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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真的很凉,杨小姣从老太太屋中出来时这么想。
天冷,刀更冷,冷的刀夹不住,刀从秦海青的双手间滑过去,滑了一段距离,穿透池玉亭的双手,刺进秦海青胸口。
在刀刺进秦海青胸口时她的父亲秦四海在京城的家里突然惊醒过来。
秦四海从梦里醒来后再也睡不着觉,他突然发现青儿和亭儿离开这个家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他们的家里很冷清。秦四海焦躁不安地披上衣服来到院中坐下来,四周围静悄悄,没有人声也没有车马喧哗,秦四海想,这俩孩子怎么还不回呢?
厢房里传来婴儿的夜啼,哭了两声就止了,想必是阿缎哄住了她。
秦四海望着厢房,望了很久很久,在这个寂寞的夜里,他突然后悔起来。
那个时候,明明想到可能会是那种结果,还是没能阻止亭儿去西北。
青儿和亭儿,两个孩子,他最宝贝的两个孩子,一直想保护却最终因他的疏忽让他们受了伤,两个伤得一样深。
遥远的海中小岛上,平顶上的人不知道凡世间其他人的所思所想,他们来不及想这些暂时与他们无关的事情,因为,决战结束了。
“竹一文字”在秦海青与池玉亭的内力之和下“啪”地断在秦海青掌中,突然,秦海青大吼一声,猛地拨出刺进她胸口的断剑,直刺收势未止的川上淳腹部。
血流出来,有秦海青的血,池玉亭的血,也有川上淳的血。
川上淳收住了冲势,“竹一文字”的断刃插在他的腹部,他终于还是要死,虽然这种伤势会让他死得很慢,但确乎是死定了。
“大小姐……”池玉亭舒了口气,虽然双手疼得很厉害,但倒底是赢了。
大小姐没有回答,从他怀里滑落下去。
“大小姐!”池玉亭突然感到地向下陷去,他一把搂住秦海青,看到血从她的心口涌出来。他扯开她的衣服,看到那里有一道伤口,在正对着心口的地方。
“大小姐!醒醒!大小姐!”池玉亭的眼前发黑,他用力地按住那个伤口,试图止住血流,他想用内力去护住她的心脉,却发现自己已经使不出什么内力。
“醒过来!”池玉亭突然间愤怒起来,他猛地摇摇秦海青的肩头,“快睁开眼睛!大小姐!青儿!”
青儿没有睁眼,血仍在流。
池玉亭不叫了,他望着怀里的秦海青,大小姐象睡着了一样。
“青儿……”池玉亭哑着嗓子又叫了一声。
川上淳仍站在他们面前,但这和池玉亭又有什么关系呢?池玉亭连正眼也不看他,只是把秦海青紧紧抱住,然后,将头埋在她的胸口。
一声,两声。
大小姐的心口还在跳。
池玉亭猛地抬起头,看到秦海青的唇角动了动。
“混蛋……”池玉亭笑起来,把大小姐轻轻放回到地上,扯下一块衣襟,开始给她裹伤。
一道红色的人影静悄悄地出现供台边,那是本该已死去的火野岚。
“主公。”神官披着湿漉漉的长发,她的和装也全湿了,她就这么滴着水地走过来,走向川上淳。
川上淳听见了这声呼唤,他木然地向他的神官转过身来。
神官看见了他腹部的刀,遮住嘴惊呼一声。
川上淳看见了红色,象血一样艳丽的红色,失去生气的眼里忽然间又燃起了炽热的火。“祭刀……祭刀!”他大声地叫起来。
“主公……”火野岚看着川上淳,泣不成声。
“祭刀!”突然间,川上淳大叫一声,向火野岚冲过去,一把将她抱住。
池玉亭看到火野岚的身体在川上淳的抱拥下猛地颤抖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在这一刹那间僵住了。但僵住只是一瞬间,随既火野岚笑了,温柔地搂住川上淳的脖子,“是的,主公,要祭刀。”神官甜蜜地笑着,“没有人能理解主公,只有我,所以还有谁比我更适合祭主公的刀呢?”
川上淳手中剩下的断刀刺进火野岗的腹部,直没至柄。
池玉亭对神官的最后印象是她偎在川上淳怀中,手向石台上石雕的神像伸去。
小岛的土地在一阵震耳欲聋的炸响声中震颤起来,大岛上的人们也从脚下的土地上感觉到从那边传来的震颤,所有站在大岛岸边的人都看见小岛最高处开花似的炸裂开来,石块与沙尘伴着火光象烟花飞向空中,许多白色的东西也在空中粉碎,飞向海岛的四周,有些远远地落到大岛上,落到海面上的则激起一个又一个浪花。
土地恢复平静后,对岸的人们仍然看不到断崖以上的情景。有人从地上拾起从小岛那边飞过来的白色碎片,那是人头骨的碎片,碎成渣了。
秦海青被这阵巨响震醒过来,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小岛山下的岸边,周围落满了石块与泥土,池玉亭躺在旁边,无声无息的。
“老头儿!”她推了他一下,感觉到胸口剧痛,低头一看,伤口已被包好了。
老头儿没醒,看样子他们是从高处跌下的,跌下时他护住她,自己跌晕了。
秦海青把了把池玉亭的脉,放了心,老头儿的双手还流着血,她撕下衣襟的下摆,给他裹好了。秦海青发现他们身边还有一个东西,那便是裹着秀姑头颅的丝包,看来老头儿在跌下来时没忘记带上它。
秦海青支撑着坐起来,浑身都是酸疼的,她朦胧记得自己似乎在老头儿抱她跳下平顶前睁开眼睛看见过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那是一方红色的衣襟和一头在月光下反射着水光的长发。
那会是神官火野岚吗?她不是死了吗?如果没死,她是怎么上平顶的?
秦海青摇晃着站起来,她看到他们所在这个地方面对的是一片汪洋,显然不是他们上平顶的那个方向,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泊着一条小船。
秦海青笑了,她托起丝包,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把贾姑的头颅放进小船,然后,开始向海中推小船。她忽然明白神官确实是活着上到平顶了,这船,大概是她用来接川上淳离开的吧,那么这小岛上肯定是有第二条生路的,或许老头儿正是看到神官从这个方向露出来才抱着她从这边逃也不一定。不过这有什么重要的呢?反正一切都已经结束。
小船很艰难地动了一下,停住了。
秦海青扶着船帮跪下来,实在是精疲力竭了。从山上跌下来的时候,虽然有老头儿护着,身上仍然挨了不少石块,人一放松,浑身的疼痛便如山般压来。
但贾姑却不可不送,她和黑子还在那边等呢。
秦海青喘口气,复又站起来,狠命地把船向海中推去。
船移动了一点,又移动了一点,终于,慢慢的移进海中。
贾姑终于完全地走了。
秦海青看着船消失在海中,转过身来。
老头儿站在身后,原来那船不是她一个人推的。秦海青笑起来,捣了他一拳,她听见自己的笑声很怪,突然间她发现自己好象很长时间什么都没有听见了。
池玉亭跌坐回滩上,他挨的石头要多得多,如今快支持不住。秦海青看见他指了指他自己的耳朵,摇了摇手,忽然明白原来他们两个这会儿什么都听不见。
最后听见的是那阵炸掉平顶的巨响,耳朵被震坏了吧?但结果却不是最坏的,因为大家都还活着。
秦海青看到池玉亭脸上有一丝失落,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但她看到他的嘴形,她猜他望着海面自言自语说的是这样一句话:“为什么都活着呢?”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
秦海青蹒跚走过去,推推池玉亭的肩头,老头儿回过头看她的眼神有些忧郁。秦海青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那里的衣服被扯破了,老头儿脸红起来。“你这混蛋!”秦海青踢了他一脚,老头儿没有反应也没有笑,眼神仍然是忧郁的。
秦海青觉得站不住了,于是挨着池玉亭坐下来。
离潮退还早,大家都不会来。
潮迟早会退,大家也都会来,他们的耳朵会好,两个人也会回京去。
是的,回京去,回那些已经发生了一些大事并且注定还要再发生一些大事的地方去……
秦海青突然觉得头痛起来,于是抱住脑袋。
老头儿的手伸过来,拍了拍她的头顶。
永远是那么温厚踏实的感觉……
秦海青笑了,她悄悄地向老头儿挪近些,挪过去靠在他身上。
只是现在吧,这唯一的现在,不想过去,不想未来,只想现在。
她想靠在这个肩头睡上一觉,安静的睡一觉。
老头儿没有拒绝,他也累了,不想说,也不想动,把头伏在自己的膝上,也想睡。
那么就睡吧,夜还没完呢。
在他们面前,风推细浪,浪淘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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