夕夜的钟声呢?”
十郎说,“应该不是的。这种运输机只要一天多时间就能飞到目的地,到了之后,货物重新装上车,又要搬好久去了,然后再由汽车送到驻军地,又需要些时间。”
轻悠双眼一亮,“太好了。也就是说,咱们至少有一天多的时间找到亚夫。应该够了!”
十郎点点头,心下却莫名地不安起来。
……
话说在轻悠乐观的期待着与亚夫见面时,泸城的南云卫已经急得火爆三丈,骂得一屋子的后勤军官都抬不起头来。
“该死,立即发电报给亲王殿下。”
副官“嗨”了一声转身就走,又立即被他唤住。
“算了,我亲自去发。”
南云卫抚了把额头,抬头时又狠狠扫了眼屋里的众人,众人吓得直缩脖子。
他喝道,“你们立马给我联络所有运输机的机长和送货员,让他们尽快清察货物,给我把人找出来。不准动粗,好好把人看着,等殿下派人去接。”
众人躬身应“是”,等将军大人离开,齐齐抹额哀叹。
唉,这两女人到底是谁的家眷啊,连亲王殿下的运输机都敢偷上,跑去前线不要命了嘛!
南云卫发了电报,背脊已经一片湿凉。
他怎么能想到,那个小女人竟然胆子那么大,拒绝不成,就敢往前线跑。
这也要怪他自己,常对着那张可爱温柔的笑脸,都忘了当年她那敢于跟亲王殿下死嗑的倔性子,上前线找人,好像也算不得什么了。
希望能尽快找到人,不然……
他自然不怕男人的惩罚,更怕的是男人若知道了这事,又会闹出像当年荻宫惨案那样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好像受伤的总是男人啊!
……
当轻悠和十郎迎来第二个太阳时,北平,东晁驻军总司令部的军官们,已经连续三天通宵达旦地运作,远方不时传来隆隆炮声,紧张的前线气氛攥着每一个人的心。
作战会议室里,身上只披着一件黑色羊毛披风的男人,从案前抬起身,右手上握着铅笔,指头早被染黑。
除去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底一片充红,形容神秀依旧,被扒得有些凌乱的黑发落下几缕掩住沉黯的眼眸,唇角紧紧抿着,面上倏地闪过一抹狠戾。
冷声道,“传下令去,右翼部队必须保住热河机场,等待空军支援,绝对不准退后一米。凡是阵前退缩的人,通通当场处决,扣除所有家庭抚恤金。”
传令官重重一喝,转身跑了出去。
“龙村,时间一到就开始总攻。”
男人说着,将沙盘里的士兵和代表装甲车的小图标,一齐推过了一条白色的长河,那就是几年前东晁从俄国人手里夺回的亚国防线——黑河。
在多数亚国人心里,这也是一条用来抗击俄国红毛鬼子的最后心理防线。
可现在,那里在轻悠和十郎离开泸城的那天,就已经被俄国人占领,东晁帝军退后一百里驻守。
俄国人没有立即乘胜追击,倒是让东晁帝军有些意外。
这也不难推测,他们在渡河时损失了极大的兵力,勉强占领了黑河驻军地,却已无力展开大规模侵略,全源于他们的后勤支援远没跟上,已是强弩之末,何来争天夺地。
虽然他们的大批援军和粮草还在路上,但两岸都排布了那种新式的高射炮,射程范围在一百里之内。
东晁军此战也损失惨重,自不敢再以卵击石。
织田亚夫没有下令立即夺回阵地,失守的消息如西伯利亚不可抵挡的寒流,已经在亚国全境内扩散开来,以致于在这个亚国传统的元旦节里,整个华北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