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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这便就站在跑道边,迎着一阵比一阵大的海风,看着远处已经变成白茫茫一片的天空,正中天的太阳早被蜂涌而至的滚滚云层掩去,一副山雨欲来之势。
这时,机场的天气勘测员跑来找地勤组长。
地勤务组长一听报告,心头又突跳两下,犹豫纠结了几分,最终仍是硬着头皮上前报告,“殿下,以现在的风势和云层变化的情况,根据我们天气堪测以及老同志的经验来看,估计很快会有台风登陆,近海区涨潮至少在十米左右。”
登时,众人就觉得刮在脸上还有些暖的风都变得割人了,周围气压骤然下降,大气也不敢喘一口了。
十一郎再一次请缨,柏原康和清木义政都欲上前却被东堂雅矢给按住了。
织田亚夫双手抱胸,目光远眺,却一动不动,亦无任何决意。
风越来越大,吹得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仓库铁门都哗哗作响,然而,男人背脊笔挺立于原地,任衣袂翻覆、发梢凌乱,也未移动一步。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黯,明明正值午时,天地间一片混沌,漫天草屑尘飞,恍若时入黄昏,低压的云层中渐渐有青色电影闪显,随之而来的滚滚雷声在头顶鼓响,震聋发馈。
侥是如此,却无一人敢唤人进仓库避风等待。
众人被风吹得几乎要睁不开眼,心头的焦急也渐渐溢于颜表。
正在这时,噼啪一声巨响,天空竟打下一道闪电,击中对面矮丘上的一颗大树,大树在众人眼中被劈分成了两半,左右倒下,腹红的火舌在黑烟中窜动。
不论如何,这一幕都给人相当糟糕的预感。
“殿下,让属下出海吧!”
“亚夫。”
一时间,众人都急了。
不管轻悠如何,东堂雅矢这方人更担心的是野田澈的安危。要是为了个女人害了自己兄弟的性命,这无论如何都让人接受不了。
男人薄唇紧抿,唇角绷直,袖中交叉的手不断收紧。
哗,海崖下的潮水激涌而来,拍击出巨大的浪花,窜上高空。
刹时间,闪电雷声齐头并下,哗啦啦一片漂泊大雨兜头淋下。
“亚夫,派直升机搜救队。”东堂雅矢急道,“这个天气,轻型机的机翼是用轻木制成,若是淋湿了很容易被雷电击中。”
雨雾中,织田亚夫侧头看着好友,冷冷启声,“浪潮已起,这里现在只有一架直升机,还是最老旧的机型,飞行距离不比那架轻型机远。现在风雨大作,可视度低,无线电信号也容易受干扰,派出四个营救队员,若是入了海后与指挥台失去联系,又看不到领航灯,你这是让他们出去直接送死么!”
东堂雅矢哑然失声。
其他还想出主义的人也闭上了嘴。
的确,一切都如织田亚夫所说,事情的方方面面都已被他算计其中,在海上寻找飞机不像找遇险船只那般容易,在场与飞机打了十几年交道的老人也寻不出更好的办法。
一切似乎只能听天由命,亦或是一场博命的巨赌?
……
突然,翻滚的乌云层中亮起一盏闪闪烁烁的光点。
一道长长的呜鸣声由远而近,在一串紧罗密鼓般的雷声之后,终于突破天地混浊冲了出来。
不知道是谁先发现,大叫出声。
那开得摇摇晃晃的小飞机在一片大雨中就像只可怜的落汤鸡,越靠近时,越能听出油箱几乎耗近,螺旋浆的转动声像卡壳的老表极不规律,最明显最糟糕的问题就是有一只机翼已经着了火,正冒着红腥腥的火舌和黑浓的烟雾。
“糟糕,他们的螺旋浆已经停转了。”
“快,到跑道上去拉网,否则他们会撞进农田。”
地勤组长迅速有效地展开了地面抢险工作,在一阵有惊无险的折腾后,小飞机终于被大网兜住险险地停在了农田边上。
飞机上,野田澈大松一口气后,颇有些得意地夸口,“瞧,哥哥没唬吧!哥哥我可是拿了所有机型驾照的天才飞行员,听哥哥准没错。要不然,今儿咱俩准葬身鱼腹,先你瞧见那浪头子有多大了?所以我就说……”
越野车的引擎车打断了野田澈的自吹自擂,当他一眼瞄到车座前的男人身影时,登时住了嘴,满心急打鼓,比之前面临燃油不足而不得不采取滑翔式飞行以节约燃油、同时还得躺避闪电雷击的重重威胁下,还要紧张害怕起来。
“亚夫,嗷!”
毫无预警的一拳狠狠落在野田澈脸上,打得他在地上滚了三圈儿才停下,一阵头昏眼花,肚子里那紧急转了三圈儿的解释和说明全部消失。
“亚夫,我……哈欠!”
当这一个娇柔软嫩的声音响起时,似乎气氛一下全变。
而最后这个喷嚏,就为整件事画上了一个句点。
织田亚夫夺过十一郎手上的大伞,掩在女孩身上,大手抚上她湿淋淋的小脸,大风冷雨冻得嘴唇都白了,轻声问。
“有没有受伤?”
她摇头,直撸鼻子,眼里有怯意,更无辜得像做错事急于认错的孩子。
“回来了就好。”
他仿佛叹息了一声,俯身将她托抱入怀,大步上了车。并连着下达了一串命令,准备哄热的干衣服,熬好祛寒的姜汤,叫大夫候命,放好热水洗澡等等。
而四位少爷,再一次被好友给仍在了狂风大雨中。
“阿澈,你怎么不还手?”
野田澈没有回答东堂雅矢的疑问,只是揩了揩一脸的血水,撑着腰走掉。
不管今天这事是不是真的圆满解决了,男人们心里隐约都觉察到,有些人,有些事,已经不同。
……
“轻悠,终于盼到你来了。”
百合子热情地上前握住了轻悠的手,两人亲切地交谈起来,似乎将周围的人都丢到了脑后。
轻悠身旁的织田亚夫跟百合子身后的长藤光一点头示意,跟来的四位少爷也赶紧送上带来的礼物。
众人刚寒喧几句,一直端立在屋檐下的老妇人,即长藤光一的母亲出声打断了众人,邀请入屋。老夫人听说出身古老的华族,祖上曾是幕府的大将军,自幼承袭的贵族式教育,让她显得严肃而不易亲近,气派十足。在场除了对拥有皇室身份的织田亚夫稍显和悦,在尽完当家之礼后,便回了屋。
轻悠见百合子想要扶婆婆回屋,却被厉声斥责,那鄙视的眼神和厌弃的脸色,都让人感觉到了这对婆媳关系里的暗礁。
回头,百合子便又恢复一脸笑容,打趣道,“轻悠,刚才亚夫哥哥还悄悄对我说,你着了凉,不可吃生冷荤腥的东西呢!”
轻悠垂下脸,百合子以为她不好意思,便打住话题唤来了女儿。才两岁的小娃娃格外讨人喜好,也不怕后,见了轻悠就抱着腿奶奶地唤着“姨,姨”,轻悠喂了一颗牛奶糖,立即赢得了小家伙的欢心。
男人们则在长藤光一的邀请下,说要切磋武艺,立即兴奋起来,吆喝着去了武术室。
离开前,织田亚夫对轻悠说,“带孩子有保姆,不要累到自己。医生说你还有些寒气,也别跟孩子待太久。无聊了就过来武术室。”
“我又不会男的,干嘛到武术室来跟你们瞎参和。”
“那倒是,以你的功夫,连美国军事院校的高材生都无还击之力。不若,待会儿过来给我们指导一下。”
身后一片男人们的嚷嚷声。
轻悠冷哼一声,甩开那温暖的大手,抱着小娃娃扔给男人们一个鬼脸,走掉了。
野田澈嘟嚷,“亚夫,你到哪儿找了这么个活宝啊?”
织田亚夫唇角轻扬,“天上掉下来的活宝。”
众人齐哄,受不了地翻白眼。
织田亚夫回首看着离去的窈窕身影,眼底却滑过一抹黯色。
……
“小粟子,看姨给你画朵漂亮的小红花儿。”
“发,发,红发发。”
“笔尖处轻轻压下,压尾处抹三抹,慢慢招起笔,一个花瓣绘好了。看,漂亮吗?”
“亮亮,姨姨好亮亮。”
小娃娃拍着小手,童音稚嫩,大眼中单纯崇拜的光彩,折软了人心,很容易忘却烦忧。
轻悠抱着孩子就舍不得松手,教孩子写字绘画,难得耐心十足。
是不是做了母亲的人,都会有这样的变化,她不知道,看着那肉肉的小手掌握着笔杆的模样,鼻头不自觉地犯酸。
旁边的小保姆不由赞叹,“小姐,您的字写得真漂亮。”
“呵,我师傅都说我的字不如我的画漂亮。”
“哪里呀!您的字真的很棒,我们根本没学过写字呢。能认得几个汉字,都是夫人平日写字时教我们的。”
轻悠好奇,“百合子平日也常写汉字?”
小保姆讨好道,“对呀。夫人每日定时都会在屋中摹一些据说是你们唐土非常有名的名人字帖。”
由于东晁闭关锁国后也才开放半个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