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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田兰,你是谁?”田兰奇怪,不说是部队的电话吗,怎么不是张家栋打来的。
还没等她继续纳闷,对面的人说话了:“嫂子好,我是廖长安,张连长连里的指导员。”
张家栋的信里提到过廖长安,田兰客气的说:“廖指导员好,那个,张家栋在不在?你让他接电话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田兰听到很明显的提气声。话筒里再次传来声音,“嫂子,你打来的电报我看见了,对伯母的去逝我表示安慰,但是我们连长现在回不去。”
“怎么回不来?”田兰的声音冷了几分。
“嫂子,你要挺住啊。”廖长安万分不愿给田兰打这个电话“就在你您发第一封电报的前两天,连长在任务中受了重伤,至今还躺在医院里,所以没能及时回家送伯母最后一程。”
“你说什么,他受伤了,伤哪了?怎么样?现在还在医院里,是不是特别严重?”田兰听说张家栋受伤了,眼前有一瞬的黑暗,恢复过来后,赶快着急的问道。
“嫂子,你先别着急,我给您打这个电话呢,就是想说,伯母的丧事办完了,您能不能来趟这里,到医院照顾照顾连长。”终于把最要紧的话说了出来,廖长安长出一口气。
不提张家栋的情况,只说让她去医院照顾他,田兰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一直在她身旁的许向前看田兰煞白着脸不说话,拿过她手里的话筒,和对面的人交谈起来,好一会儿才挂了电话。
“嫂子,咱们走吧,先回家大伙商量商量。”许向前扶着田兰出了邮局。
到了张有堂家,召集好众人,许向前把他从电话里听来的情况向大家一一叙述,还没听完,姐姐就趴在姐夫肩上小声抽涕开来,润叶娘也不住叹息。
听许向前介绍完情况,姐夫首先发声:“这还有什么可商量的,我陪着田兰去趟部队。”
“还是我陪嫂子去吧,我在那待了那么多年,地方、人员我都熟。”许向前紧接着说。
“你们大男人家的怎么会伺候人,我是柱子他姐姐,娘没了,我就剩这么个弟弟,我跟兰子去。”姐姐抹抹眼泪说。
田兰要去部队是板上钉钉的,其他人都争着陪她去。有这样的亲朋好友,田兰感到很欣慰,她想了一下,说;“我知道大家都关心柱子哥,不过我想了想,还是我一个人去比较好,毕竟是在医院,去的人多了也没地方住。”
田兰说的是实情,婆婆住院的时候,她和姐姐两个人在省人民医院伺候,住宿就很成问题。
“你一个女人家,没出过远门,一个人怎么行。”姐夫不同意。
“姐夫这一走也不知道要多久,你是顶梁柱,你走了砖厂怎么办,你的那些生意怎么办。现在正是好时候,不能因为我们的事耽误了你,柱子哥知道了也会不高兴的。”上辈子田兰绕着地球飞过好几圈,如今这点路算什么。
“向前,你的心意我也领了,但是你一定得留在家里。你要帮我照顾好醋厂,听电话里廖指导员的口气,柱子哥的命是保住了,可是以后怎么样说不清楚,万一他要是不能在部队待了,醋厂就是我们一家安身立命的根本,你千万帮我们守好了。”田兰郑重的对许向前说。
许向前自己就是因伤退伍的,这些事情他很明白,他承诺:“嫂子放心,我一定好好的守着厂子,有什么事我给你发电报。回头我和部队里的战友们联系联系,你到了那也好有个照应。”
廖长安是许向前退伍后调来的,他并不认识,但毕竟在部队待了那么多年,人脉关系还在,他请老战友们帮帮忙,比田兰一个人瞎转悠强多了。
“那你赶快联系,多联系几个人。”润叶关照向前。
“兰子,既然能有熟人,姐还是跟你去的好。”姐姐不放弃的说。
“家里有猫蛋狗蛋,我这一走,小海也是要放在这的,三个孩子,婶子怎么忙得过来,姐你就别争了,你留在家里照顾孩子重要。”田兰去部队,小海不能带着,肯定是要放在姐姐家的。
姐姐依旧想跟田兰去,还是张有堂敲敲烟锅,一锤定音:“这是就这么定了,田兰一个人去,其他人都在家里等消息。向前,你先去联系联系你的老战友,把事情安排一下。兰子回去收拾收拾,向前这一有消息,你就动身。不过千万要记住,到了那赶快给家里来信儿,有情况我们马上去。”
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张有堂就是家里的定海神针,把大家都安排好了。
很快田兰就准备动身了,小海见田兰要走,以为她也要抛弃自己,拽着田兰的裤腿哭得昏天黑地。
小海睡觉的时候都喜欢抱着田兰的胳膊,她知道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拿了个枕头给小海,“小海乖,妈妈去找爸爸,妈妈不在家的时候,你就抱着这个枕头睡,每睡一天你就在枕头上用笔画个杠杠,最迟画满一百个杠杠,妈妈就会带爸爸回来看小海。”
田兰走了,从此小海就开始抱着枕头睡觉,睡前把今天的那条杠画上,然后数一数一共有几条,才能安心的入睡。
正文 第54章
许向前的联络工作做得很好;火车到站前,早就有两个绿军装站在火车站的出站口,举着写有田兰名字的牌子左右张望。
随着政策的放宽;南北来往的人渐渐增多;火车站也是熙熙攘攘。田兰抱着一个大包,被汹涌的人流裹挟着前行,老远看见高举的牌子;拼命地往那边挤。
“指导员;你说咱举着个牌子;嫂子能看见不?她识字不?”士兵举了老半天牌子;手都快累断了,他禁不住问身边的指导员。
“嫂子经常给连长写信;怎么可能不识字。”指导员正忙着左右张望,随口答了一句。
“那可不一定,都说嫂子怎么漂亮,怎么能干的,在我们乡下,越是漂亮能干的女人越是不识字,早早就下地劳动了。”小战士嘴里叽里咕噜的嘟囔。
田兰费了半天劲,好不容易挤到牌子下面,刚开口叫了声:“同志!”
廖长安看到了她,高兴的说:“是田兰嫂子吧,我是廖长安。”
“你好,廖指导员。”田兰放下大包,习惯性的伸出手。
廖长安愣了一下神,也伸出手和田兰握了握,“嫂子,这人多,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上车吧。韩军,帮嫂子把东西拿上。”
“是!”叫韩军的小战士高声应道。
“辛苦你了。”田兰回头对小战士笑了笑,包里七零八落的装了不少东西,怪沉的。
小战士没有说话,只是呵呵的笑,觉得这嫂子年轻漂亮,对人还客气,真不错。老兵们都说,连长媳妇是花大价钱买回来的,现在瞧着,冲这长相钱花的就值。
田兰不知道小战士正在把传闻和她本人作对比,一路上只顾向廖长安打听张家栋的情况。
汽车驶离火车站,在闹市穿行了一阵,停在军区总医院门口,田兰在廖长安的陪伴下走进病房。张家栋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看不出身上有什么伤,倒是脸上裹满纱布,只露出口鼻,远看就像一团白色的大毛线球。
一路行来,田兰不断告诉自己,事情既然发生了就按发生了来,千万不能哭、不能慌。可是看见躺在床上的张家栋,田兰的心还是不受控制的紧了一下,眼泪刷的下来了,她赶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嫂子,你别担心,连长没伤着大脑,医生为了保险才裹成这样的。”廖长安解释到,张家栋裹成这样,任谁看了都会以为他是大脑受伤。
“是兰子来了吗?”张家栋现在看不见,其他感官却异常灵敏,他刚刚好像听见了女人的哭声,再加上廖长安叫嫂子,他直觉认为是田兰来了,抬起手,在空中乱抓。
“哥,哥,是我,我来了。”田兰快步走到床边,抓住张家栋的手“对不起,我来晚了。”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张家栋抓着田兰的手,不住的说。
他已经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身边除了医生、护士就是偶尔来看望的战友,躺在床上的每一分钟都是难熬的,他开始想念家乡、想念母亲、想念田兰。他让人给家里拍电报,得到的回复是家里有点事,家人过几天才能来。
“对了,听说家里出事了,出了什么事?现在怎么样了?”张家栋想起了田兰迟来的原因。
田兰询问似得看了眼廖长安,廖长安对她摇摇头,示意柱子娘去世这件事张家栋并不知道。田兰想了想,现在这种情况肯定是不能直接告诉他,娘已经去世了,可也不能什么都不说,于是:“是这,娘生病了,我和姐姐、姐夫带着娘去省城瞧了趟病,所以现在才来你这。哥,你别操心,好好养着,娘‘走’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